我在看到這條狗的時候,就非常恍惚,看到它渾身的黑毛和坡了一條腿的時候,只是熟悉,似乎在某個地方見過,甚至是聽説過這條狗。
直到這個老人告訴我,這條狗,它吃人肉,我養不起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我曾經聽莫言説過,在地下溶洞口那個消失村落的歷史。
那是我第一次聽説道士,也就是那個賣萌的**道長,他的身邊就跟了這麼一條狗,它的名字叫,饕餮。
就在剛才,我都佩服我自己,我的大腦,竟然可以在那種情況下那麼快速的轉動,就在跟李大秘交鋒的那麼一會兒,我同時也在想。
這個似乎也貫穿着一切始末的道士,他在這一切之中,到底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大家都應該清楚的,在這個局中,其實人物之間的關係,非常的錯綜複雜,敵我的關係,並不是特別的明瞭,就跟a和吳三省,悶油瓶兒他們之間,看似是敵人,卻根本不會起什麼衝突,甚至還能合作,我以為吳三省會阻止的,他甚至會暗中幫忙。
所以我一下子就迷茫了,這個道士,他到底是算誰的人?
我一開始是這麼想,但是我一瞬間就把這個的這個想法推翻。我想到了在海上,那個腳踏青龍的道士是多麼的風騷,那一句人間事兒人間了,似乎是在警告天下間所有的人,霸氣飛揚。
我説的話,就是規矩。不然形神俱滅。
他這樣一個人,不應該説他是屬於誰的人,而是説,他應該是超脱一切的存在。一個牛逼的人物,他不管在誰的那裏,都應該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
所以,我要摸一下這條狗,告訴他們,特別是李大秘。我的意思很明顯。——我跟這個狗背後的人,也很熟,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還請掂量掂量。
這是一種威懾。
另外一個方面的意思,是示好。
這個一直跟着道士的狗,能到這個我看不出深淺的老頭手裏,能養哮天犬的是俗人麼?這足以説明了這個老頭的不凡,而且,這條跟道士的狗,道士能把它交給這個老頭,也表明了他們兩個不一般的關係。
我在威懾李大秘的同時,在告訴他。——我跟那個道士是熟人,我們是自己人。
我想要表達的兩個意思,都達到了目的。
李大秘養氣功夫相當不錯,此時臉上變了顏色。
老人,則對我做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動作,可以表達出這麼多意思,我也沒想過,那麼懶散的我竟然可以在此時把算計發揮到這樣的境界。
在這一切做完之後,我只感覺疲憊。後背已被冷汗打濕,就在剛才這條狗對我張開嘴的時候,我腿都有點軟。
好在,成功了。
我站起身,對他們兩個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這棟被爬山虎佔領了的建築。
我打開了門,裏面一陣陣腐朽的氣息傳來,我摸到了開關的位置,燈泡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斷電,我打開打火機,找到了燭台,點上的蠟燭。
這個建築,在當年的租界,建築的風格等等都相當不錯,有種城堡的感覺,只是在整個進門的大堂之中,堆滿了堆積如山的文件,一眼看去,有強迫症的人估計要瘋掉,太亂了,跟廢品回收站的紙張處理站一樣的亂糟糟密密麻麻。
我看了看手中的鑰匙,沒有邁動腳步,而是站在原地。
這世界上有三種人,第一種是悶油瓶兒這種人,他們本身已經極度的強大,強大到可以忽略任何的陰謀詭計,就好像一個成年人,一個三歲的孩子拿着他所有的攻擊武器,木劍,假槍,隨便攻擊,都不會傷他分毫。
這一種人很少,少之又少,沒有代表性。
真正具有代表性的,是第二種人,類似a和吳三省,他們稱為聰明人。
第三種人,是我這種,得過且過的人。不能説我們是傻X,只能委婉的説的,不怎麼聰明的人。
人都是有一個大腦,沒有誰比誰聰明,或許聰明人跟不聰明的人最本質的區別就是,聰明人在做一件事兒的時候,會想的深,會算計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並提前做好謀劃。做一步,後面三步甚至五步都已經謀劃好了。而不聰明的人,做了就做了,真發生了什麼的話,再去想辦法。
簡言之,聰明人在出現了特殊狀況的時候很淡定,説,我早就想到會這樣,並且已經準備好了辦法。
而不聰明的人,在遇到突發狀況的時候會説,我操,怎麼會這樣,我該怎麼辦?
——我不管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的情況是,讓我不得不去做一個旁人眼中的聰明人。
所以,我要站在這裏,考慮在經歷剛才的事兒之後,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在確認了應該不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之後,我慢慢的走上樓去。
這裏的資料非常多,我相信任何一本資料,拿出去的話都會引起轟動,如果一個懸疑小説家,比如那個叫三兩二錢的傢伙來的話,他會很興奮,因為會有寫不完的題材在裏面。
而這些對於我來説,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我要到達的地方,是328,那個關於雙魚玉佩的房間。
我跨動着腳步,緩緩前行。點上了一根煙,我的煙癮並不大,一般都是在特別的焦慮的時候,才想到抽煙,並且抽的很快。
本來就這麼簡單的接觸到雙魚玉佩這個絕密檔案,我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此時的我,孤身的在這個古樓當中,卻湧現出濃濃的危機感。——我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問題,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麼?我不信,真的不信。
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要上樓,現在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退縮,所以我像是一個傻逼一樣,在這個只有我一個人的建築裏,手裏緊握着槍,弓着腰緩緩的前行,如臨大敵。
我上了樓梯,那個年代的外國人,以為可以長期的在中國作威作福下去,他們的建築,都修建的非常結實耐用,所以這個樓梯雖然看起來灰塵很多,我倒是不用擔心一腳踏上去踩空之類的事情發生。
這裏面不會有什麼機關要我的命,這個我可以肯定。我一個發小在失戀後跟我説過,在一個受傷了想死的人面前,最好的詛咒是祝他長命百歲。此刻,對我來説,死亡才是最簡單的事情。我是怕,那種未知的東西。
可是沒有,我一直的往上走,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一切平靜的非常可怕,在一個你認為會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的空間裏,其實沒有狀況發生才是最為恐懼的東西。第一是你要忍受你自己本身驚人的想象力,第二,你要緊繃着神經,以防止一切事情的發生。
而我在此時,就出現了普通人會出現的錯覺,我感覺,我的身後,有一雙眼睛看着我。
可是我在回頭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一片狼藉。
這讓我更加的不確信,現在看一樓大廳裏那些堆積如山檔案,豈不是一個很好的掩體?裏面會有什麼,我都不敢確認。
有時候,並不是錯覺,而是那種第六感。
如果真的有人跟着我,並且還藏頭露尾的話,説明這個人不怎麼強大,起碼不足以碾壓我,不然不用這麼鬼鬼祟祟。
我此時,恨極了那些爬山虎,如果不是他們佔領了這個建築的表層,此時日光充足的話,一切都不用如此的被動。
想到這裏,我加快了速度,幾乎是一步,跨了兩三個台階那樣的,上了二樓之後,這個建築的一樓,是一個巨大的客廳,而二樓,則是客房,長長的幽深的走廊,似乎看不到盡頭。
我想,打開一道門,然後藏在其中的一個房間裏,盯着門口的動靜。
我用打火機照了一下門派,二樓拐角的第一個房間門上,寫了一個201.可是我忽略了一個非常簡單的細節,這些門,都上鎖了。
我手裏只有一把鑰匙,那就是328.
這個鎖,是一個巨大的鎖鏈,上面串了一個黑鎖,已經鏽跡斑斑,我手裏是有槍,此時卻不能用槍打開鎖,那樣就沒有什麼意義。
但是我實在是太想知道,樓下到底有沒有人跟着我了,這時候又打不開門,我的大腦繼續飛速的轉動,抬頭,看了看三樓。
此刻的情形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要改變這樣的情況。
所以我飛速的上樓了。
我相信,躲藏在樓下那堆檔案中,如果真的有人的話,他聽聲音,也能知道,我上了三樓。
我快速的上了樓梯,在三樓的樓梯口,我脱掉了我的鞋子,然後,躡手躡腳的下樓,動作十分的温柔,因為穿着襪子,樓梯上又有灰塵,所以,我自認為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然後,我回到了二樓,躲在了那條黝黑的巷道里,我趴到在地上,也不管有沒有什麼灰塵,槍口,就對着那二樓的拐角。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我把耳朵都趴在地面上,這樣,可以最快最大限度的聽到傳來的聲音。
就當我以為自己真的是神經太過緊張的時候,我聽到了非常輕微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很輕微很輕微,如果我不是在刻意的聽,幾乎都聽不到。
這説明,這真的是一個在背後鬼鬼祟祟的人。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