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丁寧開車帶我去三里屯,説要找個酒吧喝幾杯,然後找兩個年輕的妹子給我消遣消遣,我搖了搖頭説道算了,出了這事兒,誰要有心情,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哥們兒的感情世界屢屢受挫,相當的受傷,暫時不想亂來,我需要沉澱。
他説得了,我還能不知道你?越是這個時候,就越需要肉體上的放縱和解脱,不是麼?在高潮的那一剎那,你的精神會無限的昇華。
我説你夠了,多日不見,走文青範兒呢這是?明明是之後的疲軟與無力,還他孃的精神的昇華?
我説完這句話,剛好前面有點堵車,丁寧對我説道:“老李這事兒,你真的準備查?”
我一愣道:“查,當然要查,為什麼不查呢?你難道不感覺,三雪的分析也挺有道理的麼,警察這麼結案的話,也的確是有點草率了。”
丁寧説道:“你要真查,明天我去找找警察局的朋友,不過我感覺還是算了,車禍現場就在那,還有就是老李已經不在了,有什麼好折騰的呢?”
“查查吧,畢竟三雪想那了,萬一老李是含冤而死,找上我們兩個下去喝酒,那不是慘了?”我説道。
丁寧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噓,別亂説,北京地邪,萬一老李聽見了呢?”——明知道是玩笑話,也不知道是最近寫文的精神緊繃,還是曉曉跟小7的事兒整的我精神高度集中,在聽到丁寧的這句話的時候,我甚至有點毛骨悚然。
一晚上的燈紅酒綠,導演最不缺的就是妹子,酒席間,他打電話叫了三個三線的小明星過來,如同是姐妹花一樣的,標準的大眼睛高鼻樑,如同是模具場出品的錐子臉和濃妝,微博認證都是朝陽區知名嫩模然後花上幾十塊錢淘寶買點殭屍粉的那種。奶子裏面注了硅膠,很挺很大,一開始我對這種興趣不大,但是燈紅酒綠之間,也漸漸的迷離。
第二天一大早,我本來想丟牀頭三千塊錢,可是發現現金不夠,拍醒了那個還在熟睡,卸了妝之後能把我嚇殘的女人,對她説道:“現金不夠,你卡號給我。”
她擺了擺手道:“你打我支付寶吧。就是我手機號。”
“真方便。”我暗道,穿上了褲子之後,我接到了彌勒的電話,他在那邊嘿嘿笑道:“三兩老弟,昨天説的稿子的事兒?”
“郵箱給我,馬上就給老哥您發過去。”我説道。
我用酒店裏的電腦,登陸了郵箱,把小七的稿子發給了他,然後打電話叫起了大寧,約了那一片的警察吃飯,朋友多了路好走,丁寧的那個朋友還是挺有辦法的一個人,後來直接把那個負責老李案子的警察叫了過來。
談事兒之前,少不了的先來一番觥籌交錯,在大家都喝的差不多的時候,那警察説話了,道:“這位哥們兒,其實我也感覺這事兒邪乎,具體邪乎在哪,我也説不上來,但是這絕對不是人為的,所以只能結案。”
“什麼意思?”我問道。
“剛開始我們以為是車子的問題,畢竟死的這三個,都不是一般人,上面也挺重視的,文人嘛,影響力挺大的,可是檢查了之後,車子的剎車和制動都沒有問題,所以我也想不通,為什麼好端端的開車的一個人,會忽然一個加速衝向護欄。”那警察説道。
“車子沒問題,人沒喝酒,心臟病突發也不至於撞路上吧?”我道。
“我們幾個商量的結果就是,可能開車的楊大偉,忽然心臟病跟羊癲瘋一起犯了,兄弟,這話不好聽,但是卻是哥們兒心理話,都是朋友,我也不見外,這樣,下午咱倆約個地兒,我把當時的錄像拷下來一份兒給你,看了,你就會明白了。”警察説道。
我敬了他一杯酒,説道:“那謝謝老哥了。”
吃完飯,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這個警察給我的一個U盤,他接過了我遞過去的“小禮物。”人情是人情,但是人情也需要經營,我是一個寫東西的人,算是半個文人,但是我一直認為,我沒有文人的傲骨,是一個庸俗的人。
之前老李跟我説過,高雅的人都餓死了,梵高嫖娼還找弟弟要錢呢,莫言沒得獎之前過的什麼日子?這年頭,啥事兒不談錢?文人風骨這東西還能他孃的當飯吃?
我拿着這個U盤,跟丁寧回了酒店,插在電腦上,這是關於當天晚上出事兒楊大偉的那輛車全部的視頻,一直在路上走的很穩,這跟楊大偉一樣,那人我也有過一面之緣,是個挺穩重的中年人。
在三元橋地鐵站那邊兒,本來走的很穩的車,忽然瘋了一樣的加速,然後狂甩方向,車輛直接就衝向了路邊兒的護欄,然後側翻。
這個過程很短暫,但是非常的震撼,更震撼的是,這車裏,我們倆共同的朋友,老李就死於這場車禍之中。
我們倆默默的抽着煙,把這個車禍的瞬間回放了三四遍,然後我輕輕的敲擊了空格,畫面靜止之後,我問丁寧道:“大寧,這事兒你怎麼看?”
“蹊蹺是有,可是無解,沒有人知道楊大偉當時心裏想的是什麼,但是我感覺,這件事兒還是算了,假如楊大偉還活着,我們肯定要找他算算賬,可是他也死了,難道你不感覺,算是更好一點?”丁寧對我説道。
“對不起,我是處女座。剛好,你也知道,老李跟你,都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對他笑笑道。
他站了起來,踱步道:“那我説説我的分析,楊大偉是忽然發生的心臟病,在這之前沒有,不然他們完全有時間吃藥,然後換司機,他在發心髒病的一瞬間,發了瘋,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我想,白天那個警察哥們兒説的是對的。”
“你的意思是,楊大偉在出現心臟病的一瞬間,慌了神,把油門兒當成了剎車?”我問道。
“對,你這個解釋,非常完美,雖然楊大偉還是蠻穩重的,開是十幾年的車了,可是在路上,突發了心臟病,慌神也在情理之中。”丁寧説道。
我拿出了手機,給白天的那個警察打了一個電話道:“您好,是我,白天的趙三兩,對,就是我,那個錄像我看了,是這樣的,我就想問一句,楊大偉的屍檢報告,是説他是死於心臟病,而非是車禍的撞擊對麼?”
對面的警察説道:“對。”
我掛斷了電話,對丁寧笑道:“所以,剛才我們倆的推測都是錯誤的。”
“如果他是心臟病突發,然後在沒來得及吃藥的時候,不管是發瘋了,還是慌神把油門當成了剎車,那麼當時他是活的,三雪説了,他的心臟病,從發病到死,需要一段時間,也就是説,如果加速打方向的時候,是他發病的時間的話,那麼,撞向圍欄的時候,楊大偉還是活的,他的死因,應該是撞擊。而不是心臟病。”我對大寧説道。
這裏的確是一個矛盾點。
最大的矛盾,其實還是在那裏,楊大偉到底為什麼狂打方向盤。
我説的,我分析的應該挺有道理,不然丁寧不會緊皺着眉頭抽煙,但是就是不説話。
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對我説道:“三兩,你説會不會這樣,在撞擊到了護欄,車禍發生之後,老李和那個校對員當場死亡,而楊大偉沒有死。他是在車禍之後,還活着,然後在警車和救護車來的時候,死於心臟病。所以,車禍才不是他的真正死因?”
他的話,很完美的把我的話解釋了。
我再一次的拿出了手機,再一次的給那個警察打了電話,我説道:“老哥,對,還是我,還得麻煩您一件事兒,楊大偉的屍檢報告,當時在車禍後,楊大偉身上是否有致命傷痕?”
那警察可能被我問的有點煩,道:“致命傷痕?什麼叫致命?當時楊大偉的腦袋,直接就撞掉了,算不算致命?只是他的死,還在於心臟病,而非車禍,我都煩死那個法醫了,就説撞死的不就得了,還搞的這麼麻煩。”
我開的免提,丁寧有聽到電話那端的話。
車禍的一瞬間,楊大偉有致命傷痕。
可是他卻是死於心臟病,我忽然明白警察為什麼草草結案了,因為按照這樣的方式去推敲的話,一切似乎都是矛盾點。
“大寧,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楊大偉在路上已經突發心臟病死了。但是他把車開到了這裏,然後帶走了老李和校對員。”我説道,這個推測,太過荒誕,可是卻是此時可以給的最合理的解釋。
“你是不是寫鬼故事寫傻了?我説,這事兒算了,沒有人殺老李,司機楊大偉也死了,我不管了,你要查的話,隨便你,我看你也是個瘋子!”丁寧罵了我一句,拉開門走了。
我抽着煙,繼續想着這件事兒。我知道我剛才説的,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死人開車,也的確是書裏才會出現的內容,我這麼推測,對我的朋友老李也不算尊重,畢竟我不是一個陰陽鬼探。
我製作了一個節點,把視頻循環播放於車禍的那一瞬間,我不圖發現什麼,只是看看,再看看,算是欣賞那突發的一瞬。
然後在那一瞬,我忽然看到。
在楊大偉車加速和狂打方向的那一瞬間,監控裏的車前面,似乎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色壽衣的女人。但是那似乎只是一道虛影,只有一瞬間,我甚至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我再一次回放,我瘋了一樣的點着鼠標拍着空格。
終於,我把鏡頭卡在了那個節點上。
對,就在那一瞬間之前,監控拍到了一個忽然憑空出現在車前的一個虛影,那是一個穿着壽衣的女人。
冷汗,打濕了我的全身。
這個女人,我見過,在我的夢裏,在曉曉的照片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