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南洋的老外,剛開始説話口音很不地道,後來緊張的時候竟然只能一個詞語一詞語的説話,現在突然間流利成這個樣子,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不可思意,這聲音我聽上去十分的熟悉,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是誰,似乎很親切又很遙遠。但是等我抬起頭,看到他的眼神,突然間就全明白了,我靠,這不是悶油瓶的聲音嘛。
他看我在那裏納悶不動,趴下來一把就拎住我的領子,想把我提上去,我身手笨拙,幾個翻轉才爬到甲板上,忙一把揪住他,問:“你是不是——是不是?”太驚訝了,話卡在嘴巴里説不出來。
乃明知道我要問什麼,點了點頭,我還是有點不相信,退後幾步看他,實在看不出來他身上有悶油瓶的影子,他進魯王宮的時候還是人摸人樣的,現在怎麼變的這付德行,就算是易容術,那身高也不可能矮下去啊。
他看我呆呆的看着他,大概知道了我的疑問,伸出他的手,我看到了那兩根奇長的手指,這才子我不相信也不行了,可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情呢?難道他會借屍還魂?
只聽他説道:“你不要驚訝,也不要多問,我們有機會再詳談,現在我還得瞞着船上那些人。”
這個時候海面上已經平靜了下來,天上的黑雲雖然還在,但是已經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陽光從那雲和雲的縫隙裏照射下來,天空顯的非常的魔幻,看樣子這他孃的風暴,總算是敖了過去。
可惜着船倉裏那個大洞還是不停的往裏面灌水,沒上來很快,估計不要十分鐘這船就徹底沒頂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離開這裏,這個時候追問他,的確不合適。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知道,我想了想説道:“你要我不問也可以,但是你必須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張起靈!”
這個問題非常重要,如果他是的話,他必然已經進過那個海鬥,那説明文錦和其他人,説不定也還活着,只要知道他們還活着,那其他的疑問,我自然就有機會知道。
沒想到他聽到我這樣問,一楞,奇怪的問我:“誰是張起靈?”那表情竟然十分的自然,不像是裝出來的,我一看急了,放下聲音對他説:“你可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你肯定是!”
他苦笑着搖搖頭:“説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又怎麼可能知道?”
我對看人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他這一笑並不是偽裝出來的,我也迷惑了,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想追問,可是他已經對我擺了擺手,指了指身後。
我回頭一看,我們坐的那隻漁船已經跟的很近,但是還沒有靠上來,船上的有一個紅頭髮的老外,揮着手,大叫:“AREYOUOK?”
悶油瓶背起那個女人,對着那漁船招了招手,那漁船上歡呼了起來,然後發動機器向我們靠了過來,上面幾個老外在那裏興奮的大叫,真想不明白他們剛才還嚇的像團泥一樣的樣子,這些單純的外國人腦子和我們不一樣。
那鬼船因為進水,速度已經慢了下來,我們的船靠過來之後,有幾個老外跳了過來,還是有點畏懼,我們手忙腳亂的那女人抱回到船上去。然後趕緊把那錨搬回來。那個紅頭髮的老外看看所有人都ok了,忙用蹩腳的中文大叫:“開船開船,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悶油瓶子一回到船上,神情又變回乃明,連眼神都變了,那幾個船員看到他走過來,都嚇的不由自主的往後,給他讓開一條路,他咧咧嘴巴,把那個女的放到地上,示意我扶住她,然後將她的頭髮撩了起來。
我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是看到那東西的時候,還是吸了口冷氣,只見她那頭髮裏面,蜷曲着兩隻枯手。現在看來,這兩隻手也並不是很長,皮膚都已經有點石化掉了,末端長在一團肉瘤的下面,最噁心的是,肉瘤上竟然還隱約長了一張小的人臉,那臉不知道通過什麼原理,緊緊吸在那女的後腦上。
悶油瓶子看到這些表情凝重起來,從他口袋裏掏出一把什麼東西,就撒在那小臉,那小臉突然就尖聲一叫,扭曲起來,他馬上抽一把軍刀,小心但迅速的插到肉瘤和頭皮的中間,把那肉瘤挑了起來,然後用力一扯,扯了下來。
那東西掉到地上,扭來扭去,嚇的邊上看的人都往後退了好幾步,幾下子工夫,就融化成一團糨糊一樣的東西,順着甲板上的縫流下去。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問:“這是什麼東西?”
他把刀放到海水裏洗了一下,輕聲説:“好象,叫人面臁,我,第一次見,是水鬼。”
這船老大看到這些情景,已經對自己當初接下這個生意感到後悔了,嘴巴里一直嘟囔着什麼,那悶油瓶瞪了他一眼,他嚇的不敢再説,一瘸一拐的就招呼手下往後艙裏走。不一會兒,船就開動。
我們把那女人安頓好,悶油瓶子就爬到船的頂棚上,我知道他要去看着四周的海面,那海猴子報復性極其強,不知道會不會跟着我們找機會報復。不過西沙的水很清,光線好的時候能見度有40多米,如果有東西跟着我們,肯定一眼就能看見,所以我也並不是很擔心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些人忙碌起來,都不理我開始跑來跑去,我因為剛才那一下子體力消耗的非常厲害,現在人一靜下來,就覺得昏昏欲睡了,我找了塊比較軟的地方靠下來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太陽已經西下,我們的船正貼着一個島的海岸行駛,我看到非常漂亮的白色沙灘,就是看上去那些沙子比較粗,可能踩上去並不舒服,而我們前面就是一個碼頭,看樣子有點要靠岸的感覺。
我一直以為會直接到下一個探點去,沒想到還有靠岸的機會,隨口問了一句話:“我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旁邊一個人回答説:“我們去永興島,接一個人。”
我轉過頭,看見那女人就坐在我邊上,臉色已經恢復了過來,似乎也是剛剛醒過來的樣子,我對女人沒什麼抵抗力,看她病秧秧的樣子覺得還真是有點味道,笑了笑問她:“去接誰?”
她指了指遠處碼頭上,隱隱約約一個揹着旅行包的大個子,説:“就是他,我想你肯定認識的。”
我使勁看了幾眼,也覺得這身形狀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是誰,這個時候,那個紅頭髮的老外已經站在船頭,叫起來:“Mr.Wang!我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