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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錄像帶裏的老宅

    在吉林買的幾台錄像機,我寄了回來,就放在家裏,不想阿寧知道我實際的住址–雖然她可能早已經知道–所以差遣了王盟去我家取了過來,在鋪子的內堂接駁好,我們就在那小電視上,播放那盤新的帶子。

    帶子一如既往是黑白的,雪花過後,出現了一間老式房屋的內堂。我剛開始心裏還震了一下,隨即發現,那房子的佈置,已經不是我們在吉林看的那一盤裏的樣子,顯然是換了個地方,空間大了很多,擺設也不同了,不知道又是哪裏。

    當時在吉林的時候,和三叔看完了那兩盤帶子,後面全是雪花,看了很多遍也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此時有新的帶子,心想也許裏面會有線索,倒是可以謹慎點再看一遍。

    王盟給幾個人都泡了茶,胖子不客氣地就躺到我的躺椅上,我只好坐到一邊,然後打發王盟到外面去看鋪子,一邊拘謹地儘量和一旁的阿寧保持距離。不過此時阿寧也嚴肅了起來,面無表情,和剛才的俏皮完全就是兩個人。

    內堂中很暗,一邊有斑駁的光照進來,看着透光的樣子,有點像明清時候老宅用的那種木頭花窗,但是黑白的也看不清楚,可以看到,此時的內堂中並沒有人。

    胖子向我打眼色,問我和悶油瓶給我的錄像帶裏的內容是否一樣。我略微搖了搖頭表示不是,他就露出了很意外的表情,轉頭仔細看起來。

    不過,後面大概有十五分鐘的時間,畫面一直沒有改變,只是偶爾抖一個雪花,讓我們心裏跳一下。

    我有過經驗,還算能忍,胖子就沉不住氣了,轉向阿寧:”我説寧小姐,您拿錯帶子了吧?”

    阿寧不理他,只是看了看我。我卻屏着呼吸,因為我知道這一盤應該同樣也是監視的帶子,有着空無一人內堂的畫面是十分正常,阿寧既然要放這盤帶子,必然在一段時間後,會有不尋常的事件發生。

    見我和阿寧不説話,胖子也討了個沒趣,喝了一口茶,就想出去,我按了他一下,讓他別走開,他才坐下,東撓撓西抓抓,顯得極度的不耐煩。

    我心中有點闇火,也不好發作,只好凝神靜氣,繼續往下看,看着上面的內堂,自己也有點不耐煩起來,真想用快進往前進一點兒。

    就在這個時候,阿寧突然正了正身子,做了一手勢,我和胖子馬上也坐直了身子,仔細去看屏幕。

    屏幕上,內堂之中出現了一個灰色的影子,正從黑暗中挪出來,動作非常奇怪,走得也非常慢,好像喝醉了一樣。

    我嚥了口唾沫,心裏有幾個猜測,但是不知道對不對,此時也緊張起來。

    很快,那白色的影子明顯了起來,等他挪到了窗邊上,才知道為什麼這人的動作如此奇怪,因為他根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地上爬。

    這個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他蓬頭垢面,身上穿着猶如殮服一樣的衣服,緩慢地、艱難地在地上爬動。

    讓我感覺到奇怪的是,看他爬動的姿勢,十分的古怪,要不就是這個人有殘疾,要不就是這個人受過極度的虐待。我就看到一個新聞,有些偏遠農村裏,有村漢把精神出了問題的老婆關在地窖裏,等那老婆放出來的時候,已經無法走路了,只能蹲着走,這個人的動作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

    我們都不出聲,看着他爬過了屏幕,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另一邊。接着,我們面前又恢復了一個靜止的、安靜的內堂。

    整個過程有七分鐘多一點,讓人比較抓狂的是,沒有聲音,看着一個這樣的人無聲息地爬過去,非常的不舒服。

    阿寧按着遙控器,把帶子又倒了過去,然後重新放了一遍,接着定格住,對我們道:”後面的不用看了,問題就在這裏。””到底是什麼意思?”胖子摸不着頭腦,問我道,”天真無邪同志,這人是誰?””我怎麼知道!”我鬱悶道,原本以為會看到霍玲再次出現,沒想到竟然不是,這就更加讓我疑惑了,看着那傴僂的樣子,如果確實是同一個人寄出的東西,那錄像帶應該還是霍玲錄的,難道,霍玲到了這一盤錄像帶裏,已經老得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胖子又去問阿寧,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拍的是什麼東西?”你們感覺你們自己看到了什麼?”阿寧問我們道。”這還用問,這不就是個人,在一幢房子的地板上爬過去?”胖子道。

    阿寧不理他,很有深意地看着我,問道:”你説呢?”似乎想從我身上看出什麼東西來。

    我看着阿寧的表情,奇怪道:”難道不是?”

    她有點疑惑又有點意外地眯起了眼睛:”你……就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感覺?”

    我莫名其妙,看了眼胖子,胖子則盯着那錄像帶,在那裏發出”嗯嗯”的聲音,搖頭:”沒有。”

    阿寧盯着我好久,才嘆了口氣,道:”那好吧,那我們看第二卷,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説着第二卷帶子也放了進去,這一次阿寧沒有讓我們從頭開始看,而是開始快進帶子,直到進到十五分鐘的時候,她看向我,道:”你……最好深呼吸一下。”

    我給她説得還真的有點慌了,胖子則不耐煩,道:”小看人是不?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咱們小吳同志也算是場面上跑過的,上過雪山下過怒海,我就不信還有啥東西能嚇到他,你別在這裏煽動你們小女人情緒,小吳你倒是説句話,是不是這個理兒?”

    我不去理他,讓阿寧就開始吧,在自己鋪子的內室裏,我也不信我能害怕到哪裏去。

    阿寧瞪了胖子一眼,錄像又開始播放,場景還是那個內堂,不過攝像機的鏡頭好像有點兒震動,似乎有人在調節它。震動了有兩分鐘,鏡頭才扶正,接着,一張臉從鏡頭的下面探了上來。

    剛開始對焦不好,靠得太近看不清楚,但是我已經看出那人不是霍玲。接着,那人的臉就往後移了移,一個穿着灰色殮衣一樣的人出現在鏡頭裏,他發着抖坐在地上,頭髮蓬亂,但是幾個轉動之下我還是看到了他的臉。

    與此同時,胖子就驚訝地大叫了一聲,猛地轉頭看我,而我也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從我的背脊直上到腦門,同時張大了嘴巴,幾乎要窒息。

    屏幕上,那轉頭四處看,猶如瘋子一樣的人的臉非常熟悉,我足花了幾秒才認出來–那竟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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