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二叔又點了一根煙,道:“你讀的書不比我少,秦始皇的本紀你讀過吧?”
我點頭,《史記》是搞古董的必修,自然讀過。他繼續道:“《漢書》呢?”
我又點頭,他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中國古代 的這些皇帝,都有一個慣例,無論是大皇帝、小皇帝, 草頭天子還是正統皇室,在功成名就、寰內太平之後, 他們都必然會有一種行為,就是求長生。”
“追求永生是帝王的終極夢想,並不奇怪。我要是 一輩子不愁錢花,想殺誰就殺誰,想娶哪個女人就娶哪 個女人,那我唯一的追求,恐怕就是將這種生活再繼續 下去。”我附和道。
二叔沒有理會,只是繼續説道:“如果翻開史書, 你會發現,真的,這種慣例太難打破了,而且越是開國 皇帝,越是變本加厲,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 他頓了頓,“一代一代下來,幾十國號變了,稱號變了 ,更甚至,連皇帝的稱呼都不用了,慣例還是沒有打破 。”
我點頭,確實是這樣。人性是傳承不變的,不管你 站在什麼位置,到了一定的時候,一樣會看到死亡向你 靠近。
“但是,所謂長生秘訣和傳説,越靠近現代越模糊 。很多帝王都認為,長生術的線索存在於古代方士的墓 葬裏,所以,自然會出現一些隊伍幫帝王進行實地勘探 。這種隊伍往往掛羊頭賣狗肉,以一些現有的編制做掩 護。”他看着我,笑了笑,“而這些隊伍裏的人,當晚 是民間最厲害的高手。自古土夫子,南北地仙、摸金校 尉,有不少都被招安吃起了公糧。在某些時候,強權壓 下,也由不得你不效忠,為了家裏老小,只能低頭。”
“不過,這種事情始終見不得光,所以歷代這些人 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另外,在這種隊伍中,總有人 想擺脱那種無孔不入的控制,而且長生這種事,不僅對 帝王將相有吸引力,對這些尋找者也是巨大的誘惑。當 他們真的發現一些線索時,心中不免會有自己的想法。 ”
“這些想法,他們往往會告訴自己的兄弟或者家人 ,這些家族的成員都是見過風浪、刀尖上滾的人,膽子 都很大,於是,就會產生一些計劃,以實施這些想法。 這些計劃有些失敗了,有些成功了,有些也不知道是失 敗還是成功,但能肯定的是,一旦被發現,那麼,這些 人的末日就到了。”
他停了下來,勾住我的肩膀道:“不過,有些計劃 能瞞很長時間,甚至改朝換代。當這時候,雙方已經達 成了某種共識,沒有人希望它被捅出來。”説着,他又 看了看我,“特別是‘它’。”
我不敢説我完全聽懂了二叔的故事,但是,我明白 了他想説什麼。
説實話,我哦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的背後回事這種 範疇的東西,難怪楚哥會和我説,不能再查下去了。沉 默中,把二叔説的和我之前的一些推測連起來,居然發 現,很多事情一下就變得合理了。
我問道:“那麼,這裏的事情,也是‘它’所進行 的活動中的一處?”
二叔點頭:“恐怕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這個村子 的存在,一聽潘子説你到了這裏,就覺得不妙,立即叫 他帶着人過來。凡是那批人去的地方,必然兇險萬分。 ”
“那你知道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些到 底是什麼東西?”我問二叔。
他想了想,道:“那些,可能是密洛陀。”
“密洛陀?那是什麼玩意兒?”
“密洛陀是瑤人的祖先,在他們的神話裏,他們的 第一個女神,是從山中產生的。我估計,責眾怪物就是 密洛陀的原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鐵塊,“這個女 神第一次造人,造出來的就是鐵人,但是鐵盒女神的神 力相剋,沒能成功。當時那些礦工用鐵封石中人,顯然 都是聽過這種傳説的瑤人,你的估計應該差不離。”
我點頭。二叔繼續説道:“至於這東西是怎麼產生 的,恐怕沒人知道。聽你的描述,這件事很像一件宗教 儀式,你們被當成祭品,等在那裏。那些東西存在於山 底很深的地方,要弄下去得花很長時間,我感覺,你們 碰到的事,可能是別人安排的。”
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證明我的直覺沒錯,但是我道 :“可是,我説了,那個礦洞沒有任何的出口。”
他想了想,拍了拍我道:“我以前和你説過,已經 發生的事,不管你看到的現象如何,它就是發生了。你 既然進去了,那必然就有入口,找不到不能説沒有,入 口肯定就在那裏。”
我苦笑,之前胖子説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想法,但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二叔的對講機突然響了,他接起,只嗯了幾聲就掛 掉,我繼續問,他來找我為什麼帶這麼多人來?這也太 誇張了!他們現在在湖邊幹嘛?
二叔面色鐵青,只道;“是有一些事情,這一次, 還虧得有你,否則我們真找不到這裏。至於來這裏的目 的,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事情證實了,你自然會知 道。”他看着手錶,“這裏的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且,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和三叔有關嗎?或者,和‘它’?”我問。
二叔笑笑,“別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所經歷 的這些事情,其實是多麼微不足道。現在不要問,也不 要去打聽,你要找那小哥的過去就儘管去找,但我這裏 ,你少來你那套。我和老三不同,我不會讓你亂來的。 ”
二叔沒有和我再説什麼,和三叔不同,我不會和他 磨什麼嘴皮子,那完全沒用,他會説到做到,説事情證 實了會告訴我,就絕對不食言。
他説他還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我可以在這兒等, 去其他地方走走也行。不過,以後要隨時報告行蹤,不 讓我再亂跑了。
因為惦記着胖子和悶油瓶,我在一個星期後離開村 子,去了防城港的醫院。雲彩和阿貴帶着我找到了他們 的病房,兩人都沒事。
一聲説,其實兩個人受的傷都不算致命,只是失血 太多並且發生感染,好在他們的體質都非常好,我用香 灰止血也同時又隔絕細菌的作用,所以只輸了血就救了 過來。那些香灰真的非常關鍵,如果他們再流多一掌那 麼多的血,可能就是大羅神仙也管不過來了。
用香灰止血是我聽單田芳的評書學來的,沒想到真 的管用,看樣子評書還真得多聽聽。
看到胖子的時候,我幾乎老淚縱橫。就這麼幾天不 見,他的身體又肥回去了,一點也不像剛從閻王殿走了 一遭的樣子。
胖子看到雲彩來了,一下又找不着北了,就要下牀 標榜自己的不死之身。
他們大概問了我之後的情況,我把我怎麼把胖子的 腸子塞進去,怎麼把他們從那裏拖出來都説了一遍。
胖子聽完後一愣一愣的,説難怪他最近總覺得自己 的腸子走向不對,一想大便就打飽嗝 ,説你別給我塞反了。
説着這個,我們開始聊這整件事情,我拿出一張紙 給他們看。先前在阿貴家,我按照記憶,吧古寨的平面 圖畫了下來。
但是如此討論也沒有什麼結果,胖子就鬧着要帶我 們去吃病號飯。
等了片刻,卻不見雲彩有動靜,回頭一看,發現她 正看着那張湖底平面圖發怔。沒有一點反應,顯然被什麼吸引了。
我有點意外,那平面圖畫的很容易,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和胖子對視了一眼,胖子問她道:怎麼了,大妹子。
雲彩嘟起嘴巴,抬頭道:“兩位老闆,你畫的這個湖底寨子,和巴乃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