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老外,非常非常老的老外。我認出了他的臉——裘德考。
“請坐,老朋友。”老外看到我進來,做了個動作,“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我吸了口氣,冷汗就下來了,心説果真避不開,來得這麼快。我瞄了一眼外面,看潘子他們在什麼地方。
裘德考立即道:“老朋友見面,就不用這麼見外了,稍微聊聊我就走,不用勞煩你的手下了吧。”
我沒看到潘子,其他夥計全都説説笑笑的。我心中暗罵,轉頭看向裘德考,勉強一笑,幾乎是同時,我看到裘德考的身邊放着一個東西。
那是一把刀,我認得它,那是悶油瓶來這裏之前小花給他的那把古刀。
我心裏咯噔一下,第一個念頭競然是:這麼快又丟了,真他媽敗家。轉念一想,才覺得不妙,這東西是怎麼被發現的?難道裘德考的人已經進到妖湖湖底去了?
裘德考看我盯着那古刀,就把古刀往我這邊推了一下,單手一攤道:“應該是你們的東西,我的人偶然拾到的,現在物歸原主。”
“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坐下拿起一看,知道絕對不會錯,就是悶油瓶的那把刀。
這把刀非常重,不過比起他原來的那把黑刀,分量還是差了很多,連我都可以勉強舉起。刀身上全是污泥,似乎沒有被擦拭過。
“何必明知故問呢?”裘德考喝了一口茶,“可惜,我的人負重太多,不能把屍首一起帶出來。可憐你那些夥計,做那麼危險的工作,連一場葬禮都沒有。不過,你們中國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這是優點,我一直學不來。”
“屍首?”我腦子裏轟的一聲,“他死了?”
“這把刀是從一具屍體上拿下來的,如果你説的就是這把刀的主人,我想應該是死了。”裘德考看我的表情比較驚訝,“怎麼,這個人很重要嗎?吳先生,以前你很少會對死亡露出這種表情。”
我看着這把刀,彷彿進入了恍惚的狀態,心説,絕對不可能,悶油瓶啊!
悶油瓶怎麼會死?悶油瓶都死了,那胖子豈不是也好不了?不可能,不可能,悶油瓶和死完全是絕緣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他死?!他是絕對不會死的。
恍惚了一下,我立即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仔細去看這把刀。我問裘德考:“那具屍體有什麼特徵嗎?”
裘德考被我搞得不得要領,也許他一直以這種高深的姿態來和中國人別苗頭,之前和三叔可能也老是打禪機,可我畢竟不是三叔,沒法配合他,我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他詫異地看着我,失聲笑了起來,喝了一口茶,忽然道:“你真的是吳先生,還是我記錯了?”
我上去一巴掌就把他的茶杯打飛了,揪住他的領子道:“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裘德考年紀很大了,詫異之後,面色就陰沉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你瘋了,你對我這麼無禮,你不怕我公開你的秘密嗎?吳三省,你的敬畏到哪裏去了?”
我操!我心説,你的中文他媽的是誰教的,餘秋雨嗎?但我一想,我這麼粗暴,他也不可能很正常地和我説話了。我腦子一轉.就放開他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這事情非同小可。你還記得你在鏢子嶺的遭遇嗎?你還想再來一遍嗎?”
裘德考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問道:“這麼嚴重?”
“回答我,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裘德考道:“我不淸楚.是我手下的人發現的。”
“帶我去見他,我要親自問他。”我道。
裘德考看着我,凝視了幾秒鐘,發現我的焦急不是假裝的,立即站了起來:“好,跟我來。不過,他的狀況非常槽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