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來後大概三個月的時候,我為潘子舉行了一場很小的葬禮,做了一個小小的追悼會。潘子的衣冠冢與大奎相距六個牌位,大奎墓前沒有人掃墓,已經一片狼藉,我簡單地清掃了一下。之後,便幫潘子去處理他生前沒有來得及處理的一些瑣事。
我進到潘子的出租屋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有一碗已經腐爛黴變的麪條。筷子就在邊上,碗中的一疊黴豆腐已經完全變黑變幹了。
顯然,潘子離開之前,正在吃這碗麪,他連收拾都來不及收拾就離開了,從此再也無法回來。
我總覺得,他是知道自己肯定回不來了,所以沒有做任何處理。
我在桌子前坐了一會兒,開了兩瓶啤酒,自己喝了一瓶,然後把這碗麪倒了,把碗都洗乾淨。接着,我出門找到了潘子的房東,把拖欠的房租全補上了。
那房東還很好奇:“那哥們兒人呢?-
我想了想,就對他道:“回老家娶媳婦了-
這是我認為的潘子最好的結局了,他本來有機會脱離這個圈子的,但是他選擇了一條老路,雖然我不知道,他更喜歡哪種結局。以潘子來説,他説不定更喜歡現在的結局,但是,對於外人來説,他選擇的還是錯誤的。
胖子一直待在巴乃。電話聯繫也不方便,我只能打給阿貴,問一下胖子的近況。阿貴説,胖子現在的生活很規律,白天做做農活,抖抖簸箕,晚上就做飯,看着月亮發呆。很多時候他和胖子一天也就只能説上兩三句話。
我問胖子有什麼情緒沒有?還是像以前那樣完全呆滯嗎?
阿貴説看不出什麼情緒,不過胖子幹活兒很利索,話也不多,比以前好的是,有很多時候他能吐幾句俏皮話了。
我告訴阿貴,如果胖子在那邊缺錢的話,就直接和我説,我給他匯過去。
我覺得胖子會好起來的,胖子不是一個能把自己沉浸在抑鬱之中的人,他知道雲彩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胖老闆變得不好玩了。胖子會慢慢地好起來,雖然,在這一件事情上,他心中一定會留下無法癒合的傷疤。但是,胖子是一個好人,上天不會為難他太久。
王盟在我給他漲了工資之後,工作態度積極了很多,加上我也回到了鋪子裏,三叔那邊的業務又會到鋪子裏向我彙報,很多人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以為他是我的親信,對他馬屁有加。他的人生價值似乎在慢慢顯現了,精氣神也好了很多。
看到他做事的態度很好,我慢慢地開始教他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上手很快,後來也確實能幫上我不少忙了。雖然我並不指望他能成為像潘子一樣的得力助手,但是,我饅慢也開始覺得可以依靠他了。
老海,之後因為業務方面的事情同我聯繫了幾次。老海的業務發展得很快,但是似乎是被某個有關部門盯上了,他在税務上一直不乾淨,加上古董買賣又一直是地下的現金交易,所以他後來做事情十分謹慎,為了避免連累他,我們用了許多奇怪的招數。很多交易他都沒有出面,直接是我和買家聯繫,然後把錢換成實物或黃金帶給他家的姑娘。
他家的那個姑娘,原本是我很喜歡的類型,俏皮的小黃蓉。不過,自從那次見完之後,我們真的就很少見面了,後來她也慢慢地長大成熟了,當初我對她的那種喜歡便漸漸淡化了。
有一次我出去散心的時候,路過英雄山。週末的時候人山人海,我在五花八門的鋪子中找到了老海的鋪子,可是,捲簾門緊鎖。我知道他在裏面,但是想到各種寒暄,就覺得太疲倦了,便轉身離開了。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地我們之間的聯繫就更少了,不知道他後來是進去了,還是逃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