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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殘地缺

    我持劍而立,恍惚中有種感覺,好像天地乾坤,盡在我的掌握中。有生以來第一次,一股豪氣直衝雲霄。我微微地揮舞着手中的青銅古劍,原本如同天羅地網的蛛絲網應劍紛紛斷裂。丫頭所説,果真的正確的。

    育銅古劍剛剛入手的一瞬間,八卦陣自然也已經破除。我看到少爺一手持着打火機,一手護着丫頭,正與數只雙面蟲人對峙着。

    剛才在我進入陣中,直接就陷入其中。我看不到少爺與丫頭,可是他們卻能夠看到我。我的步步驚險,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如今眼見我取得了青銅古劍,少爺忍不住就吼道,“老許,快點……我快要支撐不住了,他媽的,這都是此什麼東兩?”

    “來了來了……”我揮舞着手中的青銅古劍,一路砍殺着向少爺與丫頭那邊靠攏。可就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地下傳來一陣“轟隆隆”如同是悶雷一樣的聲音。

    我知道,這個地方是不會打雷的。可是,為什麼我感覺地面都在晃動?難道這也是錯覺?我低頭向下一看,不由大驚。原本光滑的白玉質地的高台,如今居然裂出了一條長長的縫隙,而原本纏住了少爺與丫頭的雙面蟲人,已經非常不安地向着兩邊的水潭內退了下去。

    我心中一動,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我慌忙大吼一聲不好,舉着青銅古劍,直接殺到丫頭身邊,一手拉過她,飛快地向水潭另一邊跑去。同時大聲對少爺道:“快跑,這地方要塌陷了……”

    少爺眼見我一手拉着丫頭,一手持着青銅古劍,跑得飛快,忙着將弓弩背在背上,緊跟着我背後追了上來,口中還忍不住抱怨道,“老許,你真他媽的不厚道!”

    高台的另一邊,也是一條白石橋,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而就在我們剛剛離開白玉高台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大響。我百忙中一個回頭,正好正好看到原本華貴無比的白玉高台,居然徹底崩潰,陷入黑黝黝的水中。而我們站立的白色石橋,由於失去了支持,也在飛快地塌陷中。

    這黑黝黝的水潭大得不見邊際,也不知道這條白石橋又是通向什麼地方。沒有時間給我們思考什麼,我拉着丫頭,飛快地向前跑去。

    “許大哥,我跑不動……動了……”丫頭被我拉着,幾乎連氣都喘不上。

    “跑不動也得跑!”我絲毫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拉着丫頭依然死命地跑。身後的石橋,已經在不停地塌陷着,背後傳來少爺的喘息聲,如同是拉着破風箱。可是為了活命,我們必須要跑。

    “老許,這……還有多長?我……我也跑不動了……”少爺在背後説道。

    我惡狠狠道:“想要活下去,就他媽的給我跑!”事實上,我也氣喘如牛,可我知道我們三人,只要一旦鬆懈下來,只怕今天就得把老命交代在這裏。

    跑——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意識。我就這麼拉着丫頭,死命地向前跑。我敢保證,那些長跑運動員要是現在看到我們三人的樣子,一定會羞愧而死。

    我不知道我們三人是如何跑到一片空地上的。反正,當我們一步踏下那白石橋的時候,丫頭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身後的少爺也想要坐下。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我們鬆弛下來,同樣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一把拉起了丫頭,惡狠狠地瞪着少爺道,“再走幾步,再走幾步……”我在説這話的時候,累得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我拉着丫頭,又走了好幾步,這才放鬆下來。頓時感覺,一股難言的疲憊,襲上心頭,而我的兩條腿,也漲得難受。少爺雙手撐着膝蓋,將舌頭都伸了出來,感覺像是吊死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問道:“老徐,這是什麼地方?”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説:“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丫頭很沒有形象地攤在地上,苦笑,“許大哥,我發現,活着真是辛苦……”

    我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除了距離不遠的水潭外,這裏一片空無。不像是狹小的墓室,倒有點像是空無的平原。可是,我們心中卻都明白,這裏是地下,不可能有平原。

    手電筒的光芒顯得更加昏暗,照不出多遠,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我看丫頭與少爺都休息了片刻,忙着催促道,“起來,我們走!”

    少爺嘆了口氣問道:“我説老許,這是往什麼地方走?”

    我搖頭沒有説話,我怎麼知道往什麼地方走?丫頭休息了片刻,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次將她考古人員的職業道德徹底地發揮出來。她向我討要青銅古劍看個究竟。

    我笑了笑,將手中的古劍遞了過去。丫頭用手撫摸着青銅古劍劍鞘上纏繞着的雷紋與鳥篆,形態甚是迷戀。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丫頭現在的模樣,心中不由自主地再次響起拔出這青銅古劍的時候,那聲充滿無奈的蒼涼嘆息,以及那幾句話: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化蛇龍骨,天殘地缺……

    丫頭説,這鳥篆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也許是劍的名稱。要是知道這是什麼劍,也許就可以知道這是什麼年代的,與那黃河底下的龍棺有什麼聯繫了。

    我也贊成丫頭的觀點。少爺湊了過來,發表自己的見解,“我説老許,難道那白玉高台,僅僅是為了埋葬這把古劍?古代人的腦子都有毛病,為了一把劍,竟然修建如此龐大、華美的墓室?”

    我的心中也存在着同樣的疑惑。丫頭僅僅是用手不停地撫摸着那柄青銅古劍,看了好一會子。猛然,她用手去摸劍柄,用力拔劍。可是,一拔之下,竟然沒有拔動。我看了笑了笑,這劍緊得很,我第一次拔的時候,也沒能拔動,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此劍拔出來。當即從丫頭手中接過青銅古劍,用力將劍拔出,然後重新遞了給她。

    丫頭見着我拔出青銅古劍的時候,就忍不住一聲驚呼。剛才我們都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誰也沒有多加關心這柄古劍。如今古劍再次出鞘,不光是丫頭、少爺與我都一樣,眸子明顯的一亮。

    “他媽的,老徐,你發財了。這,這可是神器……”少爺忍不住結結巴巴道。

    我靠,我白了少爺一眼,有丫頭在,這樣的東西我能夠據為己有?果然,丫頭也白了少爺一眼。她小心地觀看着這柄千年之久,依然寒光閃爍的青銅古劍,半晌才道,“許大哥,你説,這劍是什麼材質鑄造的?怎麼這麼多年,居然還是如此的鋒利?”

    我剛才一劍將那長得古怪的黑色鐵鏈砍斷,丫頭他們都是親眼所見。這青銅古劍的鋒利,是毋庸置疑的。

    丫頭又看了看,終於將劍歸鞘,遞給我道,“許大哥,如此神器,你準備如何處置?”

    處置?我苦笑,按我的心意,這樣的奇寶,自然是不容變賣的,最好的法子,就是獻給國家。但是,如果要獻給國家,一旦人家追問起這劍的來由,我卻如何解釋?我總不能説,我盜墓倒來的吧?

    “等離開這裏再説吧!”我心不在焉地順口回答着,如今,我們已經陷入了一個完全未知的地下世界中,能不能出去還是未知數,何必為了一把青銅古劍而傷腦筋?少爺也從我的手中接過這青銅古劍,觀賞一番。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劍柄上,如同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欣喜地叫了出來,“老許,你快看,這是什麼?”

    我一呆,走近了去看。劍柄上的花紋隱隱有着一種熟識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我想了一下,已經明白,這個花紋,不正是黃河龍棺上面雕刻的那個花紋?難道説,這柄青銅古劍,就是破除黃河龍棺底下詛咒的關鍵?

    丫頭剛才只顧着觀看這柄表面裝飾華美的青銅古劍,由於她一直握住劍柄,倒沒有留意這個。聞言好奇地湊了過來,見狀欣喜地笑道:“不錯,也許我們誤打誤撞,居然真的找道了破除詛咒的關鍵之物了。且不説那座白玉高台的建築材料與龍棺一樣,就是這古劍,肯定也與龍棺有着什麼聯繫,也許,這就是劉去將墓地選在這裏的緣故,等下只要找到他的墓誌,一看就知究竟。”

    瞧着丫頭與少爺那份欣喜的模樣,我心中卻隱隱不是滋味,總感覺這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少爺將青銅古劍翻了個身,觀看另一面,這一面的劍柄握手處,並不是雕刻着的花紋,而是四個鳥篆。

    少爺送到丫頭面前,問道:“丫頭,你看看,這四個字,可有認識的?”

    丫頭看了看,皺眉道:“這一個字……好像是個‘天’字,你們也知道,我並不懂鳥篆,只是以前跟着教授,學了一點點的皮毛……”

    天!

    丫頭説那個字是個“天”字,我只感覺耳朵內“轟隆”一響。青銅古劍出鞘的那瞬間,蒼涼而無奈的嘆息似乎就在我的心底迴盪着。而那幾句隱晦的話語再次在我腦海中閃現——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化蛇龍骨,天殘地缺……

    天殘地缺!我脱口叫了出來,丫頭一呆,偏着頭問我道:“許大哥,你在説什麼?什麼天殘地缺?”

    沒什麼,我連連搖頭。剛才的事情實在是古怪無比,不過是陣法產生的幻覺而已,哪裏就會這麼巧,這柄劍就真的叫天殘地缺?好好的一把青銅古劍,為什麼取這樣一個古怪的名字?

    我説:“大家別研究這劍了,如果能夠出去,再研究古劍不遲。現在我們還是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吧?”

    少爺將青銅古劍再次遞了給我。我們都看向丫頭,“如何走?”三人中明顯丫頭是最最瞭解古墓的,雖然她以前翻的都是土墳子,可也比我與少爺要強得多。可是,面對着這樣的地方,丫頭也沒輒,最後還是照我原先的意思,三人一直向前走,隨機應變。

    丫頭取出指南針,想要辨別一下方向。我説,不用瞎折騰了,別説指南針泡在水中這麼久,早就沒有得用了,就算是新的,只怕在這地下也是一無用處。既然剛才的白玉高台上可以有八卦陣,那麼,這地方就一定有干擾,否則,這墓室建築,也不見得有什麼稀奇了。

    少爺不信,結果,取出指南針看了看,直接就哀嘆一聲放棄了。

    在黑暗中,我們僅僅只能夠憑着感覺走,我留意一下,這裏的地面,與剛才的白石橋的質地完全不同,顯然的,剛才的白石橋與那白玉高台,都是採用了別的地方的材質,搬運到這裏的。而這裏可能只是山裏本來的石頭。

    丫頭打着手電筒,我們三人大約走了有五六分鐘。猛然,我抬頭之間,在昏黃的手電筒的照耀下,居然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恍惚就是個人影。我心中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畢竟,剛才這樣的情況已經見得多了,基本都是青銅人傭而已,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許大哥,前面……”丫頭打着手電筒,自然也發現了。我忙着安慰她,將我的想法説了一下。可是,少爺卻持反對意見,將背上的弓弩取了下來。我們三人,小心地向那黑影靠近,就在距離黑影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幾乎可以肯定,那一定有是一個青銅人傭。猛然,丫頭手中的手電筒突然暗了下去,然後,毫無預兆地熄滅了。

    “怎麼了?”我驚問道。

    丫頭忙將手電筒使勁地拍了兩下。手電筒再次亮了亮,然後又轉暗下去。萬幸,總算沒有熄滅。

    “還有手電筒嗎?”我問少爺道。在地下,沒有手電筒,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有,但我的也已經沒有多少電了,省着用吧。”少爺苦笑道,對於我們來説手電筒的重要性,三人都知道。

    我也點頭,丫頭説,她帶有備用電池,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我與少爺聞言都是大喜,説實話,我和少爺都是第一次做這等盜墓的勾當,而南爬子的那一套,我們也都是一段段地聽來的。畢竟,南爬子的規矩是一炷香的時間必須出墓。可是,我們進來多久了?

    也許,那規矩也只適合普通的小土墳子,這樣大規模的帝王墓葬,走一遍都不止一炷香的時間,何況還有着重重機關,還得尋找冥器。丫頭用力地再次拍了拍手電筒,手電筒被她拍得迴光返照一樣,一下子亮了起來。

    丫頭本能地將手電筒向前照了照。由於趨光性,我們一起將目光投向前面。可一看之下,我們都不禁吃了一驚。剛才我們三人明明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立在前面不遠處,可是如今再看,四周一片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什麼人影?

    原本,我們三人以為那個人影又是青銅人傭或者是鳥尊什麼的,都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變故陡起,我們的心中忍不住寒氣直冒,難道説,又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成?

    這樣的古墓中,是絕對不會有活物的——我們三人例外。所以,能夠動的,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看了看丫頭,又看了看少爺。丫頭臉色一片蒼白,一隻手舉着手電筒,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角,顯然對我很是依賴。而少爺早就將弓弩取了下來,搭着竹箭準備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硬着頭皮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五六步,丫頭不由自主地向我靠了靠。如今我們已經看得分明,平整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已經化成了骷髏的骨骸,而且,還是殘缺不全的,骨骸僅僅只有頭部與胸部,餘下的,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走到近前,丫頭用手電筒仔細照了照,皺眉道,“這人是被處以極刑的。”

    少爺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自然也已經看得出來。這具骨骸,僅僅只有上部分,而下部分卻已經不知所蹤,數千年的古屍,不能保持完整那是很正常的,可是,這具屍骸卻有點特別,脊椎骨斷裂的地方,切口平整,顯然是被利器切斷的,也不知道是死後屍骸遭遇破壞,還是生前被處以極刑。

    “這麼説,是腰斬?”少爺用竹箭指了指,筆畫了一下位置道,“真是殘忍!”丫頭已經向他解釋了原因,少爺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想到了腰斬。

    我説不一定,也許是死後被人為破壞的。丫頭問我現在怎麼辦?我心中明白,丫頭心裏害怕,剛才那個突兀的黑色影子,只怕已經嚇着了她。如果是什麼怪物,畢竟還是實物,還有法子對付,可是,這等虛無縹緲的東西,卻不知該如何應付。

    我當機立斷,繼續向前走,不用理會它。事實上,我心裏也沒有底,畢竟,剛才那個黑影,我們三人都看到了,可是如今走進,所見到的,僅僅只是半具屍骸而已。

    “你看!”丫頭突然説道,一邊説着,一邊用手指着前方。

    我順着丫頭的手指看了過去,前面不遠的地方,又是一具屍骸,但僅僅只有身軀,卻沒有頭顱。一瞬間,我們三人心中都是寒氣直冒,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殘缺的屍骸被拋棄在這裏,沒有棺槨也沒有安葬。偏偏,還不怎麼像是殉葬坑。

    我知道,古代的奴隸,身份還沒有牛羊馬高貴,所以,殉葬也很草率,很多地方出土的奴隸殉葬坑,都是亂七八糟的屍骸疊在一起。可是至少也得有個土坑,哪裏有這樣直接拋棄在表面的?

    我將我的想法説了出來。丫頭想了想説,這裏本來就是地下,也許這些人是修建墓室的工匠等人,為了防止他們透露墓室的位置,所以,直接被殺死在這裏。

    我想丫頭説得也有理,反正我們的目的也不是研究考古,用不着研究這些。當即三人靠在一起,小心地再次向前走。不料,越是向前,屍骸越多,而且,皆是殘缺不全的。甚至在一處地方,我們看到數十具白骨疊在一起,不是沒有腦袋,就是缺手少腳的,也有像剛才的第一具屍骸一樣,被少爺説成是腰斬的。

    我用力地抓了抓手中的青銅古劍,手心一片冰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天殘地缺”四個字,再次在我的腦海中閃現。

    天啊,殘缺的屍骸,難道説,所謂的天殘地缺,表示的,竟然是這些不完整的屍骸?我越想越心驚膽顫。

    越是往前走,地面上的屍骸就是越多,甚至有好幾次,我們不得不從密佈的屍骸上跨過。丫頭雖然見慣了古屍,可是在這等情況下,還是忍不住害怕。少爺一直舉着手中的竹箭,緊緊地咬着嘴唇。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三人一句話都沒有説。

    “快看,前面那是什麼?”突然,少爺驚叫出來。

    在這空曠的地下世界內,被他這麼一叫,我不由地嚇了一跳。同時,我已經顧不上責怪少爺一驚一乍地嚇唬人,也被眼前的景緻驚得呆住了……

    順着丫頭手中的手電筒,我們一起看了過去,殘缺的屍骸好像就到這裏,在前面大約五六米遠的地方,再次出現高大的石階。石階很高,也很長,氣勢雄偉異常。

    “快,過去看看!”少爺有點急躁,同時還推了我一把,又説,“這次有好東西,你可別與我搶,嘿嘿。”

    我哭笑不得,如今我們生死未卜,他居然還惦念着明器,可還真不是普通的貪財,不就是一把青銅古劍嗎?雖然可能是神器,但這樣的東西,難道我還能夠據為己有?一旦出去,只怕會給我招惹無窮的麻煩。

    再次跨過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骸,我們一步步地向那石階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我與少爺、丫頭面面相覷,一時都説不出話來。我們都被這石階的雄偉氣勢所震撼,秦始皇兵馬俑的出土,曾經讓整個考古界震驚,如果這裏的一切出土,只怕可以讓埃及的金字塔黯然失色。

    一時之間,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古代人這麼崇尚華麗的墓葬?難道保存屍體真的那麼重要?

    丫頭用手電筒照了照,由於燈光明滅不定,昏暗得很,我們三人極目遠眺,也看不到石階的盡頭。剛才水潭那邊的白玉石台,已經讓我們三人歎為觀止。可是水潭上的白玉石台,與這裏的石階建築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簡直就是草棚比皇宮。

    不知道丫頭與少爺是怎麼想的,但至少我是這麼一個感覺。

    少爺抬頭看了看不見頂的石階,發揮了一下他豐富的想象力説,“老許,你説這裏會不會才是正主子的墓葬,而剛才我們看到的,僅僅只是兵器冢?”

    丫頭點頭説有可能,古代人——尤其是那些久經戰場的大將們,貼身兵器有時候看得比命都重要。如果是馬上奪得天下的帝王,非常有可能死後將自己的貼身兵器一起陪葬。

    我明白丫頭説得有理,將自己的貼身兵器陪葬,那麼也應該與墓主葬在一起,為什麼要單獨弄一個白玉高台?而且,白玉高台距離墓主如此遠,似乎很是不合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這柄被我抓在手中的青銅古劍,有着説不出的古怪。而且既然修建水潭上的石台與黃河龍棺的質地一樣,那麼,有沒有可能,黃河龍棺內主人,才是這柄劍的真正主人?

    那麼,如今這個石階頂部,會不會有墓葬?如果有,埋葬的又是什麼人?

    剛才在水潭上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那條黑色的長長的鐵鏈,明顯地就是想要鎮住這柄青桐古劍。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青銅古劍伴隨墓主陪葬就很本不成立。我將我的想法説了出來,自然遭到少爺的嗤笑,丫頭建議,不用在這裏打啞謎,我們直接上去看看,不就得了?

    石階給人的感覺很是厚重,而且,與剛才我們所都見到的白玉高台上的石階完全不同,這裏的石階上沒有絲毫的華麗裝飾,就是普通的青石石階。可饒是如此,那股古樸的雄偉還是撲面而來,震撼着我們這羣現代人的心靈。

    我數着石階,一步步地向上走。丫頭説,不用數,這樣的石階,絕對是九九八十一階,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怎麼樣。

    九為數之極,九九歸一,暗喻天下歸一。丫頭説,歷代的帝王墓葬,這個更是講究。我心中不信,還是一步步地數了上去,及至最後一石階,果然,正好是九九八十一石階。可是,就在我踏上最後一階石階的時候,我差點就大叫一聲,腳下不穩,摔下石階。

    這是一個高台,相當的寬大。不!是非常的大,大得我有點懷疑,修造這座墓葬的時候,是不是把整座山的內壁都已經掏空?

    石階呈半圓形,倚着山壁修建,而在山壁上,卻是一棵類似於樹形的石雕,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還是後天雕琢而成。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些,還不足以驚嚇到我。在這棵龐大的石樹上,無數的枝葉蔓延開來,我們的頂部向上五六米左右,全都是石樹的樹枝。可是這棵石樹根本沒有葉子,充當葉子的,竟是一口口懸掛在石樹枝上的黑色棺木。

    丫頭用手電筒向上照着,我們所能夠看到的,就是層層疊疊、雜亂無章的樹幹。樹幹上,無數具的黑色棺木,懸掛其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黑色棺木。

    我的天啊!少爺驚叫出聲,説實話,我們都已經被這驚人的一幕給驚呆了,還是第一次發現這樣的墓葬制度。

    而在石樹底下,高台之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四個跪伏在地上的青銅人傭,抬着一具巨大的棺槨。讓我們驚訝的卻是,在棺槨上,有着不知道什麼布料撐起的橢圓型類似於帳篷一樣的東西,歷時千年之久,這不知道什麼的布料,居然沒有腐朽,化成灰燼。

    丫頭舉着手電筒看着我,少爺也看着我,我心中同樣沒有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先看看這樹下的棺槨內,到底是屬於何人的墓葬,與廣川王劉去又有什麼關係。

    畢競,如今我們的任務是儘快地想法子回到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找出他的墓誌研究出破除黃河龍棺的詛咒要緊。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有着一種説不出的緊張。偏偏丫頭手中的手電筒在亮了一下後,居然再次暗了下去。丫頭使勁地拍了幾下,可是,手電筒還是僅僅散發出螢火蟲一樣的微光。丫頭無奈,從揹包裏摸出備用的電池。剛才我們都泡在水中,所有東西自然全部濕透,不過,幸虧丫頭的電池是在超市買的,她將電池放在塑料袋裏一併裝進了揹包內。

    我第一次感激這種造成白色污染的塑料方便袋。

    丫頭小心地將裏面的電池取了出來,少爺用自己的手電筒照着她換電池。我一手抓着青銅古劍,一邊看着他們。猛然抬頭之間,卻發現青石高台的地上,在昏黃的手電筒燈光的照耀下,將四個人影拖得老長老長。

    四個人影?

    我頓時就一個激靈,我、少爺、丫頭可只有三個人,那第四個是什麼地方來的?我忙着四處看了看,可是,四周除了我們三個人,再也沒有別的,也沒有什麼可以造成人影的東西。

    我用力地,死死盯着地上多出來的一個人影。漸漸的,那個人影就這麼在我的注視下,慢慢淡了下去,最後,終於不見。

    鬼!

    我的心怦怦亂跳,手心再次被冷汗濕透,而少爺與丫頭忙着換手電筒內的電池,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詭異的一幕。丫頭將手電筒內的電池換好,重新擰亮,由於是新的電池,手電筒的光一下子明亮起來。少爺發現我臉色蒼白,問道,“老許,你怎麼了?”

    我心想大概是我眼花了,畢竟,久處靜寂的黑暗中,產生幻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搖頭説沒事,少爺也沒有放在心上。丫頭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説還能夠怎麼辦?先看看這樹下的棺槨內葬的是什麼人,找到他的墓誌,看看有沒有一點有用的線索,我們當務之急是如何出去。

    丫頭沉吟不語,少爺已經開始向樹下的那個看着有點詭異的棺槨走了過去。丫頭突然叫道:“等等!”

    少爺不解地回過頭來,問她怎麼回事?丫頭説,她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心想,這地方什麼都不對勁,這裏是古墓,又不是旅遊勝地。我知道,丫頭大概心中恐慌,當即扶着她安慰了片刻,這才一步步地向那帶着帳篷的棺槨走了過去。

    少爺越看那個帶着帳篷的棺槨越是感覺好笑,忍不住就打趣道,“我説,老許,你説這個人腦袋是不是有毛病?死了還在棺槨上弄個帳篷,莫非還怕下雨不成?”

    丫頭也發揮了她的幽默感,説:“也許他不是怕下雨,而是思想潮流領先了數千年,話説,現代人不都流行買個帳篷去野外過夜,叫什麼親近大自然?聽説帳篷現在還賣得很火爆。”

    我翻了翻白眼,心中也是感覺奇怪無比。這個棺槨棺材,什麼樣的形狀都不算稀奇,可是弄個帳篷,卻有着説不出的古怪。我想了想説,別鬧了,我們去看看裏面到底葬的是什麼人。

    少爺與丫頭雖然嘴上説得輕鬆無比,可心中實際上也很緊張,走向那尊帶着帳篷的棺槨的腳步顯得格外沉重。

    這半圓形的石台夠大,可是畢竟也有限度,我們走得非常慢,可還是在一步步地逼近。距離那尊帶着帳篷的棺槨僅僅五步之遙,那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帳篷內,在我的手電筒的照耀下,隱隱呈現半透明色澤。

    我們隱隱已經可以看到裏面的東西,突然,丫頭輕輕地“咦”了一聲。我轉首看着她,卻見着她滿臉的不可思議。

    “怎麼了?”我不解地問道。

    “好像……好像……帳篷內有活物……”丫頭的聲音明顯帶着顫抖。

    “活物!”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氣,直衝腦門。這等古墓之中的帳篷內,居然有活物,那代表着什麼?

    丫頭接着又説,她剛剛明明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在帳篷內晃動了一下,好像是人的影子。

    我聞言,頓時心“疙瘩”一聲,人的影子?剛才在丫頭與少爺忙着換取手電筒內的電池的時候,我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地上多了一個黑色的影子,恍惚就是一個人影。

    少爺搖頭安慰丫頭:“也許是你看花了眼,哪裏有什麼影子?”

    不錯,丫頭用手電簡照着棺槨上的帳篷內,哪裏有什麼影子了。帳篷內如同我們夏天掛着的蚊帳一樣,半透明色澤,朦朦朧朧的,卻比什麼都看不清楚,更顯得神秘莫測。

    就在我們三人説話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猛然出現在帳篷上。丫頭情不自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而這一次,少爺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果真是一個人影,一個好像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我與少爺面面相覷,一時都説不出話來。少爺舉着弓弩,搭着竹箭就要射出,我心中一動,忙壓低聲音道,“別魯莽!”可我説話的同時,卻口是心非地輕輕將剛才取得的青銅古劍拔了出來。

    我可不管這青銅古劍是什麼神器,是否價值連城。對於現在的我來説,它就是一柄利器,一柄兵器而已,而劍的本來作用,就是用作兵器的。

    如同上一次一樣,這個黑色的影子並沒有維持多久,漸漸地黯淡下去。最後,消失不見,如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但是,這一次,我們三人卻全都親眼目睹了它的出現與消失。

    少爺回過頭來,壓低聲音説,老許,你拿個主意吧!

    我心中也好像是掛了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哪裏敢拿什麼主意?可再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法子,天知道這個高台上又會有什麼東西?因此,我故意裝着豪氣沖天的樣子冷笑,“怕什麼,不過就是影子而已,怪物都不怕,還怕這個?”

    少爺與丫頭被我一打氣,明顯膽氣一壯,三人大着膽子,繼續向前走去。可是,僅僅走得一步,我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股陰沉沉的寒風,讓我原本濕透的衣服更是寒徹心肺。

    出於人類的本能,我忍不住就回頭看了一下,僅僅是這麼一個回頭,我不禁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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