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老頭再次來到我的房間,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許先生,那是什麼蛇?
什麼?我被老頭問得糊塗了,什麼蛇?
什麼?我被老頭問得糊塗了,什麼蛇?我怎麼知道,那蛇又不是我養的?
許先生,明人不説暗話,你心裏明白,老頭子一雙眼睛還沒有瞎,看得出來那蛇可不普通啊。老頭嘿嘿怪笑了兩聲,摸出煙來慢悠悠的抽着。
我一聽就急了,這老頭大概是吃醋了藥了,當即皺眉説:老人家你什麼意思啊?難道你老人家懷疑那蛇是我家親戚?
老頭説,那不是普通的蛇,他在蛇身上問道很重的死臭味,那蛇絕對是墳墓裏出來的玩意,弄不好,黃智華的一雙手只怕保不住了。我一聽,不禁頭上的冷汗直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蛇怎麼看都像是化蛇,可是化蛇乃是傳説中的洪荒之物,龐然無比,怎麼會變成那麼樣的小蛇,化蛇有九條尾巴,那條蛇明明就只有一條尾巴。
我頭大如鬥,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噩夢與兇殺,王全勝的死屍一天不弄走,我就一天
不能按心,這個老頭我也得罪不起,只能陪着笑説:“老人家,你找我總不會就是問那條蛇吧?”
老頭説,蛇是一個問題,他找我還有別的事情——老羅説了,財神要見我,否則不肯上路,今天晚上我陪着他一起過去送財神。
一瞬間我的背心被冷汗濕透——老頭口中的送財神,自然是送走王全勝的屍體,真是哪壺不開他就要提哪壺,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王全勝的屍體,他偏偏還要我去見他。但是事情容不得我拒絕,晚飯過後,等到夜深人靜時,老頭叫上我,我隨着他一起向外走去。少爺準備了三輪車在門口等着。
我一看到那三輪車,就想到我用毯子裹着王全勝的屍體出去拋屍的事情,如今卻換上我要坐這三輪車,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型號還有老頭陪着。老頭已經爬上三輪車坐了下來,少爺連連催促我上車,我無奈也爬上三輪車,坐在了老頭的對面。
少爺立馬發動捨己為人的精神,拼命的蹬着三輪車字,簡直就比我拋屍的時候還要精神。老頭一路指點着路線。漸漸地就出了南宮門,路也越來越偏僻,道路更是坑窪不平,顛得我的骨頭差點就三架了。
由於已經是半夜時分,路上更是沒有行人,而少爺現在走的道路,更是荒涼,在老頭的指揮下,終於的道路邊停了下來。
“過來吧……”老頭招呼着,點着一隻煙,首先岔出道路,向旁邊走去。我忙着跟隨在他的深厚,剛剛走地幾步,藉着少爺手中昏黃的手電筒,我隱約看到前面立着兩個人。
到了!老頭説着就停下腳步,餓哦這個時候已經看的比較清楚,前面的兩個人,一個是老頭子口中的老羅,一個就是王全勝。這老頭活着一副老實模樣,死後怎麼這麼難纏啊?我一邊想着,一邊已經轉了過去,心中對王全勝還是非常恐懼,本能的躲在少爺的身後。
只是少爺也是兩腿戰戰,顯示出內心的害怕。我基本上是不敢看忘全勝的,只是站在源源的,想看看老羅如何收拾王全勝的屍體。
可是我不過去,並不代表老頭就願意放過來,老頭與老羅也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麼,向我招手,讓我過去。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頭皮走到近前,越是害怕,越是忍不住瞄了王全勝的屍體一眼。
只看了一眼,我忍不住驚叫一聲,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少爺正好跟隨在我身後,我向後一退,正好踩着他的腳,兩人同時立足不穩,向地上倒去。我倒是佔了天大的便宜,正好將少爺壓在身底下,他成了現成的肉墊子。
本能的,我一手按在地上,慌忙想要爬起來,猛然我手心一痛,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我心慌意亂的,也顧不上觀看,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去拉了少爺。
原來我剛才匆忙地看了王全勝的屍體一眼,頓時就嚇的魂飛魄散,王全勝的屍體身子沒什麼兩樣,只是死人還能站着,讓人有點詭異的感覺。但是這個還不至於嚇得我驚慌失措——王全勝的屍體,頭部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着,扭到了背後,額頭上粘着一張黃紙符。
這模樣……不正是我昨天晚上在黃智華的辦公室內看到的模樣?難道昨天晚上不是幻覺,我真的看到了王全勝的屍體?可是後來少爺來的時候,為什麼辦公室內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
“怎麼這個樣子?”老頭抽了一口冷氣,問道。
這樣的問題我和少爺是回答不上來的,老羅用一種死人腔調冷冷的説道:“昨天我把它封在辦公室內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今天去看,七星燈熄了兩盞,它的額頭就成了這個模樣……”
七星燈?難道他説的七星燈,就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點在底墒的七盞詭異的燈不成?老羅説着,又冷冷的看着我説:“啊心願未了,不肯上路,你們是他最後死的時候見過的人,送他一程吧。”
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感瀰漫在我的心頭,我背上彷彿燃着一把火,可是手心裏卻是一片冰冷——怎麼會這樣?這簡直就是太詭異、離奇了,王全勝的事情,徹底顛覆了我以前的信仰。
這世上有鬼嗎?
老頭説,現在我們都來了,你可以開始了?
老羅也不説話,點了點頭,我看着他從懷裏摸出幾張黃紙符——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老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長長的袍子,寬大的袖子,應該是道袍,背後還繡着老大的太極圖案。
也不知道老羅使得什麼法子,手一揚,抖了幾下,也不用明火,幾張黃紙符就直接點燃了。
黃紙符燃盡的同時,我明顯的感覺原本晴朗的夜空中,無端的颳起了一股陰風,吹得人毛骨悚然,我忍不住就機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老羅手一揚,撒出大堆的冥幣,頓時暗色的天空中,只見一隻只黃色大蝴蝶飄舞着,在風中打轉着,少爺不解的問我,這是做什麼?
我多少有點明白,老羅的職業是趕屍的,中國人很是講究的,樹高萬丈,葉落歸根,客死他鄉的人,總得將屍體運回家鄉安葬,可是在中國古代,很多客死他鄉之人,連一口棺材都買不起,更請不起人運棺回家,於是,趕屍人就適時而生。
趕屍人——顧名思義,就是直接把屍體趕回家,讓它們自己走着回家,現在聽來,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我曾經聽説過趕屍人趕屍前,常常要拜祭四方,然後撒錢買路,自然是陰間路,所以用的自然也是冥紙。
可是老羅散冥紙,買了陰路,王全勝的屍體卻是動也沒有動一下,我不禁有點好笑,暗想這姓羅羅的老頭該不是什麼鬼地方找來的騙子,根本不動趕屍?出來裝神弄鬼騙錢的?一念未了,趕屍人老羅如同是變戲法一樣,手中已經多了一面小小的鑼,我心中好奇,忍不住盯着那鑼使勁的瞧了一眼,我又是大不解,自古以來,鑼鼓是最講究圓滿,可是如今老羅手中的這面鑼,卻是中心鏤空這樣的鑼,怎麼能敲得響?
我心中想着的同時,只聽得“當”的一聲輕響,彷彿敲在人的心坎上一樣,聲音不大,卻是震撼心魄。陰鑼?我忍不住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難道就是傳説中的陰鑼——敲鑼震鬼?“財神起步走”老羅的聲音在夜空中拖得老長,帶着一股子説不出來的味道。
我們三個活人,六隻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全勝,希望它能夠有所表示,可是出乎我們的意料,老羅的吆喝過後,“財神”王全勝還是一動都不動。老羅站在我旁邊,輕輕地推了我一把,低聲的説道:“你去和他説點什麼,讓他好早早上路”。我頓時就頭大如鬥,王全勝雖然不是我殺的,卻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結,如今被老頭一推,我也只能硬着頭皮向前,在距離屍體不到三步距離的時候站定,看着那具古怪之極的屍體——頭反裝在背上。
“王全勝你的死怨得不到別人,咱們可是公平買賣,你願意賣我願意買,如果要怨,你就得怨黃河河神爺爺”我心中想着,王全勝身前是“黃河水怪”,自然是信奉黃河河神的,死後做鬼,大概還是保留着生前的信仰?我話音剛落,王全勝原本扭曲着的腦袋,猛然咯咯作響,居然向着我這邊轉了過來,一雙隱隱帶着紅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嘴角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裂開,猙獰可怖的笑着,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口中發黃的牙齒。
“當”陰鑼再次敲了下,王全勝的屍體還是沒有董,只是冷冷的盯着我。老羅擦了下汗水,看着我,我心中不明白,衝他翻了個白眼,心中咒罵你自己沒有本事,卻要帶累老子受罪?連一具都搞不定?諾是依着我的意思,直接把屍體送去火葬場燒了,看他還能不能作怪?
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的身邊,低聲説道:“他生前還有什麼未了之事,你説説”?媽的——我和那王全勝僅僅是一面之緣,哪裏知道他還有什麼未了之事?為什麼他們都找我,不找少爺去?要不是少爺那烏鴉嘴,我也不會找他買青銅器,也就不會鬧出這凳子麻煩。
我想了想,那天晚上和王全勝喝酒的時候,我曾經答應過他,不久就去他家鄉,將他家餘下的青銅器全部收過來,難道他還惦記着這個?想到這裏,我也只能試試,硬着頭皮説道:“王全勝,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大概是捨不得家裏的老婆孩子受苦,還想給他們留一點錢好過日子?你放心,我這就去臨河,找到你家,把你家所有的青銅器全部收過來,價錢就照我們原本商議好的”
我的話還沒有説完,王全勝原本扭曲着的腦袋徹底的回覆了原來的樣子,不再看我,我忍不住長長的鬆了口氣,活人讓一個死人盯着還真不好受。“當”陰鑼敲響,“財神”起步,在老羅的指揮下,王全勝兩腳併攏,直直的向前跳去,我原本距離他就近,如今他一動,再次把我着實嚇了老大一跳,慌忙閃開,讓出道路,可別擋了“財神”的道路。
看着老羅與王全勝的屍體去遠,我忍不住長長的吹了口氣,媽的,總算把這老小子打發掉了,我也可以回去睡個安穩覺了。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問老頭,這老羅是什麼人,現在還有趕屍這個行業嗎?現在實行火葬制度,一般來説屍體死後都是直接火化。老頭只是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
這一夜,我睡得很是踏實,第二天天剛剛亮,少爺就跑來敲開我的房門,説是黃智華找我們,匆匆趕到黃智華的辦公室,這位解放軍叔叔的臉色很是不好,蒼白得很,正坐在椅子上,見到我們,連話也不説,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我們坐下,我也不可以,和少爺一起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不久老頭和丫頭也走了進來,黃智華他就直接盯着老頭。
老頭抽着煙,一屋子的煙霧繚繞,丫頭坐在他的旁邊只皺眉頭,卻也沒有説話。“去影崑崙風眼吧,也是時候了——六十一年了!”老頭説着,微微顫顫地站起來,遲疑了半響又説:“黃先生,既然你讓我負責這件案子,如今老頭子有個不情之請”。黃智華如今只要破了黃河龍棺的詛咒,別的也不想管了,所有的禁忌全部都破開,皺眉説,老人家有事請直接説,這傢伙對老頭如今很客氣,也不知道老頭使了什麼妖法。老頭説,那柄青銅古劍,讓這小子帶去影崑崙風眼,説着他指了指我。青銅古劍——老頭口中的青銅古劍,自然就是我們從廣川王陵裏麼出來的那柄神器,我一聽不禁大喜,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摸不到青銅古劍了,沒想到老頭居然幫我提出這個要求,雖然不能夠將青銅古劍據為己有,但諾是能夠再使用一次,我也滿足了。
我原本以為黃智華要拒絕,沒想到他居然一口答應下來,然後又問老頭還需要什麼東西?老頭找了張紙來,開出一些工具,讓黃智華準備,並且丁下午的後車票。
我心中不禁苦笑,事到如何,已經容不得我説一個“不”字,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對黃智華説:“黃先生,咱們明人不説暗話,我們要是能夠活着從影崑崙出來,你可得放我們離一開,並且不能再追究此事!”
黃智華慎重的點頭,我大大的鬆了口所,怕就怕我們從影崑崙風眼九死一生的闖上一糟,等着回來,迎接我的還是手銬與警車,那還不如不去,我直接上新疆插曲磚好了。
我回去收拾了一下,也沒什麼東西準備,下午,黃智華讓人把那把青銅古劍送了過來,再次見到這柄青銅古劍,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竟然有點激動,模着劍柄上那四個鳥篆——天殘地缺!一般熟悉的感覺爬上心頭。
八卦印子,神機鬼藏,北蛇龍骨,天殘地缺!
我不明白這十六個字到底代表着什麼,但心中去是隱隱明白,這十六個字,一定與黃金河龍棺的詛咒有關。
有這柄青銅劍在手,影崑崙風眼我也敢闖上一闖了。
下午,我和少爺、丫頭前往火車站,原本以為只有我們三人,結果後來才知道,孫教授、黃智化與老頭,老頭的兩徒弟胡來與王明也一起動身前往。
老頭説他要前往影崑崙定位,我聽得人説起過南爬子—一般來説,南爬子自己不進墓,常常只是定位。四處一看,也不説話,找到位置,用手一指,轉身就走,絕對不放空。
聽説,在舊中國,這個行業還是很走俏的,想想也是,年代久遠的大墓,地面上已經沒有絲毫的痕跡可能尋找,不明就裏的人,總不能拿把鐵鍬,找個地方亂挖一通吧,如此一來,定位就變得異常重要。
下午,坐了四個多小時的火車,終於到了臨河縣,在臨河縣住了一個晚上,我本意要在這裏休息,隔天再去東華山,莧智華倒好説話,可是那南爬子老頭怎麼都不同意,説要儘快趕去東華山要緊。無奈之下,第二天一早,我們就爬上了一輛小巴士,一路顛簸的向東華山進軍。
我和少爺、丫頭,還有那兩個爬子胡來與王明,都是來過一次的,倒是輕車熟馬。一行八個人上了小巴士,而原本巴士進而還有司機就已經坐了十個人,如今更是擠到滿滿的,連挪動一下身子都困難。
我把青銅古劍依然半在琴盒裏,背在背上,不敢放下,這玩意可是價值連城,弄丟了不是鬧着玩的。汽車一路顛簸,累得我腸胃着點都翻了個身,幸好先前坐了四個小時的火車,又沒吃什麼東西,否則只怕我得當場吐出來,饒是如此,丫頭與少爺的臉色也非常不好看。
我靠在汽車窗户前,看着窗外的黃土高坡,心中忍不住把南爬子老頭的十八代女性祖宗問候了一遍。他媽的,好好的在臨河縣休息一天,明天早上動身去東華山,差個一晚上,就得死人啊?
他這麼急的趕去黃河邊,感情河裏有個女鬼等着約會不成?
經過六個小時的顛簸,小巴士終於將我們一行八個人送到了目的地,一路上很多的山坡,都是零星的石頭房子,窮的讓人簡直無法接受。這些地方的窮,不用人説,是直接寫在臉上的。
我們七個人都是來過的,唯獨黃智華很是好奇,不相信中國還有這等窮鄉僻壤。南爬子老頭解釋説這是地勢所迫,哪個國家,不管什麼朝代,都有一些窮地方的。
黃智華説,等這次回去,他得請示上級領導,撥款救助這些地方。我心中謝天謝地,但願國家撥款,雖然對於這樣的窮苦山村沒有大補,可也是善事一舉,阿彌陀佛。
到了東華鎮,還是上次的那個筒子樓招待所,不過老蔡已經不在了,我從教授的筆記上得知,老蔡也算是接觸過黃河龍棺,死於龍棺詛咒。想到上次來的時候,老蔡那股熱情的勁,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如今招待我們的,是一個二十開頭的小夥子,初中沒有畢業就回家了,想要出去打工,又不知道去什麼地方,結果就來招待所幫個忙,混口飯吃,小夥子姓趙,小名大牛。
在車上顛簸了大半天,我們都累了。到了筒子樓招待所,找到房間,少爺拋下行李,就如同是死豬一樣的躺在了牀上,我也顧不上形象問題,直接也躺下來,不過,我還是把青銅古劍取了出來,枕在頭下。
眾人只睡到天黑,才去下面的大食堂吃飯,晚飯就是米飯、炒油菜,我素來不挑食,管飽就成。吃完飯,眼見外面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約了少爺、丫頭出去走走,剛剛走到門口,卻碰到一個熟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丫頭一見到這人,眼圈子就紅了起來,想必她也想到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坐屍老頭,當時丫頭的同學單軍死後,臉上帶着詭異的笑意,老蔡説—那叫七笑屍,淹死的人臉上帶着笑,是最不吉利的,得找坐屍的人坐着,想法子讓他哭出來,只有哭出血淚才成。
我記得清楚,這坐屍老頭陪着單軍的屍體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跑來找我,説是單軍要見我。
我至今只要想到單軍死後那猙獰詭異的笑,以及轉向我的眼珠子,還有那片青銅片,青銅片我留在了上海,並沒有帶過來。
坐屍老頭原來坐在一張板凳上,看到我們,站了起來,迎着我們走了過來,就感覺恐
怖。
老頭直走到我面前,我忙着打招呼,賠笑説道:“老人家好!”同時忙着從口袋裏摸出煙來,遞了過去。
坐屍老頭搖頭,並沒有接過我遞過去的香煙,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隔了半天才説:“我在等你!”
我當時就糊塗了,等我?他難道知道我要來?我還沒有來得及説話,坐屍老頭又説,他知道我們還會再來。我和少爺相視對看了一眼,心中都是詫異,他怎麼就知道我們還會再來?我説:“老人家,你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我們還會再來?”
坐屍老頭嘆了口氣,對着我招手,然後轉身向東華鎮子門口走去,我心中好奇,跟了上去,少爺與丫頭也要跟過來,坐屍老頭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冷冷的説道:“我只想找的朋友説幾句閒話,你們兩個就不用過來了。”
人家都挑明瞭話,少爺麪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跟過來,丫頭俏臉微微一紅,偷偷的拉了拉我的衣角,低聲囑咐説:“小心!”我慎重的點頭,總感覺這坐屍老頭説不出的古怪,再想想他的職業,也就釋然了。想想將一個淹死的人和一個活人關在一起,聽説最長的關上7天7夜,還要讓原本臉上帶着笑的屍體哭出來,這樣的人,只怕比南爬子、趕屍人還要難纏。
我跟坐屍老頭的身後,快要走到東華鎮子路口,在一座破破爛爛的牌坊前停下了腳步。坐屍老頭不説話,我也不説話,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情。
兩人都是沉默,直到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坐了一天的車,我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想着還是早點回招待所四肢攤平比較舒服,我開門見山的問道:“老人家,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坐屍老頭看着我,咧嘴笑了笑,説實話,坐屍老頭不笑還好,一笑之下,我忍不住一個趔趄,這老頭……這笑容……好生古怪,居然和受了黃河龍棺詛咒而死的人臉上猙獰恐怖的笑容一模一樣。
我一定是看了眼了,這樣恐怖、詭異的笑,怎麼會出現在一個活人身上?幸好僅僅只是一瞬間,老頭就回復了原本的模樣,低聲説:“不要去那裏好不好?”
我糊塗了,實話説,我根本不懂坐屍老頭在説什麼。
老頭直楞楞地看者我,我也看着他,相視片刻,我友善的擠出一點點笑容,眼見天色已經越來越暗,實話説我心中對這坐屍老頭多少有着一點戒備,皺眉道:“老人家,你要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眼見我要走,坐屍老頭當場就急了,慌忙攔住我,結結巴巴地説:“你不能走!”
我聽着不禁好笑,上次來這裏,我並沒有在意這個坐屍老頭,鄉野市井都有奇人,這坐屍老頭雖然怪了一點,倒也很近情理。而且上次少爺説,他將我從黃河眼裏揹回來,就是這老頭一把沙子下去,救了我的命,否則,説不準我早就死了,如此説來,這坐屍老頭怎麼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人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有話就直接説,上次幸虧你及時援手救了我,我還沒謝謝你呢!”我説。
老頭搓措手,皺着眉頭,支支吾吾半天才説,他知道我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黃河眼裏的東西,求我們不要去黃河眼。
我不禁呆了呆,黃河眼裏的東西?黃河眼裏的龍棺不是給教授弄回了太原嗎?老頭距離不遠,不會不知道?黃河眼裏還有什麼東西?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可不是黃河眼,而是影崑崙鳳眼。
我説老人家,你弄錯了吧?我們並不是要找説明黃河眼裏的東西,而是……説到這裏,我老實的閉上嘴巴,挖墳盜墓畢竟不是説明光彩的事情,雖然這次背後有國家支持。
坐屍老頭連連搖頭,好像是對我説,又像是喃喃自語地説:“你們一定會去魔王鬼窟的……一定會去的……”
魔王鬼窟?那是什麼地方?聽名字就這麼恐怖!不知道為什麼,我忍不住機靈靈的打了個寒戰,訕訕的衝着老頭笑了笑,轉身就走,我只想趕緊找到少爺和丫頭。
坐屍老頭從背後追上了我,一把拉住我的衣服,近乎哀求着説道:“不要去,千萬不要去……”
我嘆了口氣,看着他這個模樣,我還真不忍心拒絕他,如果可以,我也絕對不願意去影崑崙眼,可是如今我沒有法子啊!我皺眉説,我也沒有法子,這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老頭説他不管別人,只要我不去就成。
奇了怪了,為什麼他不管別人,只要我不去?難道別人可以去,就我不能去?被他一説,我忍不住又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想想如今我有把柄在黃智華手中,事情的發展,已經由不得我做主。
見我不説話,老頭有點不安地看着我,半天才説,如果我一定要去魔王鬼窟,在去之前,請通知他一聲。説着,他轉身就走。
眼見老頭就要離開的時候,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了上去問道:“老人家。如果我要找你,怎麼和你聯繫?”
普通的人,只要要個電話號碼,隔再遠都能夠聯繫,可是這東華鎮實在是太窮了,別説電話了,就連郵局都隔得老遠的。雖然我是絕對不會去什麼魔王鬼窟,但是既然他特意的跑來找我,説了這麼一堆的話,留個聯繫方式總是好的。
老頭説,這附近的人都認識他,到時候只要問一下就知道。説着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遲疑了片刻,老頭又咧嘴笑了笑,笑容卻不是剛才的詭異猙獰,而是很正常的笑,仿
彷彿戈壁的老鄰居——剛才一定是我看錯了
然後,坐屍老頭丟下讓我難解的一句話:“我姓軒轅”!我不禁一呆,軒轅——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姓氏,傳説中,三皇五帝的皇帝,由於發明了裝着輪子的車,所以姓軒轅,軒轅一族可是皇帝家的後裔,不好招惹的。當然,千秋萬載過去了,軒轅自然也不代表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姓氏,老頭告訴我,大概是方便我將來找他。
我一邊想着,一邊回到招待所,正好看到少爺,丫頭等人都在下面的食堂內,南爬子老頭吸着煙,吞雲吐霧,王明陪着笑臉,不知道在説什麼,見我進來,少爺忙招呼我,問我剛才坐屍老人説什麼了?
我想着南爬子老頭見多識廣,忍不住就問,魔王鬼窟是什麼?原本老神在的南爬子老頭聞言,猛然雙目圓睜,“嗖”的一聲就站了起來,驚問道:“你説什麼”?
我心中起疑,難道説還真有魔王鬼窟,而且很明顯的南爬子老頭也知道?我的背忍不住冒出一層冷汗,説不出是惶恐,還是震驚,活着還夾着一點點的的憤怒。這羣怪人,一個比一個古怪,老而不死謂值賊,如今這些老頭,簡直就是老而不死謂之妖,妖怪的妖!我冷笑着問,什麼是魔王鬼窟?果然,我一問老舊就坐下去,繼續美滋滋的抽着他的香豔,不再大話,我心中惱怒,也不再説什麼,他們不説,老子我還不稀罕知道,當即就舉步向樓上爬去,準備倒在牀上美美的睡上一覺,管這檔子鳥事做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就是打上一條命而已。
眼看這我要上樓,老頭抬起頭來又問我,他還説什麼來着?我冷冷的一笑,説:“他説他姓軒轅”。
軒轅我清楚的看到,南爬子老頭原本捏着香煙的手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一瞬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與原本的鎮定繼而不同。這老頭也有怕的時候,媽的,夜路走多了,終究也會遇到鬼?我越想越是得意。當天晚上,雖然是躺在硬邦邦的木頭牀上,還是美美的睡了個舒服覺,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老大的太陽掛在天上,黃智華叫我們準備一下,然後就僱了一輛手扶拖拉機,浩浩蕩蕩的想着黃河眼邊出發。
拖拉機開了兩個多小時,顛簸得我骨頭快要散架的時候停了下來,前面是山路,拖拉機是開不進去的,只能下來走,我和少爺、丫頭來過一次,這次沒有請向導,主要是怕再次連累無辜,想想老蔡要不是被我們拖來看熱鬧,也許他現在還在招待所內,給人講着詭異的故事嚇唬人。
順着山路一直向前走,我走在最前面,山路崎嶇,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遠遠地黃河眼已經在望,只不過現在並不是河水乾枯的季節,黃沙廠附近並不冷清,甚至隔得遠遠的,可以看到奔騰咆哮、渾濁的黃河水,一些船隻在黃河上漂浮着
我忍不住指了指那些船隻,問旁邊的少爺:“不知道這些船隻是不是黃河水鬼的船”?少爺搖頭道,我問他,他問誰去?要不等下過去問問?我眼見這些船隻都離得很遠的,古話説得好,王山跑斷腿,想要過去,只怕得走到晚上,黃河眼的附近,我可不敢在晚上待着。
老頭走到這裏,就開始此處看看,摸索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忙碌起來,折騰了半天,眼看太陽都開始西斜,黃智華與孫教授問了兩邊,老頭都沒有搭理,知道也偷也按耐不住,問老頭怎麼樣了?老頭這才慢慢的收拾東西,説先回去看看,明天再來。我忍不住叫苦,難道就每天跑個幾十裏山路,跟着他折騰?黃智華明顯的也不耐煩,追問老頭,到底怎麼樣?老頭説他還拿捏不準,明天最好弄個船下黃河看看,他得從黃河上看看這邊的山勢。
我知道老頭説的是實話,經過這麼多年過去,黃河幾次改道,附近的山川都被沖刷過多少次,分辨不清影崑崙風眼,原本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我甚至有點指望着老頭一輩子都找不到影崑崙風眼,我也不用再去挖填盜墓。
回到筒子樓招待所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老頭説如果我們不願意跟他過去,就讓孫教授與他的兩個土地一起過去,找到影崑崙風眼再通知我們,我是正中下懷,誰願意沒事天天陪着他去爬山?但一連幾天老頭待着兩個土地都是早出晚歸,絲毫線索都沒有,我和少爺、丫頭一季那位解放軍叔叔黃智慧華在筒子樓招待所待得都快憋出病來了,我想着還答應過王全勝要去他家裏收青銅器,反正收一個是收,收兩個也是收,偷偷的和少爺説了一聲,第二天老頭剛剛出發後我們跟黃智華招呼了一聲,也跟着出發,僱了一輛拖拉機直奔黃沙廠,拖拉機一路顛簸,終於將我們帶到了黃河邊,看着奔騰咆哮的黃河水就在眼前,我忍不住喘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子寒氣爬上心頭,我甚至隱隱聞到了腐爛的黃沙臭味,一如在廣川王陵中的地下水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