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開始搜刮着鬼子身上的彈藥,手榴彈是一定要多拿的,這東西在交戰時很管用。鬼子裏面也有拿美軍衝鋒槍的,雖然不多,卻能稍微補充點彈藥,大個子的捷克輕機槍子彈和步槍子彈通用,所以這傢伙搜刮了不少彈藥,古斯卡的衝鋒槍子彈已經打完,就也換了挺機槍扛上。
忙活完了他們回到剛才發現蜂窩的地方,讓軍醫給小刀子解毒。
軍醫點上一堆火,戴上防毒面具,把那個大馬蜂窩給燻了下來,等大家把不算多的馬蜂攆走,他從裏面掏出蜂蜜,調了點水就糊到了小刀子的傷口上,當時就看
小刀子大叫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居然一下就坐了起來,頭上流着汗叫道:媽的,疼死我了。
廖國仁問道:怎麼回事?
軍醫得意道:知道疼就好,總比沒感覺強。
小刀子齜着牙點頭:對,媽的,我的腿確實有感覺了,可這也太疼了。
軍醫笑了笑道:毒氣滲得深啊,先這麼弄,慢慢中和多了就好了。別急。
廖國仁看到蜂蜜有用,面色緩和不少,大家都放下了心來,但跟着就聽到一陣槍響從他們站的坡下傳了上來,接着大牛和古斯卡從下面的樹林裏衝出來,一邊跑一邊叫:媽的,鬼子的大部隊。快走。
這話一説,大家都驚了,鬼子的後續部隊來得也太快了,而且還這目標明確地跟到了他們身後,這他孃的實在是見鬼。
這時已經來不及想太多,趙半括看到坡下的樹林裏無風亂晃,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鬼子,這時他們剛經過一場大戰,身心都疲憊得害,硬幹是肯定不行了,只有繼續撤退。
廖國仁牙一咬:把刀子背上,撤吧。
命令剛傳下去,廖國仁再一看,大牛和古斯卡居然已經被鬼子的彈壓在了一處凹地裏抬不起頭,不由得大罵了一聲。
這兩人是他派出去警戒的,這又是個高地,他們就是想幫忙也鞭長莫及,廖國仁立即説道:都把手榴彈拿出來,現在只有這東西管用,先把他們倆掩護上來再説。
隊員們都把手榴彈積聚起來,堆到了廖國仁身邊,趙半括也把自己身上的三顆美式手雷全摘了下來。廖國仁吩咐道:都給我看好,鬼子一出現,就給我鉚足了勁扔。
趙半括知道這時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説。他們只要能救下大牛和古斯卡,就能進到身後的樹林裏,然後再讓長毛的地雷手藝發揮一下,想擺脱掉這幫鬼子應該不算難事。
他想得挺好,可等那幫鬼子真正露頭時,當即傻了眼。操,這小日本也太鬼了,好像知道這邊有他們的火力點,居然不從斜坡對着的位置出現,而是分散到了很長的一片樹林裏,子彈的點射打得不緊不慢,但節奏連貫,沒有明顯的漏洞。這下用手榴彈集中突破的計劃一點用也沒有,看着底下的兩個大活人,他們又不能不救,廖國仁吼道:把手榴彈儘量扔遠點,不扔完咱們不走!
坡上的人只好鉚足了勁朝下狂砸手榴彈,雖然範圍分散,但效果還不錯,.至少炸起了不少塵土,使得兩側鬼子的子彈在煙塵中失了準頭。
大牛一得了空,立即轉身倒爬上來,古斯卡有樣學樣,卻像是被一發子彈咬到了,也不知道打在了哪裏,血光一閃,他當時就抽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到古斯卡受了傷,趙半括心裏一緊,直接撲了下去,連拉帶拽想要把這位拽上斜坡。這時古斯卡中槍的地方炸開了一個口子,看上去血肉模糊,整條褲子糊上了血,狀況極糟糕,他皺眉叫道:別管我快走,我剛才看到後邊的鬼子有迫擊炮。
趙半括聽到迫擊炮這三個字,知道情況比想象的要糟糕很多了,扯起古斯卡的胳膊就要扛着他走,然而古斯卡神色黯然地看着自己的傷口:我是走不掉了,你把耳朵伸過來。
趙半括疑惑地低下頭,就聽古斯卡説出一組數字,從一到十二,列極其不規範,這東西被古斯卡連唸了三遍,然後問他記住了沒有。趙半括不明就裏地點着頭,他天生對數字很敏感,況且這組數字並不難記,可這人在這個時候鬧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古斯卡看他發愣,拍了他一下:這東西你就是死也要記住,不到目的地,別對任何人説。
廖國仁他們的手榴彈扔得差不多了,看到趙半括抱住古斯卡不動,大叫:磨蹭什麼,快過來,再不撤就沒時間了!
趙半括雖然不清楚古斯卡剛才的舉動到底什麼意思,但情勢緊迫,來不及多問,還是拉起他準備先撤走再説,但他被古斯卡猛推了一把,一低頭,古斯卡臉色慘然:鬼子人數太多,我不掩護你們,你們都走不了。
廖國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明顯已經急了:你們他媽幹什麼呢?快快快!
話音剛落,幾聲怪響在他們的頭頂落下,接着迫擊炮的爆炸聲把古斯卡的聲音完全淹沒了。趙半括看着古斯卡的眼睛,那是決然的眼神,再看看他受傷的腿,趙半括心裏清楚剛剛那幾發迫擊炮只是測試距離,所以有些偏差,但接下來經過校準的炮彈一定會準確擊向他們的所在地。狠了狠心,趙半括伸手拍了一下古斯卡的臉,迅速轉身跑向廖國仁他們。
古斯卡喘了口氣,努力朝他們揮了揮手,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轉過身,把輕機槍架了起來,專注地盯住樹林的方向。廖國仁他們這時己經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而下一波炮彈馬上就會襲來,他們只能咬牙往樹林裏撤。古斯卡的身影很快就變成了黑點,最後消失了,趙半括知,這一走,就是永別。
忍住悲痛,他們朝樹林深處撤了進去,身後的槍聲漸漸小了,但同那也意味着古斯卡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