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網站的社會新聞記者,劉雲整天工作的重點就是去搜集那些奇怪的、熱鬧的、難以理喻的或者是聳人聽聞的新聞線索。這是一個躁動的社會,人們需要刺激。
前兩天龍州市接連發生奇怪的恐懼病症,這眼皮底下的動靜自然沒有逃過劉雲靈敏的嗅覺。而他將錯就錯,冒充醫學院的學生,居然輕而易舉地獲得了有關怪病的第一手資料。這些資料在網站上發佈後,反響極大。他興奮之餘,心中未免也有一些忐忑,畢竟那天的當事人之一是公安局的刑警隊長,如果對方真的生氣急眼,自己只怕是吃不消的。
這天上午,羅飛真的找來了。
劉雲坐在會客桌前,看着對面那個神情嚴肅的警察,勉力擠出一絲笑容:“嘿嘿,羅警官,我們……我們又見面了。”
羅飛沒有説話,只是回報以鋭利的目光。劉雲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尷尬地打着哈哈:“羅警官,上次的事情,我想,應該是一次誤會。”
“你別緊張。”羅飛卻突然放鬆了面部的表情,很隨和地説道,“你寫的報道我看了,內容很詳盡,文采也很好,你是個做記者的料子。”
“嗯?”劉雲被羅飛的態度搞得摸不着頭腦,不知該説什麼好了。
羅飛不再和他兜圈子,直説道:“我這次來,是希望你做一篇後續的報道。”
劉雲露出迷惑的神色:“後續報道?什麼樣的後續報道?”
“關於病症起因的後續報道。我剛從昆明回來,當地有一個症狀相同的患者,但他半年多之前就發病了,我希望你把這個消息在網上發佈出來。”
見對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劉雲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向前探着身子:“那我需要詳盡的相關資料。”
羅飛“哧”地一笑,把一個文件夾甩到桌子上:“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包括這個病人的清晰的照片。”
劉雲激動地自己的嘴唇,但卻沒有急於去拿那些資料,他搓搓手,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反問羅飛:“那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羅飛心中暗笑了一下,這小夥子的頭腦倒確實是靈得很。然後他坦然回答:“警方現在需要查明這個人的身份。可他的身上沒有任何證件,所以,我希望能利用媒體的力量。”
“那你可找對人了。”劉雲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們網站的受眾面是傳統媒體無法比擬的。我會把這個人的照片張貼在新聞網頁的頭條,你很快就能體會到網絡的巨大力量!”
“但願如此。”羅飛淡淡地説道。他心中明白,網絡雖然覆蓋面很大,但侷限性也是明顯的。如果這個病人出自偏僻的山村,那網絡上的尋找作用就幾乎為零。不過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姑且一試吧。
羅飛確實沒有想到,反饋這麼快就到來了。
相關新聞是第二天一早在網站上發佈的,中午,羅飛就接到了陌生人的電話,很容易聽出,電話那頭是一個充滿了激動情緒的陌生男子。
“是羅警官嗎?我今天上午看到了那則新聞,在網絡上,天哪,我真不敢相信!網絡,真是太神奇了,它改變了我們的世界!”
“對不起。”羅飛覺得對方的話語有些跑題,便打斷了他,“你認識照片上的那個人嗎?”
“當然!網絡使他找到了我,現在又讓我找到了他,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是他的什麼人?朋友嗎?”
“朋友?可以這麼説吧,也許稱知己更合適一些!我太激動了,也許有些詞不達意,但相信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以前你們對我的説法不屑一顧,現在你們必須認認真真地聽我講述,我會讓你們目瞪口呆!哈哈,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聽着對方糾纏不清的亂語,羅飛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忍耐不住,徑直問道:“請問你現在人在哪裏?”
“你想來找我嗎?”對方發出一陣咯咯地怪笑聲,“不,不必了。我剛剛從龍州飛機場出來,你知道,看到這樣的消息,我是一刻也等待不了的!還有半個小時,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對了,你最好把那個周立緯也叫來。哈哈,科學家,這將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揚眉吐氣地面對他們!”
羅飛實在有些受不了了:“對不起,我這麼問可能有些不太禮貌——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以前有人説我是瘋子,也有人説我是騙子。但我是個學者,我的名字叫嶽東北,從今天開始,所有的人都必須正視我的身份!好了,一會見吧!”
在一陣忘乎所以的笑聲中,對方掛斷了電話。
接到羅飛的通知後,周立緯很快便趕了過來,未等坐定,他先開口説道:“嶽東北,我來之前,去網上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還真有一些信息。他以學者自居,本來是學歷史的,後來又涉足玄學。因為宣揚的理論具有濃厚的迷信色彩,所以在學術界遭到封殺。最近兩年在網絡上活動頻繁,通過網絡這個開放的媒體大肆發佈自己的所謂研究成果,也頗有一批追隨者。”
“嗯,那應該就是這個人了。”羅飛點點頭,然後看着周立緯,“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對他很不感冒?”
“我是一個科學家,科學和迷信是堅決對立的。”周立緯認真地回答,隨即又説,“這個人和怎麼會最近的病案有聯繫呢?這倒真是有些蹊蹺了。”
“彆着急,先坐一坐吧。”羅飛做了個禮讓的手勢,“等他來了之後,一切都會有答案了。”
嶽東北並沒有讓兩個人等太久,大約十分鐘後,他在小劉的引領下走進了羅飛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矮胖男子,頭頂光禿油亮,沒有一根頭髮,下巴上也不見鬍鬚,使得他的腦袋看起來像個圓滾滾的肉丸子。一件不合時宜的長袖襯衫緊緊地繃在肚皮上,釦子似乎隨時都會有彈飛出來的危險。
“你是羅警官?而你,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周立緯周教授了?”嶽東北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依次掃過,大咧咧地説道。然後不待別人招呼,他自己踱到會客的沙發前,一坐了下去。立時,他的半個身體似乎都陷在了沙發裏,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你就是嶽東北?那個網絡學者?”周立緯的話語中帶着明顯的諷刺口吻。
“你仇恨網絡,是嗎?”嶽東北陰陽怪氣地反擊,“當真理被你們這些人壓制的時候,網絡給我們提供了最後的戰鬥平台。”
“真理?”周立緯啞然失笑,“你那套迷信的東西也能稱做真理嗎?”
“迷信?”嶽東北針鋒相對,毫不退讓,“什麼叫迷信?盲目的、痴迷的、甚至毫無理由的相信某種事物,稱之為迷信。你們這些以科學家自詡,高舉着反對迷信旗號的人,卻不知道在當今的社會中,科學已經成了最大的迷信!你們頑固地控制着學術領域,容不得任何與你們的信仰相悖的東西存在!即使出現了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你們也堅決不接受其他的理論。科學界,已經在事實上成為當今學術領域的宗教裁判所!”
嶽東北揮舞着胖胖的拳頭,越説越激動,似乎正在一種被壓抑了多年的怨氣。
周立緯冷笑了一聲,還想再説些什麼。羅飛在一旁擺擺手,制止了他。
“好了,我們不要把話題扯遠。”羅飛看着嶽東北説道,“告訴我關於那個病人的事情。”
“你們必須接受我的理論,有些東西你們平時是堅決牴觸的。但現在,你們必須聽我講述,否則我們將無法交流。”嶽東北抱起雙臂,一副倨然的神情。
羅飛點點頭:“那我們洗耳恭聽好了。”
周立緯輕輕哼了一聲,顯然有些不屑。但現在的局面,他也不能再反對什麼,只好耐着性子聽嶽東北開始講述。
“我知道你們很難認同我是一個學者。但我要告訴你們,我是實實在在地學歷史出生,我的歷史知識,絕不會遜於國內的任何一名專家。只不過我對於有些歷史的鑽研實在太深了,難免會發現一些埋藏許久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往往又是難以用現代的科學知識解釋的。我試圖破舊其中的謎團,於是旁徵博引,涉獵了很多偏門知識,最後忽然發現自己迷上了玄學。從此,主流的學術界就沒有我這號人了。”説到這裏,嶽東北的眉宇間隱隱現出些憂傷,不過這憂傷轉瞬即逝,當他的話題觸及到自己的“學術領域”時,立時便換上了一臉沉醉的表情。
“我將要給你們講的,是明末清初的一段歷史。公元1644年,明朝崇禎皇帝朱由檢自縊身亡,很多人以為明朝的政權也就此消亡了。這是大錯特錯的。當時中國南方的大部分地區仍然在朱明王朝的控制之下,史稱南明。南明對滿清的反抗一直持續到公元1662年,當時南明的最後一個皇帝就是永曆帝朱由榔,他手下最著名的將領叫做李定國。”
“你説的這段歷史稍有知識的人都瞭解,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周立緯冷冷地插言,“南明軍隊一直退守到雲南邊境。1659年,永曆帝流亡到了緬甸境內,李定國不甘寄人籬下,仍然在雲南邊境堅持抗清,直到1662年才潰敗身亡。”
羅飛不通曆史,聽兩人突然扯起了這個話題,一時有些茫然,直到周立緯提及“雲南邊境”四個字,他才意識到什麼,連忙豎起耳朵傾聽。
“這些寫在書本上的歷史,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了。”嶽東北不屑地撇撇嘴,“我問你,李定國退守雲南邊境的時候,兵力不足萬人,面臨滿清、緬甸和當地土著多方勢力的合圍,卻支撐了三年之久,這不奇怪嗎?”
周立緯泰然應對:“這有什麼奇怪的?李定國早年跟隨張獻忠,是起義軍出身的悍將。手下的士兵也都是身經百戰,驍勇異常。”
“你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不過在我面前,卻只是皮毛而已。”嶽東北盡力把那眯縫的雙目睜大,瞪了對方一眼,“照你這麼説,南明王朝早就應該把清兵趕回關外去了。他們兵多將廣的時候節節敗退,最後孤軍被困叢林,皇帝流亡國外,人心浮動,卻在三年大小數百次戰鬥中保持不敗,這解釋得通嗎?”
周立緯知道自己的歷史知識肯定不及對方,乾脆轉攻為守,反問:“我倒想聽聽你的理論。”
嶽東北得意地怪笑兩聲,然後把身體往沙發上一靠,緩緩説道:“李定國當年駐守的那片邊境山林,現在有個名字,叫做‘恐怖谷’!”
“恐怖谷?!”羅飛和周立緯同時輕呼出聲,一臉驚愕的神色。
“你們已經聽過這個名字了,是吧?是他告訴你們的。”嶽東北對兩人的反應顯得非常滿意,“不過你們肯定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歷。有據可查的書籍都記載説,因為當年戰鬥慘烈,死屍遍地,又沒有人收斂,場面恐怖,所以有了這個名字。嘿嘿,縱觀歷史,這樣的謊言數不勝數,有多少真相就此被掩埋。”
話題説到這裏,周立緯和羅飛都已經插不上話,他們只能迷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將信將疑地繼續聽對方講述。
只見嶽東北清了清嗓子,挺起身板,鄭重其事地説道:“據我考證,恐怖谷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駐守此地的李定國已經成了一個可怖的魔頭,他控制了惡魔的力量,所以能夠屢戰屢勝。”
聽了這番言語,羅飛連連搖頭,周立緯更是直言斥責:“荒謬!”
嶽東北卻不慌不忙:“做學問,考證歷史,得講究證據。我當然不是信口胡説。”
説完,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裏面拿出一個塑料的硬皮文件袋,然後起身把文件袋展示在兩人面前的辦公桌上。
羅飛二人凝目看去,只見文件袋中夾着一縷約一尺長,一寸寬的布條,那布條看起來腐舊不堪,但上面暗紅色的一行繁體字跡卻依稀可辨:
“與魔同行,大喜無慮。心生異志,入恐怖獄!”
“這就是當年李定國手下的士兵戰鬥時,紮在頭上的布條。幾年前,我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得到了這個寶貝,也正是從它入手,我才解開了歷史中這段鮮為人知的秘密。你們看看這句話,意思很明確了。李定國明白無誤地告訴自己的手下:我已經掌控有惡魔的力量,順從我的人,將得到歡愉,而背叛我的人,將被惡魔拖入恐怖的地獄!”嶽東北揮舞着手臂侃侃而談。
周立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這只不過是古代將領激勵士兵的一個慣用伎倆而已。義和團當年不也號稱神明附體嗎?事實又是怎樣呢?”
“事實?坐在家裏翻書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事實是什麼!”嶽東北翻着白眼,怪聲怪調地説道,“我是一個學者,有着嚴謹的治學態度。得到這個布條之後,我立刻動身前往雲南邊境,在恐怖谷附近走訪探詢。嘿嘿,真相終究是隱藏不住的,最後終於被我找到了李定國遺部的後人。他們家族傳説中所描述的一些東西,竟和我的猜想極為吻合。”
“怎麼個吻合法?”羅飛蹙起眉頭追問,且不論這番講述的真實性,至少他有點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
“根據他們代代相傳的説法。當年李定國潰敗到雲南邊境後,軍心散亂,人心惶惶,局勢岌岌可危。此時,李定國突然顯示出了惡魔般的強大力量。凡是聽他號令,與他齊心作戰的人,全都可以獲得無窮的勇氣,據説,即使戰鬥到死,臉上也掛着愉快的笑容。而懦弱畏戰的人,便會受到恐怖惡魔的懲罰,他們的下場,不是被嚇瘋,就是被嚇死!在這種狀況下,三軍將士人人拼命,才能創造出一個孤軍絕境,苦撐不敗的奇蹟!”
“你説是苦撐不敗,可最終李定國不還是兵敗身亡了嗎?如果他真擁有惡魔般的力量,這又怎麼解釋呢?”羅飛抓住了嶽東北“學説”中一個致命的漏洞。
“問得好!”嶽東北卻反而興奮地拍了一下巴掌,“這才是我這套理論的關鍵,也是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而且,它還能解答你們最近所遇見的種種怪事!”
羅飛二人沉默不言,靜待他繼續講述。
“李定國據守叢林,連年征戰,不但清兵膽寒,周圍的土著也受到連累,苦不堪言。此時的李定國已經被傳為惡魔的化身,他的基地也有了恐怖谷的名號。後來當地土著的一個老祭司設下計謀,通過一些另類的方法,終於斷送了李定國的性命。”嶽東北説到這裏,閉目搖首,顯得頗為遺憾。
“另類的方法?那到底是什麼方法?”羅飛不放過任何一個含糊的細節。
“這個我也不知道。”嶽東北攤開雙手,臉上第一次出現無奈的神色,“我是一個學者,説任何話都必須有確實的根據。我只能告訴你,最後是由土著中最英勇的戰士砍下了李定國的頭顱,隨即,在緬甸軍隊、清軍和土著戰士的合圍下,李定國的軍隊土崩瓦解。但是惡魔的威懾力仍然存在,戰鬥的獲勝者擔心惡魔的報復,憂心忡忡。後來祭司施展了神奇的法術,終於壓制住惡魔,使眾人安下心來。”
周立緯立即質疑道:“這些難道都是有根據的説法?”
“當然有根據了,而且是史書的記載!”嶽東北洋洋自得地晃着自己的圓腦袋,“不過不是中國的史書。歷史是勝利者纂寫的,滿清的文吏當然不會把這段尷尬的記錄寫進史冊。我查閲的緬甸方面的史書。”
“緬甸的史書?”羅飛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這個胖子,如果他説的都是實話,那他在學術上的鑽研精神倒確實讓人佩服。
“不錯。我調閲了大量的緬甸文史資料,終於找到了關於這次戰鬥的記錄。不過緬甸軍隊並沒有參與這次行動的謀劃,他們只是參與了戰鬥,並見證了李定國的死亡和祭司最後壓制惡魔的法術。所以他們的記錄是含糊不全的。”
“你沒有去尋找那些土著的後代嗎?這可不符合你的學術精神!”周立緯譏諷地説。
“如果我有能力,我早就去了。可惜我去不了。”説到這裏,嶽東北多少有些黯然,“哈摩族,包括恐怖谷的舊址,他們早已隱藏在叢林的深處,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到達的叢林深處。必須有強健的體魄和專業的野外生存技能,才有可能找到他們。我只好把我的研究成果在網絡上發佈,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而且又有能力的人,幫我完成這個心願。”
“那個病人,那個小夥子!”羅飛猛然警醒,脱口而出,“他就是你找到的人!”
“你的思維非常敏鋭。”嶽東北讚許地瞟了羅飛一眼,“不過有一點你説錯了,不是我找到了他,而是他找到了我。他對我的學術極感興趣,主動上門,詳細地向我請教了很多東西。然後在我的指導下,他出發了。我知道他會成功的,因為他天賦過人,而且具有堅韌的性格和強烈的好奇心。”
“他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這是羅飛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他是一個職業探險家,名字?我不知道。”看着羅飛詫異的眼神,嶽東北滿不在乎地咧着嘴,“名字重要嗎?我覺得毫無意義,關鍵是他最終找到了血瓶,真是了不起的,令人激動的成就!”
“血瓶,那是什麼東西?”
“哦,我還沒有跟你們説。祭司最後通過法術,把惡魔封存在了血瓶中。只要血瓶完好,惡魔便無法在施展他可怕的力量。”説到激動處,嶽東北滿面紅光,他快速移動到沙發邊,從包裏又翻出一個資料夾,扔到羅飛面前,“你們看看吧,在緬甸的文史中,不但有血瓶的文字記載,還有畫像,我特意複印了一份。”
果然,資料中夾着一張複印紙,上面的圖像正是一個小小的瓶狀物,那物體像是一個被截去了一角的紡錘,上部是尖頂,底部則是平面,説是“瓶”,但它又四面圓滑,似乎是個封閉的整體,不見有開口。
羅飛的臉色突然一變,他蹙起目光,緊緊地盯着嶽東北:“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找到了血瓶?”
“哈哈哈。”嶽東北放肆地怪笑着,“這還用問嗎?他不但找到了血瓶,而且已經打碎了它!因為惡魔,三百多年前被封閉的惡魔,如今再次出現了!可憐的年輕人,他成了第一個受害者,不過為了讓真相走到陽光下,給那些死抱科學的頑固分子一記耳光,這種犧牲無疑是值得的!我只是不明白,惡魔為什麼又會來到龍州?這真是有意思,值得我好好地研究一番。”
羅飛盯着那張複印紙,似乎有些恍然,片刻之後,他非常努力地才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對嶽東北正色説道:“對不起,你的這些理論實在讓人很難接受。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把這張圖留在這裏。”
“我早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不過沒關係,在事實面前,你們終將會向我,不,向真理低頭!”嶽東北説完這些話,傲然昂起頭,大步離去。
“瘋子,無稽之談,譁眾取寵!我看他無非是想利用這件事情讓自己出名!”周立緯看着他的背影,口氣終充滿厭惡,見羅飛仍在盯着複印紙發呆,他忍不住説道,“羅警官,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這個東西留下,難道你會相信他這些瘋狂的學術?”
“不是我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沉默良久,羅飛喃喃地説道,“這個血瓶,不久前確實在龍州出現過,而且,它已經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