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伍樂婷被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了。
一瞬間,她睡意全無,立刻意識到這個電話是誰打的。一看來電顯示,果不其然——葛院長。
伍樂婷的心裏咯噔一聲,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早晨八點十分——這麼早,葛院長就到醫院去了?他已經到狄農的房間去看過了?難道他猜到要出事?
伍樂婷忐忑不安地接起電話。
“喂,伍樂婷嗎?”電話那頭傳出葛院長焦急的聲音。“你在哪裏!?”
“怎麼了,葛院長?”伍樂婷試探着問。
電話那頭嘆息一聲,接下來是葛院長不耐煩的聲音。“行了,伍樂婷,別裝了。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早就該猜到的!我昨天聽到你們倆在房間裏竊竊私語,就該想到你們在商量什麼!昨晚回家後,我就一直心神不寧,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今天早上我提前到狄農的房間去一看,果然發生這種事了!好了,現在我不怪你,伍樂婷。我只希望你立刻把那件‘東西’交給我!”
伍樂婷捏着手機,緊繃着嘴唇聽着院長説完這番話。她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決定跟他敞開天窗説亮話。“好吧,葛院長,我也不瞞你。你想要的‘東西’,確實在我手裏。”
“很好,很好!伍樂婷。”他的聲音異常激動。“告訴我,你現在的具體地點,我馬上過來拿。”
“我為什麼要把它給你?”伍樂婷問。
“那東西你拿着沒用,相信我,它對你一錢不值!”
“那你拿來又有什麼用?”
“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伍樂婷——我們約好了的,如果狄農死了,你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對。但是並沒説我一定要把什麼東西給你。這件東西,是狄老給我的。”
“但他是叫你把它銷燬,對吧?”葛院長緊張起來。“你千萬不要這樣做!你沒有這樣做吧!?”
“暫時還沒有。”伍樂婷意識到自己掌握了主動權。“但是如果你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説服我留下它的話,我只能把它銷燬。”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葛院長説話的腔調突然變得兇惡起來。“聽着,伍樂婷,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你非常清楚你現在的狀況。如果我報警的話,形式只會對你不利!”
伍樂婷猜出葛院長只是在恐嚇她。她説道:“好啊,那你報警吧。如果警察介入此事,我看你還能不能得到這件‘東西’。而且,提醒你一點,葛院長,我有證據能夠證明——你利用職權和手段將狄農秘密地拘禁了十三年。如果你不害怕這些事情曝光,就儘管報警吧。”
此番話一出,葛院長的口氣立刻就軟了。他竟然哀求起來:“對……對不起,伍樂婷。是我的錯,我收回剛才説的那些話。我求你了,把它給我吧……時間已經快過十二個小時了,再遲些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沒等伍樂婷説話,他又接着説道:“只要你把這件東西給我,我給你一百萬!好嗎?求你了!”
伍樂婷繃着唇思索片刻,説道:“你要我把這件東西給你,你就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件東西對你到底有什麼用?”
又一陣短暫的沉默。“……好的,我告訴你,但是電話裏説不清楚。告訴我你的地址,我過來當面跟你説,好嗎?”
伍樂婷能夠聽出,這是他在極為急切的情況下,所用的緩兵之計。她思忖着該不該相信他。
葛院長着急地説道:“告訴我地址吧!我馬上帶着一百萬過來!求你了!”
伍樂婷眉頭深鎖,她再次沉思之後,説:“這樣吧,我考慮一下。然後再跟你聯繫。”
説完,沒等院長再説話,她就把電話掛斷了,然後迅速將手機關機。
伍樂婷吁了口氣。她能想象出,現在葛院長一定心急如焚。
但是,她確實需要靜下來好好想想。
一百萬,這對任何人來説都是一個不小的誘惑。但伍樂婷還沒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她相信這個數字只是葛院長隨口説出來的,就跟答應告訴她真相一樣,只是為了騙自己説出住址而已。如果他真的到這裏來了,完全可能硬搶,甚至幹出更可怕的事情……
伍樂婷現在絲毫不懷疑,葛院長為了得到這件“東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另外,伍樂婷注意到,剛才葛院長説的話裏,無意中透露出來一個信息。
時間已經快過十二個小時了。
現在看來,他非常焦急的原因,顯然是想利用狄農的頭顱來做什麼事。而且是有時間限制的。
伍樂婷眉頭緊蹙。我到底該怎麼辦?要不要採取一些措施?或者……這件事情,有沒有誰能幫我出出主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人。
凌迪!
對了,我和凌迪醫生都是簽了那份特殊合同的人,算是“同盟戰友”。我們之前就約好了的,可以私下溝通這件事。
伍樂婷在手機的電話薄中找到了凌迪的號碼。撥打過去之前,她又遲疑起來——這件事情太恐怖,也太離奇了,凌迪會相信我説的話嗎?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是否明智?
猶豫片刻,伍樂婷認為,沒有別的選擇了,凌迪是唯一一個還介入了此事的人,只能找他商量。
電話打通了。伍樂婷聽到凌迪有些無精打采的聲音:“喂,伍樂婷嗎?”
“是的,凌醫生,你現在在醫院嗎?”
他沉吟一下。“不,我在家。我已經沒在那家醫院上班了。”
“啊?為什麼?”
“……我,被辭退了。”
伍樂婷大叫起來。“你也被辭退了?就是昨天?”
凌迪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怎麼?難道……你也被辭退了?”
“是啊!但是我沒想到你也跟我一樣。”
凌迪沉默片刻。“看來,我們兩個跟狄農有關的人在同一天被辭退了。”
伍樂婷現在非常確信凌迪跟自己是同一陣線的了。她急迫地説道:“凌醫生,我正想跟你説關於狄老的事。這件事情,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説的話,並且幫我出出主意。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彆着急,慢慢説,出什麼事了?”
伍樂婷緩緩搖頭。“電話裏恐怕沒法説清楚,你現在能到我這裏來一趟嗎?”
“好的,你在哪兒?”
伍樂婷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他。
“從我家到你那裏,最快也要40分鐘,如果不堵車的話。”凌迪説,“我儘快過來,好嗎?”
“好的,謝謝你,凌醫生。”
伍樂婷掛了電話,輕輕吐了口氣。她下了牀,到衞生間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後走到門廳。裝着狄農頭顱的深色皮包放在原處。伍樂婷思量一下,提起這個皮包,把它藏到了牀下。
之後,她出了門,在樓下的早餐店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她計算着,凌迪到這裏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打算到附近的美髮店去洗個頭。每當她覺得緊張不安的時候,輕輕按摩頭部總能讓她放鬆許多。
洗頭時,她想到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