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西溪濕地。離剛才那塊草地向北大約三公里,有一塊湖邊空地,這裏以後會建成一個小型園林式公園,不過現在還是一片荒蕪。
地上放着一隻麻袋,麻袋前面站着三個人,中間的是個又矮又胖的胖墩——林大同。另外兩個高大強壯,手臂上有紋身。林大同示意了一下,一人打開麻袋,裏面冒出一個腦袋,用毛巾堵着嘴——竟是洛大老闆!
林大同微笑地蹲下去,看着洛聞,伸手拔掉他嘴裏的毛巾,笑着道:“洛大老闆,你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吧?”
洛聞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者憤怒,依舊還是那副洛大老闆一貫的從容神態。他微笑道:“我確實想不到有人會綁架我,不過看到綁架我的人是你這個死胖子,我就不覺得意外了。”
林大同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洛聞道:“玩資本的人,往往錢越多越謹慎,越不敢做真正犯罪的事。你林大同本來是辦企業、搞實業的人,你的膽子自然要比這資本圈子裏的人大得多。我以前就聽深圳的客户説你買兇殺人,只不過當時沒有證據,才讓你活到今天,還活得這麼好。”
林大同笑着道:“今天以後我會活得更好的,洛大老闆,你信不信?”
洛聞笑着道:“當然信了,今天以後,陳笑雲董事長兼總裁的位子都要讓給你了,你當然會活得更好了。”
林大同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道:“你説什麼?”
洛聞笑着道:“那我問你,你今天為什麼要綁架我?”
林大同道:“你今天去救顧餘笑,就是和我們紅嶺作對,只要把洛大老闆處理了,我們以後辦事就會方便多了。”
洛聞笑着道:“我猜這件事絕不是陳笑雲叫你做的,而且你也從沒把你要綁架我的計劃告訴陳笑雲。”
林大同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洛聞笑着道:“很簡單。首先,即使我阻止了紅嶺今天的事,陳笑雲也沒必要搞死我。其次,陳笑雲不敢惹我。他很清楚,我手裏有不少客户都是不能惹的大人物,我出事了,會牽出許多人來。這裏的水太深了,陳笑雲怎麼敢碰?再者,陳笑雲還有一筆生意在我手上。你這死胖子綁架我,可不是從你們紅嶺集團的利益出發,而僅僅是你個人的計劃。”
林大同緊張道:“我個人計劃是什麼?”
洛聞道:“你明知道陳笑雲剛和我見過面,而我失蹤了,別人一定會懷疑到陳笑雲身上,我的公司和我的一些資深客户全都會去找陳笑雲麻煩,這樣陳笑雲就沒辦法繼續當他的董事長了,而你在紅嶺集團內部一向很有聲望。陳笑雲下來,自然換你上去了。我原本一直想不通,你一個做實業的人,為什麼會和陳笑雲這個玩資本的人走在一起,現在我知道了,原來紅嶺集團董事長的位子太誘人了。”
林大同笑了起來,道:“洛大老闆不但知道的事情多,連猜事情的本事也不低。”
洛聞笑着道:“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我只不過是上了個廁所,怎麼剛好被你撞上了?”
林大同道:“洛大老闆排場那麼大,尋找洛大老闆一個人的機會可真不多。你會找人跟蹤陳笑雲,我難道不會找人跟蹤你嗎?”
“呵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呵呵,不錯。”洛聞微笑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幾眼林大同旁邊的兩個人,道,“這兩個人是你的殺手?”
林大同道:“他們倆跟我很多年了。”
洛聞道:“看來我今天逃不過了。”
林大同笑着道:“如果讓你逃過去了,明天我就活不成了。”
洛聞笑着道:“你和陳笑雲交情不錯,你為什麼要害他?”
林大同道:“就像洛大老闆所説的,誰讓紅嶺集團董事長的位子太誘人了呢。”
洛聞道:“你以為陳笑雲是傻子嗎?他難道會看不出你的主意?只是陳笑雲一向內斂,決不會告訴你他看破你了。我派人跟蹤陳笑雲,你派人跟蹤我,説不定陳笑雲也派人跟蹤你了。你今天晚上殺了我,陳笑雲一定猜到是你乾的。”
林大同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會怕陳笑雲嗎?何況明天開始,你的人都會去找他,他就玩完了。”
洛聞嘆了口氣,看着林大同旁邊的兩個人,道:“今天你們兩個救了我的話,明天每人能拿一千萬。”
那兩人不由聳然動容。林大同看了他們倆一眼,又對洛聞道:“洛大老闆出手實在大方,是我給的整整十倍。”
洛聞道:“原來你只給了他們一人一百萬啊,你這個死胖子不但心眼壞,更是個小家子氣。我的命可遠遠不止二百萬,如果你們今天救了我,明天每人一千萬一定當天就到賬上,這裏的事情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我洛聞説過的話,沒人會懷疑。”
林大同“哼”一聲站起來,對那兩人道:“你們動心了?”
那兩人沒有説話,顯然是動心了。
林大同指着洛聞道:“馬上處理了他。”
那兩人猶豫了一下,最後,其中一個人對林大同道:“林哥,再加點錢吧。”
這時,前面突然有幾盞車燈亮了起來,幾輛警車瞬間開了過來。林大同驚恐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五六個警察從車裏走了下來,前面一個警察對林大同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躺在麻袋裏的洛聞道:“他們綁架了我,還想殺了我。”
幾個警察立即將洛聞從麻袋裏放了出來,剛剛説話的那個警察仔細地打量着洛聞,道:“你是洛聞嗎?”
洛聞道:“不錯。”
幾個警察頓時鬆了一口氣,道:“那麼麻煩洛先生,還有你們幾個一起到局裏談一談情況吧。”
洛聞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好。”
洛聞走到林大同身邊,笑了起來,道:“別人只知道洛大老闆不好惹,但也沒幾個人知道惹了我到底會怎麼樣。過幾天很多人就會知道答案了。”
林大同面如土色。
洛聞上警車前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警察道:“十點鐘的時候,有許多人接二連三地打進電話讓我們杭州警方找洛先生你,大約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又有一位女士打進電話,告訴我們洛先生你的準確位置是在這裏。”
“一位女士?”洛聞望向了天空,喃喃道,“聶露,你不是最恨我嗎,又為什麼要救我?這次我欠你的,該怎麼還?”
洛聞嘆了口氣,他深知,這世上最難還的債,就是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