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解開腳上的繩子,一聽這女人説要槍,以為她是被嚇壞了。心説這位女同志,你手還被人家捆着呢,要槍頂個鳥用啊!沒想到那女人喊完之後,立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她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整個人向火堆仰去,硬是用滾燙的篝火將反捆在背上的繩子燒斷。隨後她一個箭步彈跳起來,俯身撿起我摔落的瓦爾特,-碰-、-碰-連開數槍-
我肏,這娘兒們嚇傻了吧!-胖子指着她大叫,-她打地上的屍體幹什麼?-
我也沒想到她不惜燒傷自己,最後只是為了給排列在石灘上的野人屍體補上幾槍。難道她真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變成了傻子?-
看什麼看,你們才是傻子。光頭的,快點兒瞄準那些屍體!-那女人一邊拿槍指着地上的屍體,一邊向禿瓢靠近。説來也怪,原本佔據了優勢的野人們,一見她用槍瞄準了屍體,紛紛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有幾個人甚至丟下了手中的長矛,朝我們跪了下去。
難道在這些亞馬孫野人的概念裏,死人竟然比活人還要重要?他們的屍身是毀不得的?像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領頭的野人毫不猶豫地丟下了手中的斧頭,其他野人見到首領投降,也不敢反抗,乖乖地丟下了武器。
禿瓢用槍指着地上的屍體問我:“咱們怎麼出去,一直這麼耗着不是個事,少爺還在外面等着咱們-
胖子撿起地上的長矛,往肩上一扛説:“這麼大的動靜你家少爺都沒殺回來,估計已經跑遠了,不用擔心。依我看,咱們不如把這些野人的屍體背上,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給他們放下-
用屍體當人質這還真是聞所未聞的奇談,我對胖子説:“既然這些屍體對他們來説如此重要,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必然一直尾隨着咱們,咱們總不能一路都扛着這些屍體做擋箭牌-
一時間,我們進退維谷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安全地從大批野人的包圍圈裏走出去,只要我們一離開這些屍體,野人們必定會羣湧而至,將我們四個活活撕碎。
這時,那個女人看了我們一眼問:“有一個地方,我保證他們不敢跟上來。你們幾個敢不敢跟我走?-
之前我們救她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至於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出現在雨林深處,又是為何被野人俘虜,這些具體的情況可以説是一概不知。現在她忽然提出讓我們跟她走,又問我們-敢不敢-,不得不讓人生疑。禿瓢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這是在怪我們當初不分青紅皂白衝出來攪這趟渾水,可捫心自問,即使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選擇救人。
我故意不去回應禿瓢的眼神,朝那個女人點了點頭:“你帶路,我們走-
她笑了笑,指着不遠處的山頭説:“只要咱們能上去,這些克瑞莫人就不敢跟過來了-
我雖然不知道她説的那個山頭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為了避免與當地野人發生更大規模的衝突,只好勉為其難先偏離原定的路線,去山上躲一躲。
為了防止野人迅速地趕上我們,我和胖子用投擲器把幾個帶頭的傢伙捆了個結實。然後又把他們的長矛和石斧統統丟進了火堆裏。禿瓢提議先殺了他們的頭領,因為一般的部落都是酋長中心制,失去了領導人,整個部落都會陷入癱瘓狀態,在選出下一任酋長之前,是不會有閒心思來追捕我們的。他的提議被我們一致否決,畢竟這些野人才是叢林的原住民,我們的突然造訪對他們來説原本就是一種外來入侵,如果我們再肆意屠殺他們的族人,那和當年洗劫印加帝國的西班牙殖民者還有什麼區別。
因為不放心秦四眼和王少,我們決定先回之前約定的闊葉林,在大樹下與他們會合。那個叫林芳的女人自稱是植物學家,一週前她帶着自己的作業小組來雨林收集植物標本,沒想昨晚遭到這夥野人的攻擊,工作組損失慘重。她和大部隊失去了聯繫,不幸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