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掌櫃的店裏見過此物,當時覺得這玩意兒——炸彈不像炸彈、信號彈不像信號彈,用於暗算別人搶劫還行,“倒鬥”之事中,卻沒它用武之地,所以就沒理會,沒想到幺妹兒跟我們進山雖然匆忙,卻帶了一匣子“甩手炮”在身邊,此時竟成了眾人的救命稻草,暫時趨退了響導蝗蟲。
幺妹兒也被如此之多的草鬼茅仙,駭的心慌意亂,好在她跟隨老掌櫃多年,常聽幹爺説起過這些玩命的勾當。剛才人急生智,抓出炮匣就扔出“掌心雷”,結果立有奇效,煙火升騰,迫的厚厚的蟲牆,如同潮水劈波般從中散開。
聚成蟲牆的“金甲茅仙”其中一股被逼近了龍門下的風眼中,無數的響導蝗蟲,立刻就被山間亂流,攪成了一個巨大的黃金漩渦,他們須是不比“金絲雨燕”那般能在風中自在飛舞,當下裏被亂流轉的互相撞擊咬噬,半死不活的飛上了半空。
天上的金絲雨燕趁機疾衝下來,燕子吞蟲都是長着口迎風而入,但“金甲茅仙”蟲殼堅硬,硬吞不得,只見那些金絲燕子飛在空中,先從側面一口啄的茅仙一個翻滾,燕子便又閃電般一個轉折,回身掠過時,已銜住了柔軟的蝗腹。
金絲雨燕在風中的一縱一掠之姿,快的難以形容,兩個動作間幾乎連貫的沒有任何間隙可循,揮灑自在已極,但燕子和飛蝗實在太多太密,其中就有許多躲閃不開了,撞在一處,打折翻轉跌進亂流或者深淵裏。橋的人眼前生花,心神俱搖。
一瞬間已有無數的“金甲茅仙”命喪燕口,但峽谷中飛蝗仍然多的滾滾如潮,我和胖子見幺妹兒匣子裏的“掌心雷”恁地有效,擔心她臂力有限,趕緊伸手抓起幾枚,向四周連連投出。私下裏頓時煙霧瀰漫。
Shinley楊趕緊阻止説:“老胡你們省着點用!”她提醒的時候,我這才想起來彈藥有限,低頭一看幺妹兒手中的炮匣,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雪水,匣子裏空空如也,竟然連一枚“甩手炮”都沒剩下。
“金甲茅仙”雖被暫時趨退,可想必只等四周的濃煙一散。他們立刻又會被天上的金絲雨燕逼得捲土重來,恐怕要等到羣燕吃的飽滿了才肯回巢,介時剩餘的飛蝗才會遁入巖洞,我嘆道:“犧牲不到關鍵時,絕不能輕言犧牲,可眼下再也沒招了。咱們正好五個人,我看大夥兒就準備當狼牙山五壯士吧。”
Shinley楊此時還算比較冷靜,她抓緊時間對眾人説:“剛才看那些金家飛蝗被山間亂流卷在半空裏。風中所形成的黃金色漩渦,卻比黑脊白腹的金絲燕子橋要清晰許多,那亂流只在兩道峽口的交匯處才有。龍門峽口比隧道口要寬闊一些,如果從邊緣處的峭壁下去,應該可以避開亂流,倘若能爬進金絲燕子洞裏……”
Shinley楊的話還未説完,我們已經領悟了她的意思,除了胖子以外,都説此計可行,不待眾人仔細考慮,“甩手炮”炸出的黑煙便已逐漸飄散。峽谷中一團團的“金甲茅仙”又沒頭沒腦的湧了過來。
洶湧而來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我心想“只好先冒險爬下峭壁。避的一時半刻也好”急忙拿過“飛虎抓”來看了一眼,精鋼索子最長可放到七八米,爬城牆都沒問題。
摸金校尉的傳統器械“飛虎爪”,雖然比不了卸嶺器械腫的“蜈蚣掛山梯”千變萬化,可要論及攀山掛壁,也是一等一的利器,我們五個人的生路,如今都要找落在這條“飛虎爪”上了。
那飛虎爪的前端,是個形如人掌的鋼爪,依據人手骨骼筋絡設計,使用起來收放自如,無論樹木牆壁,只要有點縫隙凸凹,都能牢牢抓住,我拎着飛虎抓,正要尋個可靠些的地方掛住,卻見胖子往前走了兩部,踏在石瀑布上,一面探着腦袋想看看底下有多高,一面口中還叨咕着:“想胖爺我英雄一世,剛才竟然被只巴山猿狖給暗算了,真他媽的是張天師讓鬼戲弄……可惱可惱,喲……”一看太高了,腳底下又軟了一截,趕緊退回一筆:“我的……我的祖國母親哎,這也太深了這個!剛才過橋的時候沒覺得這麼深呀?黑咕隆咚的完全看不到底兒呀……”
我擔心胖子滑下石瀑布,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揹包,這是就聽見孫教授在身後大叫道:“來不及了,快走快走!如今有多深多陡的峭壁也得下了!着急要能用客觀的態度看待深淺高低……你就能克服恐高症了!”
我回頭看時,原來“金甲茅仙”組成的蟲牆,已穿過消散的煙霧,如同一團團金雲般壓過來,卻是伴我們這夥人趕上了絕路,shinley楊和幺妹兒拿着工兵鏟和金鋼傘,不斷揮動着驅開已經接近過來的小股飛蝗。
孫教授見半刻也不能等了,便手忙腳亂的想幫我放出“飛虎抓”,他倒是好心幫倒忙,不能想胖子正踩在精鋼鏈子上,此刻被他一扯“飛虎爪”,那石瀑布滑如冰鏡,胖子隨即重心一歪,立刻仰面滑到,只聽他“嗷”的一聲大叫,就停也沒停的順着石瀑布邊緣,擦着鳳眼亂流而過,徑直滑下了絕壁。
我本想拉住胖子,但再次回頭伸出手的時候,連他的人影兒都看不見了,我驚得目瞪口呆:“難道王司令你英雄一世,最後真在這陰溝裏翻船了嗎?”腦中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上地下了。
其餘的人見胖子跌下深淵生死未卜,碎葉擔着極度的驚慌,卻容不得有什麼更多的反應,因為這時大羣的飛蝗已經撲至,唯有拼命撥打以求自保,就連想把飛虎抓垂入峽谷脱身都已不能做到,手中稍停半拍,就會有至少數十隻“金甲茅仙”同時鑽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