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很多人説過,南城醫學院有個神秘的地下通道,在那個通道的盡頭有一扇門,那扇門便是生死門。有人説那道門是通往陰間的界限,也有人説那道門是異度空間的出口。這樣的説法如同武俠小説裏面的一個高手傳説一樣,沒有人見過那扇門,因為見過那扇門的人都已經死了。 今年是一個多事之年,接二連三的災難事件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再加上一部預言世界末日的電影《2012》的放映,讓很多人對於未來忐忑不安。這種不安一直延續到南城發生的一次地震,那天早晨,人大都還在夢裏,感覺到地震的同學們瘋了一樣喊着從宿舍跑了出來,如同連鎖反應一樣,整個南城醫學院的宿舍樓像是真的要倒塌似的,學生們如同潮水一樣傾巢而出,其中不乏一些沒有來得及穿好衣服的同學。生死麪前,誰也顧不上面子。 其實,只是一次不到三級的小地震,但是因為人們對未來過於擔憂,所以一點小事都會驚天動地。雖然這次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讓學校領導有些擔憂,但是並沒有什麼意外出發。但是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發生往往總是出人意料。如同一隻在巴西的蝴蝶扇動翅膀,甚至可以讓德克薩斯州引發一次颶風行動。 科學家給這種行為賦予一種説法,名叫蝴蝶效應。 【1】 醫學院的解剖樓到了夜晚總是顯得特別陰森。 昏黃的月光從窗邊搖曳而入,將窗欞的影子拖得奇形怪狀。 盛着器官與屍體殘骸的各色瓶罐玻壁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周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嘆了口氣。明天解剖課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次的解剖工具都是剛剛從廠家發貨過來,所以看上去銀光閃閃。尤其是手術刀,刀頭並不像之前的那樣圓鈍,而是尖鋭鋒利。如此嶄新的工具,如同一個帶着磁性的磁石,深深吸引了周浩的心。他可以想象出,嶄新尖鋭的手術刀劃過屍體僵硬的身體時那種感覺,一定要比之前的手術刀順利得很。 “吱,吱 ”這時候,頭頂上的白熾燈忽然閃了幾下,整個房間忽明忽暗,如同恐怖片裏面的場景一樣。周浩皺了皺眉頭,走到燈下面,伸手捏了捏閃爍的燈泡,白熾燈恢復了之前的光亮,不再閃爍。 周浩把手術刀放到了工具箱袋裏,然後向房間外面走去。 解剖樓是整個南城醫學院裏面最破的樓,牆面外翻,樓梯簡陋,木頭鋪的地板,踏上去吱嘎作響,簡直就是個百病纏身,垂死的老人。不過沒辦法,上面不撥款修建,下面的員工也沒有辦法。因為解剖樓陳舊的問題,這裏之前的助教都離開了,就連以前守夜值班的老更夫也辭職回家了,現在整個解剖樓就只有周浩負責。 迴廊上沒有人,兩邊堆着白森森的骨架模型。 空氣裏氤氲着浸泡屍體的福爾馬林的刺鼻氣體,但遮掩不住屍體的那股腐臭黴爛的氣味。 周浩的宿舍就在走廊的盡頭,那裏有一間挨着窗户的房間。他住到這裏已經快兩年了,雖然別人對解剖樓總是充滿了恐懼與忌憚,但是他卻很喜歡這種感覺。 周浩知道,自己的這種和別人不同的性格全部是繼母給的。小時候一犯錯他便被關進小黑屋,那裏是周浩家裏的屠宰倉庫,裏面全部是動物的屍體,腐爛的屍臭,還有隨處可見的動物骨頭。當然他也從最初的排斥到後來的習慣,再到後來的喜歡,這個過程在心理學上叫做順應法則。 打開台燈,周浩拿起一本書躺在牀上。昏暗的光線把房間照得很清楚,房間內東西不多,但是書很多,尤其是一些醫學上的書籍,幾乎應有盡有。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還有一個巨大的人體骨骼模型,仿真的人骨矗立在那裏,如同一個風乾的屍體,張着嘴巴,似乎想喊着什麼。 時間慢慢流淌着,周浩的眼前開始模糊,他有些瞌睡了,就在他準備把書放到桌子上睡覺的時候,他聽見外面傳來低沉的腳步聲。他剛剛犯困的腦子突然清醒起來,瞬間坐了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可以感覺出來它們的主人是躡手躡腳,生怕驚動別人。 現在已經快一點了,根本沒有人會來解剖樓。周浩站了起來,然後慢慢走到了門邊。那腳步聲已經開始向前走去,聲音也越來越遠。周浩打開門,透過門縫望去,他看見幾個身影正向旁邊的停屍間走去。 周浩把門打開,鑽了出來,然後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 很快地,周浩跟着那幾個人來到了停屍間,從後面可以看出來,前面一共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個還穿着南城醫學院的校服。他們走得很慢,也很謹慎。特別是後面一個女生,每走一步,身體都會哆嗦一下。 “我們到了,大家別怕啊!”這個時候,前面一個男生喊了一句。 “這個地方真是陰森啊,真的還刺激啊!”另一個女生膽子比較大,嘿嘿笑着。 “你們來這裏做什麼?”周浩大聲喊了出來,跟着走到了停屍間的門口。 “啊 啊 ”兩聲尖鋭又犀利的尖叫,整個解剖樓幾乎都要震響了。走在那些人最後面的那個女生驚恐地叫了起來,如同一隻小貓一樣全身哆嗦着,她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到周浩的時候,神情才漸漸緩和下來。 這是周浩第一次見到薛林子,一個如此膽小羸弱的女生,卻屁顛屁顛跟着幾個同學來停屍間探險。 周浩不知道是該笑她,還是誇她。 【2】 一共四個人,為首的叫鄭家豪,坐在他旁邊的是他的女朋友謝曉敏,另一個男生是鄭家豪的舍友張明山。 “周老師,我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們只是好奇,我們是打賭的。”此時的薛林子看起來似乎是這四個人裏面的頭頭一樣,替其他人向周浩求情。 其實,剛才鄭家豪已經把事情説得很清楚了 四個平常關係不錯的同學,因為喝了點酒,開始吹誰的膽子大,幾個回合以後,他們決定來學校解剖樓的停屍間走一趟。 這種事情,周浩以前也做過。在醫學院的時候,和宿舍的幾個人一起去停屍間練膽,還拍過手機視頻,第二天揚揚得意地給自己喜歡的女生炫耀。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明天還上課。”周浩笑了笑,對他們説。 “謝謝周老師。”薛林子聽到周浩這樣一説,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和之前在停屍間門口的驚恐不安簡直是兩個人。 送走這幾個調皮的學生,周浩重新躺到牀上,這個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看見自己抱着薛林子,輕輕放到停屍牀上,然後他拿起那些嶄新的手術刀,在薛林子的身上開始比畫起來,他想要控制着自己的手,但絲毫沒有用,那把手術刀慢慢落到薛林子的身上,然後用力刺進去,殷紅的血頓時噴到他的臉上。 啊!周浩一下坐了起來,他感覺臉上熱辣潮濕,用手摸了一把發現全部是汗。 窗外已經微微發亮,有淡淡的晨曦透過窗簾滲進來,他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之前的噩夢漸漸遠去。他從牀上坐起來,開始洗漱。 每天早上,周浩都會去學校對面的一家早餐店喝一碗豆漿,温和的豆漿讓他想起一些東西。 早餐店的老闆是個和善的老太太,坐在早餐店,他總會遇見一些學生。當然,脱下白大褂和口罩的周浩,很少有人認出來他就是那個終日守在解剖樓的助教。 八點半,周浩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來到解剖室的門口。那裏已經站滿了等待上課的學生,他們穿着白色的實驗服,一個個看起來純潔清秀。 打開門,那些學生蜂擁着走了進去。 “周老師。”人羣中有人喊了一下,周浩抬起頭看見一個熟悉的人,竟然是昨天晚上見到的謝曉敏。 周浩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説話。 助教的工作很簡單,大多是輔助主教老師的一些工作。周浩喜歡這樣,不用費多大功夫,如同他的性格一樣,更喜歡當別人的配角。 一個小時的課程很快結束了,主教老師離開了,周浩開始負責收拾工具,學生們也跟着離開,謝曉敏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伸手塞給他一個紙團。 周浩抬頭愣了一下,謝曉敏已經融進了人流中。 他展開那個紙團看了一下,上面寫着一句話:“周老師,我們謝謝你昨天晚上的寬赦,所以決定請你吃飯,地點是學校外面的和記快餐,晚上八點。如果你不來,我們買好東西去宿舍找你。” 周浩笑了笑,把紙團收了起來。 【3】 晚上八點。 南城醫學院的外面此時人來人往,一些小商販在路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吸引着學生們紛紛圍觀。 周浩穿過人羣,看到了前面的和記快餐,然後走了過去。 第一個看見周浩的是張明山,他站起來喊道,“周老師,這邊,這邊。” 周浩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了下來。 “周老師,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旁邊的謝曉敏嘟了嘟嘴説道。 “怎麼會?我看周老師是怕我們再去解剖樓。”鄭家豪笑了起來。 周浩沒有説話,端起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別,周老師,怎麼喝水?來,喝酒。”這時侯張明山一下按住了周浩的手,拿起一瓶啤酒説道。 “不,我不喝酒。”周浩笑了笑,推開了他。 “我覺得周老師簡直帥呆了,説話温和,還不抽煙不喝酒。哪像你們。”一直沉默的薛林子説話了。 “也不是,我只是不喜歡而已。”周浩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周老師,我聽説你是畢業於西南醫學院,那裏有很多恐怖傳説啊!是不是真的呀!”謝曉敏看着周浩問道。 “什麼恐怖傳説,咱們學校不是也有嗎?開水房的魔影,圖書館的敲門聲,還有那個神秘的生死門。”鄭家豪打斷了謝曉敏的話。 “對,我也聽説過生死門。據説那個生死門只有到午夜十二點才會出現,如果有人不小心走進去,就永遠回不來了。”薛林子跟着説道。 “説起這個生死門,我這有個真實的故事,是我老鄉告訴我的。”生死門的話題很快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張明山看着其他人聲音頓時低了下去,“這個故事的主角是我老鄉的舍友,他叫杜強,就是大三的學生 ” 杜強是個無神論者,這一點除了他自身的感覺外,最主要的是他來自一個良好的科學家庭。他的父親是一名物理老師,母親是一個心理醫生。這個世界上,很多無法解釋的詭異事情大多是物理現象或者心理反應。從小到大,杜強的父親和母親都用科學知識給他破解了無數個看似詭異其實正常的現象。 如果説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東西無法用物理和心理解釋的話,那麼就剩下醫學。所以杜強選擇醫學,他希望也能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可以利用知識來破解一些所謂的鬼神之説,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喜歡醫生這門職業,尤其是那一身純潔的白大褂,還有蘇格拉底誓言的豪邁與驕傲。 南城醫學院和其他醫學院一樣,都有着各種各樣的傳説。有人説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在南城醫學院流傳最廣泛的故事自然是“生死門”,那個隱藏在人們心裏,讓無數人感到好奇的生死之門究竟在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杜強當然不相信所謂的生死之門。 為了破解生死門的秘密,杜強開始尋找生死門,他希望可以通過科學的知識破解所謂的詭異之門。最開始,人們對他的做法嗤之以鼻,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趣。可是後來,杜強的持之以恆讓其他人開始有了新的看法,甚至有同學幫他一起尋找。 一個根本沒有事實依據的傳説,就連大概地點都沒有,所以杜強查遍了整個南城醫學院也沒有找到。 就在別人以為杜強放棄的時候,他卻有了新的發現。那天晚上,他帶着兩個同學一起去了一個地方,然後第二天人們發現暈倒在操場上的杜強,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精神已經崩潰了,而跟隨他一起去尋找生死門的那兩個同學失蹤了。 “這件事情是真的,就是大三四班發生的事情。我那個老鄉就是杜強宿舍的。”張明山説完特意補充了一句。 【4】 張明山的故事講完了,其他人都沒有説話。 周浩端着杯子,輕輕吹着裏面的熱水,然後一口一口地喝着,彷彿那是一杯美酒佳餚。 “我也聽説了,都説杜強的那兩個同學走錯了門,所以回不來了。還有啊,那個杜強瘋了以後就一直住在明安精神研究院。”謝曉敏接口説道。 “難道生死門真有啊!我以為是傳説呢!”薛林子有些害怕地問道。 “生死不過一線,也許只是表面而已。”這個時候,周浩説話了,他的聲音不響,但非常清晰。 “周老師,你也知道這個事情吧!”張明山看了看他問。 “不錯,我來這裏的時候聽以前的助教説過。不過這些東西,只是傳説。你們是學生,你們的任務是學習,然後出來做一名好醫生,救死扶傷。”周浩説這話的時候,嘴角莫名地抽動了一下。 “周老師,你怎麼不去做醫生啊!”薛林子問道。 “當然想,不過沒有機會進入醫院。”周浩愣了一下説道。 一個小時後,周浩走出了餐館。 街上已經沒有先前人多,偶爾有情侶經過。周浩的心情有些低沉,每到夜裏,他的心裏都會低沉,有時候甚至會隱隱作痛。 “周老師,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這個時候,身後的薛林子跑了過來,面色靦腆地問道。 “不好意思,我沒電話。你要找我,打宿舍的電話。”周浩笑了笑説道。 “那我把我的電話給你吧。”薛林子不等周浩説話,把一張紙條塞給了他。 周浩愣愣地看着手裏的紙條,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默默地把紙條裝進口袋,然後向學校裏面走去。 回到宿舍,周浩把薛林子塞給他的紙條扔到桌子上。他走到水池面前,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桌子上放着一本書,書的名字叫《第一次親密接觸》,這本書是一個朋友送給他的。書裏面夾着一張女孩的照片,女孩面容清秀,笑容燦爛,周浩靜靜凝視着那張照片,眼淚潸然落下。 “鈴鈴鈴 ”突然,牀頭的電話響了起來,周浩身體一震,穩了穩情緒,拿起話筒。 “周老師,我是薛林子。你睡了嗎?”電話裏傳來一個怯怯的女聲。 “還沒,你呢?”周浩問道。 “我在被窩裏面給你打電話,嘿嘿,我睡不着。”薛林子調皮地説道。 “呵呵,你不怕吵到別人休息啊!”周浩邊説邊站起來,結果身體一下撞到了桌子腿上,一陣劇痛牽連着他整個身體頓時哆嗦起來,他感覺全身開始漂浮,彷彿有無數個人在拉扯着他的身體,他把話筒扔掉,嘴裏發出驚恐的喊聲。 “周老師,你怎麼了?”電話裏傳來薛林子焦急的喊聲,周浩看着那個話筒伸手想抓卻怎麼也抓不住。 最後,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5】 周浩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聲。 “這裏是心臟。” “不,這裏是心臟,切開這裏裏面的血就全部出來了。” 兩個人在爭執,時不時傳來一陣嬉笑聲。跟着是手術刀,開腔器的碰撞聲,叮叮噹噹,這些聲音如同一個錐子深深扎進周浩的腦子裏,他感覺大腦開始短路,呼吸被切斷,只能用力喘氣。 周浩睜開了眼睛,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周老師,你醒了。”一個女生走了過來,她是薛林子。 “你怎麼在這裏?”周浩坐了起來,腦袋有些沉重。 “我們不是在通電話,後來你便叫了一聲,我怕出什麼事便趕了過來。”薛林子説着坐到了牀邊。 “謝謝。”周浩走到桌子前,收起了那本書。 “那照片是你女朋友?”薛林子説話了。 “她叫依蘭,可惜離開了我。”周浩輕嘆了口氣。 “她很漂亮。你們為什麼分手啊?”薛林子的語氣有些酸楚。 “這個我不想提,現在很晚了,你應該回去了。”周浩下了逐客令。 “可是,你身體沒事吧?” “我沒事。”周浩的語氣很堅定。 “那好,我走了。”薛林子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跟着説道,“對了,周老師,謝小敏説鄭家豪他們昨天晚上去找生死門了,好像有什麼眉目。他們準備今天晚上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周浩沒有再説話,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裏。 門被關上了,薛林子的聲音在走廊裏越來越遠,最後消失無蹤。 唉,周浩深深嘆了口氣,整個身體頓時鬆弛下來,他一下癱到了地上。此刻,他很清楚薛林子的心思,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這時候,門外傳來三下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撞到地面一樣。周浩慌忙站了起來,先前鬆弛的身體頓時繃緊了。他打開門走了出去,那個聲音依然在繼續,如同一個籃球在斷續敲打地面一樣。 “誰在那裏?”他想起剛剛離去的薛林子,心裏不免有些擔憂。 前面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周浩走過去,然後看見一個人影,他拖着一個人快速走進旁邊一個房間。周浩緊跟了過去。 推開那個房間的門,周浩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她正是先前離開的薛林子。 疑問頓時躥了出來,先前拖她進來的人是誰? 這個房間不大,一眼便可以看個清楚,眼前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難道 周浩想到了什麼,他身體一側,轉頭望向門後。 一個人站在後面,面目陰沉地看着他。那是個大概二十多歲的男孩,他的頭髮很長,遮着眼睛,但是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彷彿可以看透人的五臟六腑。他穿着一件破損不堪的運動服。雙手緊握,一臉警惕。 “你是誰?”周浩問道,同時握緊了拳頭。 “嗚嗚嗚,嗚嗚嗚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一個類似風吹的聲音,那個男孩聽見響聲,兩隻手慢慢放了下來,他從門後走出來,慢慢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説着什麼。 周浩剛想追過去,薛林子醒過來了,發出呻吟聲。 “你怎麼樣?”周浩扶起了她。 “鬼,有鬼,有鬼啊!”薛林子像被電到了一樣,大聲尖叫起來。 “我是周浩,我是周浩。”周浩拍了拍她的臉。 “周老師,嚇死我了。”薛林子一下抱住了周浩,大聲哭起來。 門外一個白色人影愣愣地盯着房間裏面的兩個人,昏暗的光線下,可以看出她清秀的面容【6】 薛林子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她説出了那短短幾分鐘的驚魂經歷。 帶着一片黯然心情,薛林子走出周浩的宿舍。 空蕩蕩的走廊上,外面的光線透進來,帶着説不出的鬼魅。此時的薛林子內心忽然一陣慌亂,她不禁加快腳步,走到停屍間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一個微弱的喘氣聲,那個聲音一下一下鑽進她的耳朵裏,讓她禁不住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一個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那個人似乎沒有想到外面有人,當他看到薛林子的時候,頓時愣在了那裏。薛林子也被來人嚇呆了,幾秒鐘後她張嘴剛想大叫,那個人卻一下扼住了她的脖子,然後用力打了她腦袋一下,她便暈倒了。 講完這一切,薛林子依然驚魂未定。而周浩則陷入沉思,薛林子描述的那個房間位置應該是停屍間旁邊的屍池間,那裏以前是南城大學的停屍間,最開始的屍體都被浸泡在一個屍池裏,後來學校引進了一些新的設備,那個屍池便被空了下來。 薛林子沒有回宿舍,而是躺到周浩的牀上睡着了。周浩拿着一支筆在紙上畫來畫去,最後,他站起來走出宿舍。 推開那個房間,周浩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腐朽味。他按了一下旁邊的開關,房間的燈瞬間亮了起來,整個房間泛着死一樣的灰光,讓人感覺莫名的不舒服。周浩沿着整個房間的邊邊角角仔細找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有發現。難道是薛林子看錯了?還是這個房間根本沒有什麼秘密? 周浩呆坐在房間裏,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出來了。最初他以為這個房間就是秘密的大門,現在看來不過又是一場空歡喜。 回到宿舍,薛林子已經起來了,她把周浩的宿舍整理了一下,整個房間看起來不像之前那樣凌亂。 薛林子離開的時候,周浩對她説,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希望她能保密。雖然薛林子不知道周浩的意圖,但是還是點頭同意了。 8點,周浩離開了學校。這是他來到南城醫學院第一次請假。他坐上了18路公交車,他的目的地是明安精神研究院。他的手裏緊握着一張畫像,那個畫像是昨天他依照那個打暈薛林子的男生樣子畫的,他覺得杜強應該認識他。 半個小時後,公交車停了下來,這是最後一站 明安精神研究院。周浩下車向前面走去。 明安精神研究院被一片鬱鬱葱葱的樹林包圍着,看起來更像一個郊野公園,但矗立在中央的這棟房子,卻保留着古代建築風貌。若不是前面的招牌,很多人會以為這裏是死囚犯的監獄。周浩走進走廊,兩邊的鐵欄杆上面鐵鏽斑斑,陽光照着上面投射進眼裏,猶如一張黑色的網。走廊很安靜,除了偶爾從窗户飄出的幽幽哭泣聲,幾乎使人聯想到停屍房。 幾分鐘後,周浩來到一個病房門口。一個護士推着車子從裏面走了出來,看見周浩她笑着説道,“周先生,你來了。” 周浩點點頭,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7】 杜強坐在牀邊,他穿着一件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他剛剛吃過藥,臉色紅潤,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精神病人。 周浩默默坐到他身邊,把手裏的畫像放到了他的面前,“認識這個人嗎?” 杜強沒有動,目光緩緩落到眼前的畫像上,然後他身體一震,一下抓住了畫像,嘴角哆嗦着,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 “他是誰?”周浩緊聲問道。 “啊啊啊 ”杜強大聲叫了起來,和之前的平靜判若兩人,他死死地捏着手裏的畫像,嘴角劇烈地抖動着,然後吐出一個名字來,“肖子健。” 杜強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護士,他們衝進來按住了他。但杜強像瘋了一樣用力掙扎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浩,嘴角蠕動着,彷彿在説着什麼。 護士拿着一針鎮靜劑給杜強注射進身體裏面,他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肖子健,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男孩竟然是肖子健。周浩簡直無法相信,他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杜強説錯了。難道昨天打暈薛林子的男孩真的是失蹤了一年多的肖子健。當時他和杜強以及另外兩名男生一起去尋找生死門,後來杜強瘋了,肖子健和另外兩個男生卻失蹤了。 回來的路上,周浩感覺內心有一股暗湧在劇烈地翻動。 陽光透進來,他感覺特別燦爛,他守候了兩年,終於出現了。他的直覺是沒錯的,南城醫學院的生死門是真的存在,如同當初依蘭對他説的時候一樣,所謂的傳説一定是建立在事實依據上的。 現在,這個堅持有了結果。生死門的秘密終於露出了一點蛛絲馬跡。兩年了,周浩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是卻是這一絲希望把他拉回人間。他應該謝謝薛林子,如果不是她昨天的遭遇,自己可能永遠不會發現這點痕跡。現在他還清晰地記得依蘭離開時候的那個夜晚,無論他怎麼挽留,依蘭都鐵了心似的離開。 一個月後,依蘭從人間蒸發了。 周浩找遍了任何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唯一可以給他解釋的就是,依蘭找到了南城醫學院的生死門,然後離開人間。 為了尋找依蘭,周浩放棄醫院對他的厚愛,甘心委屈於南城醫學院做一個助教。每個夜晚,他甚至能感覺到依蘭就在他身邊徘徊。他每天晚上走在解剖樓,彷彿回到了之前在醫學院的日子,那時候他和依蘭經常半夜一起來實驗室,然後研究一些醫學問題。依蘭相信人體每個器官都是可以嫁接再活,她最大的夢想是做一個心臟移植醫生,而周浩則希望平平淡淡地做一名內科醫生。 有時候,人的夢想總是和現實差距太大。 車子停了下來,周浩下車回到學校。他拿着那個畫像來到學生處,在值班老師的帶領下找到學生檔案,在那一堆檔案裏面很快便翻到了肖子健的檔案,果然,肖子健的照片和他昨天見到的那個男孩子一模一樣。 走出學生處,周浩深深嘆了口氣。 “周老師,周老師。“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喊聲。 轉過頭,周浩看見一個女孩向他跑來,竟是謝曉敏。 “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聊。”謝曉敏説道。 “好。”周浩點了點頭。 兩人向前面的操場走去,謝曉敏的話匣子很快打開了,她告訴了周浩一個難題,是關於她和鄭家豪的事情。 鄭家豪和謝曉敏是高中同學,高二那年鄭家豪就開始追求謝曉敏,後來兩人便談起戀愛。當然,那時候正是高考時期,所以他們的戀情也是地下的。他們高考報了同一志願,後來竟然真的來到了一所大學,這樣的緣分,讓他們的愛情更加沸騰。於是,從到大學的第一天,他們的愛情也從地下轉移到了地面,徹底成了一對情侶。 其實,鄭家豪家境富裕,父母一直希望他能出國留學,即使現在他考上了南城的醫學院,他們依然希望他能去國外完成學業。這一點也是鄭家豪和謝曉敏兩人在一起唯一的矛盾,有時候,因為這一點,他們總是吵架不開心。 現在,鄭家豪的父母又一次開始商討讓鄭家豪出國的事情。並且為了能讓鄭家豪的託福以及其他能力提高,還幫他報了很多科班,最近幾天,鄭家豪天天都被父母帶出去,很少回來。今天早上,謝曉敏接到了鄭家豪的電話,他告訴她説,他要被送去一所快速提高能力的學校,一星期後才能回來。 這真是讓謝曉敏煩死了,她想和鄭家豪分手,但是又捨不得多年的感情。現在她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8】 聽完謝曉敏的話,周浩沉默了片刻,然後説話了。 “其實,大學的戀情都是這樣。即使你們真的愛得死去活來,到畢業也會經受勞燕分飛的打擊。如果你們真的相愛,是根本不會分開的。即使一個人離開了,另一個也會一直等下去。如果你真的愛鄭家豪,你應該相信他。”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總覺得這樣很不好。反正我現在很迷茫。”謝曉敏捂着頭,顯得有些煩躁不安。 “對了,我聽薛林子説你們要找生死門?”這時候,周浩想起昨天晚上薛林子説的話。 “是啊,本來張明山説他發現一些線索,可是鄭家豪又去不了,所以大家也就不提這件事情了。”謝曉敏點點頭。 “不如我們去,你問下張明山,看有興趣,我們一起看看。”周浩説道。 “真的嗎?哈哈,我還以為周老師你是個世外高人呢!好的,我這就找他去。”謝曉敏忽然笑了起來,然後興沖沖地向前跑去。 看着謝曉敏的背影,周浩笑了起來,他想起了依蘭。依蘭説過,每個女孩的天性都是孩子。她們都是折翼的天使,落在塵間,尋找屬於自己的王子。 所以,如果天使迷路了,她的王子一定要找到她。 晚上八點,薛林子、張明山和謝曉敏找到了周浩。 張明山説他是從老鄉嘴裏聽到生死門的事情的。 半年前,南城發生一次地震,那次不到三級的地震,卻讓整個南城醫學院沸騰一片。因為今年接二連三的災難,再加上2012末日預言,所以人們的心裏都是膽戰心驚。正是因為這一次小小的地震,讓一直尋找生死門的杜強一行人發現了生死門的存在。 當然,告訴張明山這個消息的老鄉正是杜強的那個舍友。 “據我所知,咱們學校在那次地震中唯一受到影響的就是一些老樓舊宅。我估計了一下,最大可能性就是圖書館後面的老教師樓,那裏已經很久沒有住人,生死門一定藏在那裏面。”張明山分析道。 “説得跟真的一樣,我們不會真的去老教師樓吧,我聽説那裏以前有人吊死過。不會鬧鬼吧!”薛林子有些害怕地説道。 “怕什麼,我們都是醫學院的學生啊,那麼膽小,以後怎麼救死扶傷啊!”張明山鄙夷地看了薛林子一眼。 “周老師,你覺得呢?”謝曉敏看了看周浩問道。 “我覺得張明山分析得對,我們就當作去探險。放心,有我在。”周浩拍了拍薛林子的肩膀。 “哦,有人保護你,知道嗎?嘿嘿。”謝曉敏鬼笑着看了看薛林子,和張明山向前走去。 薛林子臉頓時紅了起來,低頭不再説話。 有人説過,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因為有鬼魂的傳説,也不是因為有吃人的魔鬼,而是死一樣的安靜。 猶如此刻的老教師樓,這座建築樓太老了,外面的牆面有些已經岌岌可危,再加上之前的小地震,讓本來就夠危險的樓面顯得更加危險。 張明山和謝曉敏走在前面,周浩和薛林子跟在後面。他們的手裏拿着手電筒,除了月光,這是整個建築樓裏面唯一的光亮。 雖然張明山的推測很有道理,但是並沒有事實依據。 他們四個人把整個建築樓找了一個遍,最終也沒有找到傳説中的生死門。 一個小時後,張明山和其他人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周浩對於這種結果顯得很鎮定,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重新回到解剖樓下面,張明山和謝曉敏在前面等薛林子。此刻的薛林子似乎有些不願意和周浩分開,她愣愣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不説。 “時間不早了, 回去吧!”周浩看了看她説道。 “周老師,不行就讓她跟你上去吧!哈哈。”張明山笑着説道。 “胡説什麼。”薛林子瞪了他一眼。 “我説錯了嗎?你説呢,曉敏?”張明山壞笑着推了謝曉敏一下,謝曉敏卻沒有動,目光直直地望着前面。 “你怎麼了?”張明山又問了一句。 “我好像看見鄭天豪了。”謝曉敏指着前方,一臉驚恐地説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張明山皺了皺眉頭。 “可是,他好像跟着,跟着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往後面走了。”謝曉敏疑惑着説道。 周浩怔住了,謝曉敏説的後面是解剖樓的後門,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頓時緊縮起來,然後慌忙向前跑去。 【9】 解剖樓的後院一直以來都是南城醫學院的禁區,所謂的禁區並不是有什麼不讓看的東西,那裏其實是一個廢品區。因為那裏連着後面街道的通口,所以為了方面垃圾運出,學校便從那裏開了個門,方便清理垃圾。 周浩感覺自己的內心被風吹得鼓鼓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脹出來一樣。如果説那天晚上薛林子被人打暈是整個事情的轉機,那麼今天謝曉敏的發現將會是所有真相的線頭。他在南城醫學院守候了快兩年,就是在尋找這個線團。 前面是隨處可見的垃圾,臭味徹底將外面的世界隔離出去。周浩的目光在眼前這些不起眼的垃圾堆裏面徘徊,終於,他的目光鎖定到了一個地方,那是垃圾通道。眾所周知,垃圾通道一般都是左右兩個,但是這裏的垃圾通道卻多了一個,左邊兩個,右邊一個,並且在左邊那個垃圾通道里面非常乾淨。 沒有多想,周浩走了進去。隨後而來的張明山、謝曉敏和薛林子也跟了進去。 這個通道很長,似乎是一條甬道,隨着温度越來越低,周浩感覺自己來到了南城醫學院的地下。整個南城醫學院,周浩幾乎都來過,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地方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地下通道。 前面出現了一個光點,慢慢的,光點越來越大,然後周浩看到了一個鐵門,那個光點正是從那個鐵門裏面透出來的。 周浩的心跳越來越厲害,他慢慢走到那個鐵門面前,把耳朵貼了上去,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 “陳醫生,人來了。馬上收拾。”一個男人在裏面喊道。 “好的,馬上。”一個女聲回應着。 聽到這個女聲的聲音,周浩的心跳驟然停頓,彷彿有無數雙手拉扯着他一樣,他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粗重的喘氣聲讓他眼前開始模糊,他伸手想從口袋裏面拿藥,但雙手卻在一點一點僵硬,最後他身體往前一傾,一下栽了進去。 恍惚中,他看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了過來,她伸手按住他的人中穴,對方的手指傳來一個熟悉的温度,他想喊卻喊不出來,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他聽見了天使的翅膀劃過天空的聲音。 周浩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白色,潔白的牀單被罩,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就連窗簾也是白色,只是外面沒有陽光。 房間裏瀰漫着濃重的福爾馬林味道,桌上擺滿書,還有一個相框,相框裏有一張合影照片,上面的女生笑容燦爛,僅僅依偎着旁邊男生的身體,那個男生正是周浩,而女生是他的女友,陳依蘭。 這裏是什麼地方? 地獄?人間? 周浩搖了搖頭,記憶瞬間點亮,他想起自己在暈倒前的一切。他找到南城醫學院的生死門,他聽到了依蘭的聲音,後來他的病犯了,跟着身體推開了那道鐵門,然後他感覺到依蘭來到了他身邊。 門,響了一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帶着温和的笑容,他正是周浩尋找兩年的陳依蘭。 “是你嗎,依蘭?”周浩的眼淚流了出來,此刻他脆弱得如同一個孩子。 “是我,周浩。”女人點點頭,走到了他身邊。 【10】 現在,所有的謎底揭曉。 兩年前,陳依蘭接到醫學導師的電話,然後來到南城醫學院。從此以後音訊全無。 這個組織名叫“重生”。他們研究的科目是如何讓器官重生,他們甚至已經成功地做出讓路人甲的器官移植到路人乙身上繼續運行的實例。這種研究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只能在地下。 陳依蘭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心臟移植手術師,雖然現在換心手術並不稀奇,但是並不是每個醫生都可以操作的。在“重生”裏面,導師給了她所有的權利。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並且這裏聚集了很多優秀的人才,他們各司其職,為一些求助“重生”的人們進行手術。 “重生”的規定非常嚴格,進入組織以後便不可以向外界透漏一絲一點的秘密。所以他們猶如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信息。但因為之前的一次地震,讓這個隱藏在南城醫學院地下的研發基地差點暴露,並且杜強帶着三個同學找到了這裏。為了讓“重生”的秘密不被別人知道,所以他們只能扣留他們四個人,對他們進行了催眠。可惜,杜強的主管思維太過強大,最後竟然跑了出去,當然,他的精神也徹底崩潰了。 “你們,你們在這裏害人?”周浩聽完這一切,簡直驚呆了。 “不,我們沒有害人。我們在研究如何救人。你忘了嗎?蘇格拉底的誓言。”陳依蘭搖搖頭説。 “你們扣留了肖子健他們,難道還不是害人?” “那是逼不得已,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疑難雜症,有太多人需要我們。即使有幾個人犧牲,也是值得的。就像你,你的病一直無法救治。我現在已經找到了辦法。本來我打算偷偷帶你來的,現在你來了,正好可以治療。”陳依蘭説道。 “我的病能治?這是遺傳性癲癇,根本無法醫治。” “可以的,只要把你的病變神經換掉,一切就會好起來的。相信我。”陳依蘭説道。 “誰跟我換?你們抓到的那些人?”周浩問道。 “這個你別管了,你聽我的就行。” “不,我不要害人。”周浩固執地搖搖頭。 “你變了。”陳依蘭頓了一下説道,“是因為那個女孩嗎?” “哪個女孩?”周浩愣住了。 “上次在停屍間被肖子健打暈的女孩。”陳依蘭説道。 “你怎麼知道她?”周浩越發疑惑了。 “那次肖子健的精神出現意外,從這裏跑了出去,我負責把他帶回來,無意中見到你們。”陳依蘭説完嘆了口氣。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他們現在在哪?”周浩忽然想起來,自己來這裏的時候,張明山、謝曉敏和薛林子也跟着來了。 “放心,他們會和肖子健們一樣,成為這裏的研究對象。”陳依蘭説道。 “不,你們不可以這麼做。他們不見了,學校一定會查的。他們家長會報警的。”周浩咆哮了起來。 “放心,我們會做得天衣無縫。對了,這裏還缺一個內科醫生,你有興趣嗎?如果你想加入我們,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我會讓他們放你出去。”陳依蘭説道。 “你們不怕我出去後報警嗎?”周浩冷笑了一下。 “當然怕,所以在出去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跟你做一些東西,猶如杜強那樣。”陳依蘭説完向房間外面走去。 【11】 蝴蝶效應依然在繼續。 鄭家豪現在辦理退學手續,他要去國外進修了。他在離開學校之前來到明安精神研究院,他來這裏看望朋友,不是杜強,而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謝曉敏。 如同之前的杜強一樣,謝曉敏也是因為去尋找學校的生死門而瘋掉了,現在她和杜強住在同一個病區。 謝曉敏似乎並不記得鄭家豪,他們默默地坐着,直到護士推開門走進來,鄭家豪才走了出去。 “你為什麼來看我?”離開的時候,謝曉敏突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説我們以前是男女朋友。”鄭家豪説道。 “是嗎?呵呵。”謝曉敏笑了笑。 朋友,現在這個詞語對於謝曉敏來説有些熟悉,但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意思。很多時候,她總是夢見一個長長的甬道,四周漆黑一片,她總是聽見有人在前面喊她的名字,她記不起來那個人是誰。 與此同時,南城醫學院解剖樓下面,周浩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口罩,他的面前躺着一個女孩,女孩面容清秀,他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膽戰心驚地跟在鄭家豪、張明山和謝曉敏後面,渾身哆嗦。 現在她閉着眼睛,麻醉劑讓她暫時處於昏睡狀態。周浩知道,她此刻再也不會害怕,再也不用害怕了。 想到這裏,他手裏的手術刀輕輕紮了下去。 生死門,人間與地獄的分割門。 如同我們的人生,偶然一次好奇,換來的卻是一生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