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冉力口中的圈圈劍的第一勢是起勢,在戰鬥時基本毫無用處,在演劍之時,卻可起到調節內息的作用。能夠在練劍之前,使真氣在體內的運轉,進入到最佳狀態。
不過這個劍式,在往常幾乎被嶽羽完全忽略。有智能系統的幫助,他可以時時刻刻,使體內的各方面的狀況都最處於最優。那調息的作用,對他而言完全是多餘。
然而這一刻,嶽羽卻不自覺的,把自己的雙足跨開,以馬步起勢。初時是艱難無比,感覺體內的經脈每一部分,都快要寸寸斷裂。周身更仿似被萬蟻羣咬,全身上下幾乎每一快的肌肉,都是鑽心般的疼痛。
這情況,直到最後一式並步平刺然後收勢還原時,才略略有些好轉。在他的丹田之內,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無論是已身的內息,還是遊離的妖力,都在被一絲絲的吸入其內。而周身上下,那些狂亂妖力雖還在橫衝猛撞着,不過短時間內,卻已再無法對他的經脈造成傷害。
嶽羽眉梢微微一挑,在第一時間,就壓制住了內心裏冒出的的那絲驚喜。勉力以寧靜圓融的心境,再一次從太極劍的起勢開始演練。
——剛才的那些動作,雖説對他體內妖力的作用實在有限,可嶽羽卻總算是看到了一絲挽回的希望。而他也堅信把這套劍術繼續練習下去,應該多多少少能夠幫到自己。
武當太極劍總共只有四十八個劍式,然而整套練下來,卻也需要五六分鐘之久。而直到第二十三次時,嶽羽的丹田之內,才如往常那般,再次出現了一個黑白兩色,呈太極形狀的真氣團。到兩個時辰後的第四十九次,經脈內的零散妖力,才慢慢被納入到真氣流內,迴歸正軌。
不過這時候,嶽羽卻已是渾然忘我。他心中有念,卻不知外物,雖有眼耳,卻不應色聲。只知把太極劍的劍式,一式式的在手中使出。初時的那些斧鑿滯礙之處,到後來卻是漸漸的消失無蹤。而且越到後面,就越發的圓轉如意,看來更有種空明澄澈的味道。
而直到這時,一直在旁看着的冉力,才總算是徹底放下了擔憂,心有餘悸地擦了把冷汗。他在這短短幾個小時中,是隻感覺時間過得漫長無比。更有好幾次,都被嚇得差點心臟驟停。
最初嶽羽臉上劇烈抽搐時他就感覺不妙了,而當嶽羽睜開眼睛之時,冉力也清楚的察覺到,自己這位小主人眼裏的死意。之後開始練劍時,冉力更感絕望。這個世界,哪有在服用靈丸之後,還若無其事的去練劍的?當時他差點就以為嶽羽,已經徹底的放棄。
好不容易等到情況穩定了下來,冉力也同樣在擔心受怕。嶽羽在清晨的那段時間,幾乎是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真氣。運劍之時不止是風雷之聲響動,方圓二十丈內的所有枝葉灰塵,也全都被招引到了嶽羽的身旁,圍繞着他旋轉舞動,聲勢不但不下於高階劍技,甚至還在此之上。
而冉力那時最擔心的,就是後山的那些巡山武師,會不會被這動靜吸引過來,然後查知嶽羽的虛實。萬幸的是,僅僅一個時辰之後,嶽羽的就已經開始收束住了使劍的力道。然後逐漸恢復平常那種軟綿綿的味道。而那些巡山武師儘管也曾在途徑之時,好奇地駐足觀看,不過往往在片刻之後,就會嗤之以鼻的轉身離開。
——如果不是像冉力這樣,親身體會過它的威能,想必也難得有人能看到這套劍法的不凡之處。
而再兩個時辰之後,當嶽羽的面色恢復正常,痛楚逐漸消退,冉力就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大礙。然而這時候,冉力的心情,卻仍然無法輕鬆下來。
他在想着嶽羽,為何會突然要鋌而走險?雖説他位這小少爺,一向以來都表現的極為大膽。可是冉力卻知道,嶽羽的真實性格,其實應該是謹慎無比,從不做無把握的事才對。
所以他實在想不通,嶽羽為何要冒着這喪命之險自毀前途。那三顆五行靈丸固然能令岳羽的實力出現跳躍式的提升,但那是以付出未來為代價——冉力再清楚不出,如果嶽羽能夠按部就班,那麼憑藉着這些五行靈丸的助力,十年之內至少也能夠提升到六級或者更高級別的武師程度。
難道,還是為了那個鴻飛?
想起了嶽羽之前的言語,冉力只覺心臟一陣陣抽緊。
既然是特意提起淡雲城副城主的兵器,是十級異兵。那麼這一次,他們的敵人難道就是那位滄瀾劍王?
正思索着其中關節,冉力心內忽然又是一涼。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一個廋削而又略顯傴僂的身影,摸樣依稀是藥鋪的掌櫃黃凡。而令冉力感到驚悸的是,此刻黃凡臉上的那驚惶神情。昨日雖是同樣有些慌張,可多少還能維持着一些鎮靜體面。可今日,這老人卻是近乎以連滾帶爬的方式,向這邊疾奔而來。
※※※※
申時五刻,也就是四點十五分,嶽羽將最後一劍刺出,然後緩緩收勢把劍背在了臂後。他先是默查體內,發現丹田裏那個陰陽魚真氣團已經潰散,恢復成了五行平衡的原狀。只是在這團真氣中,各種靈力的色澤已然較為明顯,不再是七層大混元真力之前那樣一片混沌。
嶽羽輕吁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是突破了武師的界限。他將真氣輸入到劍內,然後就見劍尖處彈出了長約半寸的劍氣。雖説現在只是武師最初級的階段,但也能做到把真氣外放體外了。
然而看着這情景,嶽羽卻是絲毫都笑不出來,心境反倒是蕭索無比。無限惆悵的一聲嘆息,嶽羽移開了視線,然後就見冉力和黃凡,正雙雙肅立在這片林地的邊緣。
“是黃掌櫃?”
嶽羽眉頭一挑,笑着轉過身。“您老不做生意跑到這來,難道是我家裏又出了什麼事?”
“就在一個時辰前,滄瀾劍王鴻正代其侄鴻飛向族長求婚,欲納我們家的冰倩為妾室。聽説族長他已經允了!”
面色鐵青地代黃凡答完話,冉力那雙已經染上了猩紅色澤的眼睛,向這邊投了過來。“小少爺!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猜到?呵呵!我哪有那麼神奇?只是覺得,以鴻飛的地位,真下想要對付我們家的話,實在是有無數種手段而已!”
嶽羽微笑着搖頭,然後用手指在自己手中輕輕一彈,發出了一聲金屬質地的輕鳴。心忖這一次的風波,看來終究還是必須要用它來解決。
以他們家的身份,能把女兒嫁給一城少主,這在別人看來可能確實是高攀。然而以冰倩那傳承自其母親的好強性格,只怕多半是無法忍受的。
還有那個鴻飛,若是真心求婚也就罷了。可經歷昨日的事件,很難不令人懷疑,他此舉非是別有用心。
思及此處時,嶽羽的目內,也終於浮出了幾許戾氣和肅殺。無論那小子的目的為何。他嶽羽都不可能坐看自己的妹妹,淪為他人妾室!
還有這十年內息進境停滯之痛,光憑着這一條,他都無法允許那個始作俑者,還存活於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