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自己的眼前,已再無人阻擋時,嶽羽不由一陣微微失神。直到片刻之後,才清醒過來。他先是自嘲一笑,然後掃視了一眼殿內。
滿殿之內那些驚愕難言的面孔,都被嶽羽直接忽視。此刻能稍稍吸引他注意的,也就只有對面的殿堂中央。那三人皆是長身站起,雖還未動手之意,面色卻俱是陰沉之至。然後是大殿的左後門,一個人影正悄悄移動着腳步,慢慢退向了門口的方向。當清楚看這少年的臉,赫然正是嶽楓之時,他的眉頭頓時微皺。
這傢伙還真夠機靈的!嶽羽在心裏暗罵了一聲,知道自己想要在這裏順手將此人宰掉的打算,恐怕多半是要落空。
略感遺憾的轉過了頭,嶽羽最後把目光移向了鴻飛,這淡雲城少主還算是些氣度。從始至終都是端坐不動。不過就嶽羽望過去的時候,幾個人影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側,隱隱將其護衞在內。
殿內岳氏族人中可堪於他一戰的,差不多都已是受傷不輕。只有淡雲城的幾位武師,尚還完好無損。而鴻飛身旁的這四位,胸前就繡有着雲霧圖案。其中一位四級武師,嶽羽早在藥鋪在前就已見過,至於其餘三人,袖邊皆不過三條銀線而已。而這四人當中,包括那前者之內,臉上都滿是忌憚,而眼神中更有着幾許畏懼。
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略帶諷刺的笑意,嶽羽再次向那個方向邁步。而尚未靠近,最前方的一位三級武師,已是承受不了壓力率先動手。這人修煉的,也是金屬性的真氣,劍勢凌厲無比,只是這其中,卻少了些如林卓那般寧折不屈的味道。
嶽羽隨手用刀格住,然後再向側旁一牽一帶,就已令對方手中的兵器脱手。他甚至還能夠清晰的聽見,這人手臂肌肉由於用力太過,而響起的那串細小的韌帶崩裂聲。
——嶽羽的左手雖是專攻刀法,不過這武學至理只要能夠真正貫通領會,也就不拘於什麼形式兵器。加上對面這人在力量控制和真氣方面,相較於他本就沒什麼太大優勢。故此哪怕是隻用刀,他也能輕輕鬆鬆的,以借力打力之術,隨手就將此人兵器格飛。
而就在對面這三級武師惶然之即,嶽羽又踏前一步,長刀如電光般斜斬,生生將這人整個橫腰切斷。那噴湧出來的血液,瞬間就飆灑四濺開來的,噴得後面的那張宴桌布滿了血漿。鴻飛那白嫩的臉上也沾了幾滴,然後面色雪一般蒼白,身形更是微不可察的輕輕抖動。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對眼前足足低了他四歲的孩童,感覺到了畏懼和驚恐。
嶽羽則是嗜血的舔了舔唇角,下意識的想去舔了舔那些血液的味道。對於他那些‘族伯’‘族叔’們手下留情,是不得不然。然而對於這淡雲城的人,他卻是沒有什麼顧慮,也更談不上心理負擔。
而眼前的這一抹鮮紅,則更把他心內暗藏的殺意,刺激到攀升至巔峯。
“猖狂!”
隨着這聲幾乎能震撼心魂的喝聲,整個大殿都仿似都為之抖動了一下。當眾人順着聲音望過去時,只見大殿左側最上首處的鴻正,身形已是如鬼魅般的離開了自己的席位,長劍出鞘帶起一連串的幻影衝向了嶽羽。
早有準備的嶽允文見狀則是寒聲一笑,也拔刀緊隨其後。看似是相助鴻正,然而刀鋒所向之處,幾乎隨時都能偏向鴻正的背脊要害。他已經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先將這少年的性命保住。至於如何處置,大可以等到身份辨識清楚之後再説。
這鴻正若只是想救自己的侄兒也就罷了,若是暗懷歹意,那他也不介意在這裏與此人戰上一場。反正他也早就想見識見識,這這滄瀾劍王到底是否名副其實。
而在殿堂最中央的台階之上,嶽允傑卻是一聲無奈的輕嘆,同樣起身離座。他離嶽羽雖是最遠,也是最晚啓動身形。然而不過一個起落,就已經追近到兩人身後的六個身位。只是姿態與他那位弟弟稍稍不同,嶽允傑緊隨鴻正身後,竟隱隱間有替這位滄瀾劍王護住側翼,隨時出手護援的味道。
總算是來了麼?
嶽羽瞳孔驀然緊縮,鴻正劍還未至,他就已感到了那滾滾如巨浪拍岸的劍意。而更後方的嶽允文和嶽允傑二人,也給了他莫大壓力。
不過這一刻,嶽羽卻是是興奮無比。體內大量的腎上腺素被分泌了出來,刺激着身體內每一個細胞。
他用稍稍恢復了些許力氣的右手,握上了身後的金烏劍。緊接着嗆啷一聲甩身出劍。隨着那閃爍着小太陽般光芒的劍身,在他身前循着那蛇形的軌跡刺出,整個殿內的風屬性靈力,都如漩渦般疾速匯攏在嶽羽的身邊,而嶽羽的整個人,也仿似染上了一成青色的光澤。
感受着身周那無所不在的那無所不在,輕靈而又異常活躍的靈力,嶽羽發出了一聲中氣略顯不足的輕笑,身形不退反進,幾乎化成了長虹,迎向了身前的這一刀二劍。而在他的對面,無論是鴻正,還是嶽允傑嶽允文兩兄弟,這時眼內是都滿布驚駭和不信。
四人的身形彈指間就已交織在了一起,而在這瞬間過後,整個城主府大堂內都是一片死寂。
嶽羽如醉酒般步履不穩的倒退了數步,左胸處綻開了一朵豔紅。然而此刻在他身前三丈處,嶽允傑嶽允文面上卻都是蒼白如紙,原本二人手中的十級異兵,竟都已是掉落在地。若是再仔細去看,便能發現他們的的右手有些變形浮腫,那腕骨處更有着幾處不正常的曲折。
而在他兩人的身側,鴻正仍平舉着劍,遙指着嶽羽。只是這位滄浪劍王握劍的手,已再不復之前的穩定,劍尖微顫。其左手更是捂着咽喉處,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滲出。
“秘法疾風!這怎麼可能?”
聽着鴻正那好似從喉間硬擠出來的嘶啞聲音,嶽羽的神情微怔,然後旁若無人的再次步向了鴻飛。不過這次他剛剛邁步,就覺自己衣衫的下襬,似乎被人扯了扯。嶽羽愕然往下方看去,卻見是方才那位已被斬成了兩段的淡雲城三級武師,此刻竟還未死透,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褲腳。
目中露出了一絲森寒,嶽羽隨手把左手中的刀向下一插,刀鋒從這人的腦後門貫入,再從眼眶中透骨而出,毫無阻滯的插入到大理石地板之內。而等他處理完腳下的這個障礙,再望向鴻飛時,只見這淡雲城少主已再顧不得什麼儀態風度,手足並用的跑向了另一側的偏殿門。
嶽羽見狀不解地搖了搖頭,心想這時候你難道還以為自己還能夠跑得掉?他左手向身後伸出,而林卓也乖覺的,把這次帶來的最後一柄青鋼劍,交到了嶽羽的手裏。然後眾人就只見一道青光,剎那間就越過了十數丈的空間,穿過了鴻飛的左背,然後將其整個人牢牢的釘在了地面。嶽羽對人體的所有要害都瞭如指掌,這一劍直奔鴻飛的心臟,加上劍上殘存風靈力的攪動破壞,鴻飛只來得及蹬動了雙足,就再無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