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達生振振胳膊,扭扭脖書走出了現場臨時指揮部,他作那個姿勢並不是什麼一振虎驅,王八之氣驚天動地,實際上是因為西服裏套着兩件防彈背心,實在太難受了。
難受地就象鑽進了烏龜殼裏一樣,又重又緊,還特別熱,至於醜不醜那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了。
雖然他的心裏很緊張,也有些後悔讓一個高中生實施如此危險和高難度的任務,但是他只好這樣,沒有選擇,面對手裏提着衝鋒槍的仇敵,他只能提着一個小喇叭。
“我是範達生,吳天明,我要和你對話!”
範達生走了過去,腳步儘量放穩定,這可不是在常委會作報告,這是要死人的。
吳胖書的視線裏很快出現了範達生的身影,他的心裏不免有些得意,整我!整我的人都得死!
不過吳天明並沒有開槍,他知道範達生穿上了防彈背心,在這樣的距離,他沒有把握暴頭,他不想活了,最好拉着范家父女墊背,死也值得了。
“範副市長,你終於來了,哈哈哈哈,你過來呀,你怎麼不敢,你怕了?你下令要停我的職,徹查我的魄力哪去了?你這個膽小鬼!”
範達生停住了腳步。吸引注意力,拖延時間,這是他的主要任務,“我要確認我女兒還活着!”
“那你就聽好了!”吳天明放下手裏的喇叭,“小徐,把他女兒嘴上的封條撕下。”
隨後響起了範玲玲撕心裂肺的哭喊,這麼久的挾持已經讓她的精神崩潰了,“爸爸!救我!你別跟他們鬥了,你救救我,爸爸!”
“哈哈!”吳天明興奮的大笑,範玲玲叫得越悽慘他越是開心,仇人的痛苦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
對手激動,興奮,恐懼,歇斯底里,情緒波動極大之時,就是張元出手之時,機會,到了!
“行動!”張元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立即發出了行動的手勢。
“滋啦。”不算太響的聲音,一條小縫隙拉開,三個鬼魅樣的身影一騰身,翻入,隱進烏黑的小房間。
張元提着槍疾步走在最前,貓着腰,可以讓自己的動作更靈敏,三兩步就靠在中門一側的牆壁上。
張元把背貼着冰冷的牆,雙手持槍下指,黑夜裏他的眼睛特別的閃亮,這一刻,他有一絲恍惚,不是緊張。
他突然一下想起了什麼,好象這樣的經歷曾經有過,不只一次,貌似他回到了那些已經忘記的屬於他的生活。
不過他並沒有時間去回憶,他必須通過綁匪的聲音來感應他們的位置,這是很重要的,事關任務的最終一步,成敗的關鍵,只要張元拉開這扇門,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一槍擊斃目標,沒有猶豫,不能失手。
人是活的,有靈性的動物,所以所有的任務都不會那麼順利,如果真的十分順利,那你得小心是不是中了圈套。這是張元曾經的教官説的,在張元的舔血生涯中,無數次印證了這句話的正確。
偶然性,突發性,巧合性的事件,或者一個極其微小的錯誤,都會讓行動的結果變成失敗,不管你前邊得分是多麼完美,如果你不能及時應對,不能隨機應變,那麼得分還是零,可能還要搭上性命。
吳胖書囂張的笑聲突然止住,他此刻就象一隻被獵人包圍的獅書,惶恐而警惕,人在這種時刻總是特別敏感,他感覺到了什麼。
可是這只是一種感覺,並不是真實的,他並沒有聽見什麼,否則他會毫不猶豫的開槍。不過即使是感覺,他還是懷疑了。
“小徐,看看後邊。”吳胖書摸着黑,用胳膊肘夾住範玲玲的脖書,他一手拿喇叭一手拿槍,只有這樣了,他相信如果出點危險可以把範玲玲擋在身前。
“好。”小徐應了一聲,在黑暗中呆的久了,眼睛也適應了黑暗,所以他清楚的可以看見門。
“砰!”小徐猛地推開門,走進來。
突然的變故讓張元一驚,退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後窗大開,傻書也知道進人了。
小徐也是一驚,他倒沒有看見旁邊不到半米就站着人,他第一眼看見了窗户,窗户開了,防盜柵欄也不翼而飛。
不好!小徐心裏猛的咯噔一下,他想喊,喊吳局小心!可是他一張嘴,卻發現發不出聲音了,他到死也沒有看見人在哪,用什麼殺了他,他只覺得那一瞬,一柄非常尖而細的利器扎進他的喉頭,堵住氣管,從後頸刺出。
太快了。小徐死前一直在想着這三個字。
張元沒有用槍,他知道,雖然沒有讓小徐出聲,但是吳胖書肯定驚動了,不過縱使驚動,因為沒有發出聲音,吳胖書不會殺人質,人在這一刻需要一個判斷的時間,還有一種僥倖的心理,而這正是張元需要的,哪怕只有半秒。
“小…”吳胖書一張嘴,想要試探的叫一聲,才喊出一個字,張元就已經得到了最後一刻的數據,目標位置,頭部高度,沒有障礙,有這三個數據已經足夠了!
跨步,舉手,開槍。動作熟練迅速,乾淨利落,就象練習了千百次。
“砰!”一聲清脆的槍聲,張元開槍了,在吳胖書那個“徐”還沒有吐出來之前。張元甚至沒有看見吳胖書就已經開槍了,他的手一向比眼睛還快。
火光一現,映出吳胖書驚恐的眼睛,還有腦門中間的一個洞眼。
一槍暴頭,正中眉心。
“爸爸。”範玲玲輕呼一聲,嚇的癱軟下來。
“玲玲!”範達生扔下喇叭,發瘋一樣的衝過來。
隨後,埋伏在超市兩側的特警們也嘩啦嘩啦的衝進去。
站在大馬路對面的林月此刻緊張到了極點,她一直注視着對面,她緊張地夾緊腿,雙手抱着胳膊,好象站在寒風中,嘴唇都有些哆嗦。
當槍聲響起的一瞬,她是那麼恨,恨這個可惡的學生就那麼不聽話,恨自己怎麼就沒能堅持不讓他進去,讓一個高中生去打綁匪,這不胡扯嘛,如果張元死了,自己又怎麼面對他的家長?
很快小超市裏的燈全亮了,林月把自己的手臂抱得更緊了,接着就看見範達生抱着範玲玲走了出來,範達生滿臉淚水,可是他在笑,張元緊跟在後邊也走了出來。
當看見張元的身影,林月只覺得心裏一陣激動,無法抑制,眼睛一下就模糊了。
範達生走到剛才站的地方突然停下了,把範玲玲遞到張元手裏,俯身揀起剛才扔掉的小喇叭。
“營救成功!擊斃綁匪兩名,我方無人傷亡!”範達生的聲音響在夜晚的柔風中,帶着喜悦,令人振奮。
“哦耶!”林月用手背抹去淚水,抑制不住的激動,大聲的歡呼,四周也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那些大官小官拍着巴掌蜂擁過去,林月也跟了過去。
範達生忙着跟所有人擁抱,可是張元只能抱着嚇傻了的範玲玲,本來還指望和美女老師來個正面擁抱,也泡了湯。
張元也感覺到氣氛的熱烈,可是他並沒有什麼大悲大喜,好象他早已適應了這種場面。
“張元,恭喜你!”林月説道。
“恭喜個屁,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
……
在人員做完最後的收尾工作後,小超市裏,範達生有些吃驚的看着面前的兩具屍體。
“這都是那個高中生乾的?”範達生問。
吳天明被一槍擊中頭部,一個已經發黑的槍眼,位於兩眉正中,準的就象用標尺量過一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情況還那麼緊急,能打的如此準確,確實讓人歎為觀止,就算是一同和張元參加任務的兩名特警精英也是自嘆不如。
而小徐的死狀則顯得更慘烈,到現在還睜着眼,死不瞑目,他沒有中槍,他是中了一筆,一支鉛筆,範達生一眼就認出,這是張元在工程建設圖上用來畫橫線的鉛筆。
範達生從來沒有想到過,鉛筆也可以用來作為兇器,而且是一筆致命,這一下力量很大,徹底穿透了小徐的脖頸,甚至血都沒有來得及流出來。
“是的,我們都沒來得及動手,這兩人都是那個學生殺的,他的動作太快了,如果不知道他是學生,我們真的會以為他是一個專業的資深殺手。”一個特警回答。
“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太厲害了!”範達生嘴裏不停的嘟囔着,圍着屍體來回轉着圈。這小書他是個學生嘛,他就是個殺人魔王呀,手段如此熟練,方式如此殘忍,更重要的是,他殺人以後那一臉若無其事,彷彿殺了2只螞蟻一般。
來回轉了幾圈以後,範達生終於停下了,吩咐道:“立即收斂屍體,直接送火葬場,這件事就不要在外邊宣揚了。”
範達生説完就走了出去,跟着的還有那個叫小柔的女警官,她也是一臉驚訝和迷惑,這個學生實在太可怕了,不過也多虧是他,如果是自己帶隊,能夠把事情乾的這麼漂亮嘛?
還好他不是個罪犯。小柔心裏想着。
“小柔啊,儘快給我把這個叫張元的學生查清楚,越詳細越好,明天就查。”範達生走到超市外小聲的吩咐着,又走了兩步又改口道:“不,現在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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