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摟了枕頭睡懶覺正香的唐生,耳畔就聽見有人在敲他南下房的玻璃。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唐生,第一個反映就是爬起來撩開窗簾看是誰打擾他的美夢。
玻璃上貼着一張俏麗的顏容,赫然是唐瑾,她在趴近了瞅呢,哪知裏面的簾子突然給挑起來,然後她就看見一個穿着小三角褲的傢伙跪到了窗台前,‘啊’,美女叫了一聲跑了。
裏面的唐生睡意全驚沒了,呃,是唐瑾,怎麼跑了?
低頭一看,哦,原來如此啊!
苦笑了一下,唐生迅的穿衣、疊被、梳洗、打扮,嗯,男孩子也要簡單打扮一下的,大約二十幾分鍾後,唐生才出來,院子裏,唐老爺子正和住院的李水果兩口子説着話。
他們看見唐生出來,都朝他笑着,李水果是賣水果的,以此養活着一家子人,是個老實的鄉下來城裏混生活的人,他老婆肚大腰粗的,一看就是那種能吃苦的樸素農家婦女。
“生哥兒,今兒是週六,怎麼才七點就起來了?平時上學都沒見你起的這麼早。”
李水果打趣着唐生,自從那日唐生砸了大奔馳之後,老唐巷老老少少的都樂意和他親近。李水果老婆推了老公一把,“少廢話吧你,趕緊開攤兒去,生哥兒也是你調侃的?”
這句倒是説的唐生有點不好意思了,拄着枴棍站在正房屋檐下的唐老爺子一臉和善的笑容也望着唐生,不知為什麼,自從唐生砸了他兒子的車,老爺子就瞅着他特別的順眼。
唐生撓了撓頭,朝李水果兩口子一笑,“李叔,李嬸,你們別笑話我好不?”
“哪能呢,生哥兒,不過巷子裏的人都奇怪,你砸了他那麼好的車,他硬是沒來找你?”
“嘿……他找我有什麼用啊?我這百來斤,賣了也不值他那輛車一塊玻璃的錢……”
“那你就敢砸他的車啊?”李水果老婆嚇聲道。
“李嬸,我那是失手了,不説這事了,我出去溜溜腿兒……老爺子,你吃早點了嗎?”
唐老爺子笑着,“你去溜你的腿兒,我早吃過了,是對門的瑾丫頭敲了你玻璃吧?”
“嘿,您老真是神算,我出去看看……”
唐生一轉身就出去了,留下唐老爺子和李水果兩口子搖頭笑着,看不透這小夥子啊。
六稜磚鋪就的窄巷街面大約也就六七米寬度,中間凸起,兩邊凹下,路面是嚴重變形了。隔二十幾米有一根水泥電線杆子,居然還是那種帶窟窿眼兒的,人攀着就能上去的那種老杆子,前天大院門前電線杆子上的燈就不亮了,還是唐瑾她爸給爬上去換了燈泡才弄亮的。
出來就看見唐瑾正墊着小手絹坐在她家門前的水泥石墩子上,看見是唐生出來,就剜了他一眼,低聲嘟嚷了一句,“變態懶鬼……太陽曬到屁股了也不會起牀?難怪要遲到……”
唐瑾是那種自律性極強的女孩兒,她自從就懂事,也極勤快,家裏不少活兒就是她學習之餘幫着媽媽乾的,包括洗衣做飯,輔導弟弟學習等,可以説唐瑾的童年生活是‘充實’的。
在唐生記憶裏,對唐瑾的點點滴滴都深藏在他的心底,過幾輩子他都無法忘懷,這一刻聽着她的小聲嗔怪,唐生心裏生出特別温馨而親切的感覺,能守着她,天天捱揍都樂意啊。
“唐瑾,早啊,對了,你吃過早餐了嗎?我正要去……”
唐瑾冷着臉的望着這個陽光朝氣的大男孩兒,怎麼也不能把他和那天怒砸大奔飆的混世小魔王形象融合在一起,看他現在的樣子還隱隱露出些靦腆,這個變化是不是太大了?
想到之前趴在玻璃上看見他醜醜的那副樣子,唐瑾俏臉又有一點紅。
“是我媽讓我來叫你的,説有事和你商量,順便去我家吃早點,不然我才不搭理你。”
“李姨這麼好啊?我太感動了……昨天我不知寧萌和你説了什麼,其實、我是好人。”言罷唐生就往唐瑾他們小四合院裏去,唐瑾故作不屑的撇嘴,也起身拿了她的小手絹進來。
九月份的天氣,秋高氣爽,清晨稍微有一點涼意,是很清爽的那種涼,唐生的體魄十分強壯,穿T恤足以對付,他也不習慣這麼早就捂上外套,倒是唐瑾的T恤外套着小坎肩。
唐瑾家的院子要比唐老爺子那邊小一半,這處院子是坐南朝北的,正房也是這樣,但在南面開着大窗着,能接收陽光,屋子裏也暖和的很,上房三間,中間是堂屋(客廳),東廂是唐老頭、老太太和唐瑾弟弟唐瑋住的,西廂歸唐瑾一個人,東房是唐瑾爸媽住着。
“……西面的房子倒騰出來了,可一直沒租出去,太小了,又是背陰房,沒人租。”
“也租不了幾個錢,還是別折騰了……瑾兒怎麼還沒叫來生哥兒呢?”
院子裏,唐瑾的爸唐望平正蹲着地上,圍着小方桌子吃早點,一碟鹹菜,幾個饅頭,一鍋稀粥,很樸素的早餐,但看着讓人就覺得有食慾,唐瑾她媽李桂珍就坐一邊,才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大些,依稀可見她昔年的花容月貌,不然唐瑾能那麼美?
唐老頭也坐在桌邊,聽兒子和兒媳婦嘮叼,他也不插言,這時一抬頭看見唐生進來,“喲……是生哥兒,來坐下一起吃吧,家裏沒什麼好吃的招待你,就是稀粥、饅頭、鹹菜。”
唐望平和李桂珍也忙站起來,他們對唐生可不拿小孩兒看待,那天砸車和對唐煜説的一番話,使唐生在老唐巷中大人們眼中完全改變了他是個‘孩子’的形象,小孩説不出那種話。
“生哥兒,你快坐,阿姨給你舀一碗稀粥,你不嫌棄就好……”
李桂珍望向唐生的目光親切了許多,他前後兩番都替自已家出頭,還沒正式謝人家呢。
在唐生眼中,李桂珍就是自已未來的丈母孃啊,他上前就笑道:“李姨,您別客氣了,唐爺爺您也不要那麼説,稀飯饅頭加鹹菜,那是最美味的早餐,我做夢都想吃啊……”
他是一點不客氣,直接坐下就捏起一個饅頭吃起來,跟過來的唐瑾看到他那付吃相差點一點笑了,只是在父母面前唐瑾不敢流露出什麼來,“……媽,我進屋學習去了……”
李桂珍哦了一聲,舀好稀飯給唐生遞過去,在圍裙上蹭了蹭手,給丈夫遞了個眼色。
唐望平就明白了,三兩口把剩下的稀粥喝光,就起身進了東房……這時候上房西廂的窗子吱呀一聲響,是唐瑾站在炕上把上層糊紙的半扇給支了起來,李桂珍就回頭看了她一眼。
唐瑾心裏一慌,朝母親勉強一笑,“……早晨空氣好,我、我支起窗子換換空氣……”
李桂珍俏生生的剜了女兒一眼,你什麼時候支過窗子?是想偷聽唐生和我們説話吧?
這微妙的一幕唐老爺子和唐生都注意到了,只是誰也沒言,唐生繼續吃他的白饅頭和鹹菜,東房裏唐望平走了出來,手裏拎着那個黑塑料袋子,過來就塞給了他老婆李桂香。
西廂裏,唐瑾就偷偷趴在東邊炕尾的被垛上豎着耳朵偷聽外面的動靜,根本就沒學習。
唐生瞅了一眼接過黑袋子的李桂珍,她也是硬擠出了一臉的笑,在旁邊坐下來。
“生哥兒……你看,這個錢,我們也沒動,一分不少,我們不是那種人,也不敢要人家唐煜這十萬塊,怎麼來的怎麼還回去吧,你望平叔和唐煜也説不上話,你看是不是你……”
唐老頭兒和唐望平也就瞅着唐生,家裏的事一向都是李桂珍做主的,她是個精明女人。
唐生把最後一口饅頭吞了,三兩口喝光了碗裏的稀粥,用手背抹了抹嘴,瞅了瞅黑錢袋子,才望向李桂珍,“……李姨,這錢是給唐瑾奶奶看病用的,您們一家子是哪種人我不管,老太太受了屈就該得到賠償,唐煜他不會來找麻煩的,這錢該怎麼用就怎麼用吧……”
“這、這怎麼行呢?”唐望平接了一句。
“沒什麼不行的……對了,望平叔,聽説您和李姨以前都是‘江齒’的工人?”
唐望平看了眼老婆,又望望唐生,總感覺這孩子一付大人樣兒,他和你坐一起總是問一些大人的事,倒是和孩子們格格不入的,看來這錢想叫他再還給唐煜是不可能的了。
“嗯……江齒早兩年就不行了,生產的齒輪質量太差,口碑全砸了,我們早下崗了!”
江齒是江陵市齒輪廠,主要是生產各種汽車變箱的一個大型國有企業,但近二年景況極不觀樂,每況愈下,五六千工人,已經下崗有一半多了,即便這樣還好象維持不下去。
唐望平之前在江齒是運輸隊的大車司機,經常跑外地送貨。
老唐巷這一片的唐家人不少都是江齒的工人,他們也都是第一批給裁下來的。
唐生的心裏清楚‘江齒’未來的走向,頻臨絕境時‘重汽’收購了‘江齒’,現在唐生問江齒的情況當然有想法,但此時的‘江齒’還是個龐然大物,根本不是他能動得了的。
眼下的頭等大事是老唐巷的拆遷安置,這個事辦妥了,自已也就算了掉一樁心事。
就在這時,褲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唐生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寧萌’;
…………
ps:昨天驚聞作者朋友‘琴律’(女頻大神)腦出血住進醫院,我頓時沒了碼字的心情,幸好二琴已脱離了生命危險,這一兩天內就動手術,我在此祝願二琴mm早日康復,早日回來繼續你熱愛的這份事業,許多支持你的人都在等着你歸來!書評區我置頂了一個祝願帖,希望有愛心的讀者,給二琴mm留一句祝願,願二琴吉人天相,履險如夷,平平安安的度過這次小小的病劫!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