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宮門處,趙石一眼望去,這裏已經是熱鬧異常,燈燃了起來,宮門兩旁一溜的轎子排出老遠,下人,轎伕圍在自家老爺的轎子周圍竊竊私語,皇宮雖是威嚴所在,但今日乃是聖上壽辰,便是這些下人們也都喜上眉梢,行動也就隨便了許多,聲音也以嬉笑為多。
宮門兩側駐守的軍士目不斜視,看上去頗為雄壯,但對旁邊這些人的放肆卻如不見,這些都是羽林右衞的官兵,本來這些差事都是羽林左衞的,但如今羽林左衞羣龍無首,一盤散沙相仿,軍中的將校大多都在牢裏關着,便是官軍也都奉命去了城外的營房,隨時等待大理寺提審或是兵部的命令,所以所有的差事都交卸給了羽林右衞。
左右兩衞都乃皇帝親軍,平日裏職責多有重疊的,所以相互之間的較勁兒也是有的,不過到了現在,羽林左衞在旁人眼裏算是倒黴到了家,失了聖寵,就算是之後編制還在,威風處估計也將一落千丈,但羽林右衞上下卻沒有什麼興高采烈的樣子,兩家同屬南衙,都受羽林中郎將節制,平時鬧鬧彆扭,也是自家兄弟之間的事情,如今羽林左衞失勢,羽林右衞上下卻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尤其是誰也摸不準現在皇上的心思,更不知道這把火是不是會燒到右衞的頭上來,這心裏都拎着呢,所以這些平日裏在長安也都頗為跋扈的羽林軍士們都收斂起了平日地做派,謹慎了許多。若是平時,這些下人雖都是朝中大臣府裏的,但像這般放肆在宮門口説笑,這些人早就上前呵斥了,但如今嘛,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見了。
趙石一行人來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昏黑了下來,在***閃耀間,宮門旁的轎子馬匹卻是越停越多。下來的官員是一個比一個有權勢。在宮門旁相互攀談着有之。見面之後殷勤問候者有之,還有的乾脆在宮門這裏聚在一起開始説笑,朱紫滿眼,風儀不凡,當真稱得上是冠蓋雲集,讓趙石不由想到,若是這個時候自己組織一羣人殺出來。是不是整個大秦會就這麼亡了?
想到這些古怪念頭,趙石也不覺在心中一笑。
來到近前,眾人下馬,那個領路的太監立即送上腰牌,卻沒有什麼囉嗦,眾人便被放進了宮門,不過隨身所帶兵刃卻都被留了下來。
宮門之內卻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高牆聳立。走在這裏便覺一股陰森森地寒氣浸滿人地身體。杜山虎在旁邊不由打了個哆嗦,若是在平日,這個傢伙肯定要説上一句這鬼地方地。不過這時聽着眾人足下空洞的聲音在這甬道之間迴盪,只覺出了皇家的威嚴,再也不敢有什麼胡言亂語出口的。
那個太監這時也只是默默在頭前領路,再無什麼話語出口,聽着耳邊腳步在耳邊迴響,趙石到沒覺出什麼威嚴,只是有些走在這裏讓人生出幾許孤寂的感覺來。
到了承運門前,卻是見到不少的熟人,雖然這些人的名字趙石叫不全,但都是在武舉上見過地,領頭的正是那個和他爭武狀元的張峯聚,再一數人數,卻是他們兩個是最晚到的了。
此時這些人排成一排,規規矩矩肅手而立,哪裏還有武舉上的半點威風。
這時那領路的太監才回頭低聲道:“狀元郎須得在這裏等着聖諭傳見,不要亂走,咱家得趕緊去向皇上覆命,這便辭過。”説完也不待趙石兩個答話,轉身就這麼走了。
杜山虎在旁邊嘀咕了一句,“這些沒卵蛋的傢伙到是神氣……+:[去。
“趙兄弟,杜兄弟來地到早。”承運門旁站着地都是羽林軍士,但對於張峯聚來説,這些人和擺設也差不了多少,見趙石兩個過來,笑嘻嘻的説了一句。
“早個屁,你們豈不是來的更早?”看見張峯聚杜山虎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人生性張揚,又比他年紀小地多,最主要還是在武舉中勝了他一場,見他笑嘻嘻的模樣,自然心裏不舒坦,立即回了一句。
張峯聚到也不生氣,他常年隨爺爺在延州鎮生活,雖是世家出身,兼且自身又有能耐,傲氣也是難免,不過自從
石在較場上將兩個大活人摔打成肉醬之後,,這性子但在趙石面前卻都收斂了起來,他還年輕的很,沒有多大的心機,也沒生出什麼巴結的心思,更沒有什麼惜英雄重英雄的念頭,就是這心底裏多多少少產生了些障礙,畏懼他是怎麼也不會承認的,但在趙石面前他確實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勁頭就是了。
不過他這人到是健談的很,也不管杜山虎臭着一張臉,還有身前那些羽林軍士瞪過來的目光,接着笑道:“趙兄得了武狀元,我這裏先給你道喜了,不過趙兄今後有沒有打算?呃,對了,應該是當那個什麼羽林左衞的副都指揮使,不過照兄弟看啊,這些羽林軍也就是擺設……州鎮來吧,官兒雖然不會太高,不過這軍功卻來的快。
那裏的馬匪也多,三五時就能混個校尉出來,像趙兄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戀棧京師的繁華吧?大丈夫當馬革裹屍,這地方可是英雄冢來着,不若讓我跟我爺爺説上一聲,調你去延州鎮如何?到時候咱們兄弟並肩殺敵,可不比在京師強的多了?”
他這裏一開口卻就是招攬的話,趙石心裏搖了搖頭,這位到是好戰,和京師見到的那些世家子弟都不一樣,不過卻有些想當然,心機就差的多了,延州鎮?西夏的來使已經在京城了,若是他料想不錯的話,延州那裏以後還有沒有仗打還兩説着呢,從武舉上就能看得出來,金朝才是大秦如今的大敵,不過嘛,沸騰網這些金人好像漢化的很厲害,就像是他在慶陽府時跟李金花説的那樣,這些人學漢人的禮儀制度,學的似是而非,就像是土財主非要裝成大户人家,從骨子裏透着一股粗俗勁,而這些金使就非要裝扮的像是天朝上國的來人,怎麼看怎麼彆扭,可以想見的,若是他們的軍官也都是這麼一副樣子,亡不亡國趙石説不好,但他若是遇到這樣的對手還是很高興的。
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朝廷自有朝廷的安排,不是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
見趙石表現的如此冷淡疏離,張峯聚臉上有些尷尬,但心裏卻是不以為意,在他想來,有本事的人都是有傲氣的,就像他一般,站這裏的時間也不短了,就沒怎麼理會身後那幫子人,在延州鎮的時候他就知道,對待那些本事不如你的人這氣派就得拿起來,要不然鎮不住場才是真的。
於是接着笑道:“趙兄,這話説的雖然在理,但在哪裏為官也得咱們自己爭取不是?再説了,在什麼地方做事也是給朝廷效力,延州鎮也不是在兵部轄下嘛,你這裏若是答應了,明日我就給我爺爺捎信過去,還不就是一紙調令的事兒?我爺爺最喜猛將,他自己就來是耐不住性子,上陣衝殺的,咱們兩個若是到了那裏,富貴唾手可得,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聽他在旁邊自來熟的嘮叨,趙石挪動了下身子,怎麼也想離這小子遠點。
正説話間,甬道之內走出一行人來,張峯聚立馬停住了自己的勸説,卻是低聲嘀咕了一句,“***,西賊。”
這些人中多數到是穿着漢人的服飾,不過胡人漢化的並不完全,便像這個為首的,雖然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漢人並無多大區別,看得出是一身灰青色的官服,但頭上卻帶着一頂蓋過耳朵的氈帽,髮辮垂在肩頭,一看便知是胡人無疑的。
不過張峯聚在延州鎮呆的久了,卻是一眼便已看出這是西夏的來使,延州鎮乃大秦門户,和西夏人打的交道最多,不過這都用人命來作見面禮的,仇視這些西夏來人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幾個西夏人卻沒有這個自覺,為首的那人看見一羣人等在這裏,略一逡巡之間,眼睛卻是一亮,疾步便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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