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女子入內衙,破金人三處密點,獲六人,殺十四人,破西夏十六處密點,獲密碟三十八人,殺傷無算,破後周六處密點,獲後周諜探二十五個,殺六人,破南唐,後蜀密點各一,一網成擒……”
“查官員貪賄瀆職者七十餘樁,太子魏王相爭,其下陰司無數,內衙所得,不過一二,各府家宅密事,往來人物,如此種種,文檔案牘,浩如煙海,小女子皆曾於聞……小女子願為大將軍耳目,查朝野內外之情,諸國風雲變動……大將軍若能得小女子之助,定能如虎添翼,不為屑事所擾……”
小女人説的神采飛揚,好似天下之事真的沒有什麼能瞞得過她似的,也為趙石展開了一副瑰麗宏偉的畫卷。
但趙石心裏卻嗤之以鼻,這女人心眼確實不少,這個時候還想糊弄於他,情報整理分析確實很重要,但受限於時代格局,根本做不到與時間同步。
比如説南唐發生了一件大事,探子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傳回大秦,總要個一兩月的時間,等自己反應過來,再加布置,又要花費許多時日,很可能事情早就已經時過境遷,得到的消息也如同一張廢紙。
也就是説,出了大秦的一畝三分地,甚至離長安稍微遠些,比如説蜀中之類的地方,這位天妖的作用就也就大大的消弱了。
後世鼎鼎大名的錦衣衞,其實恐怖的地方也不在於情報收集與分析上面。而在於它的權柄,當它權柄受限的時候,落魄的也和孫子似的。
而錦衣衞最威風的時候,威勢也只來源於以言入罪這一條,甚至不需要證據,就能捕拿朝廷命官入獄,掀起腥風血雨,臭名昭著的詔獄,讓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但這絕對不會是情報收集部門的職能。
在大秦,乃至於這個時代,也絕對沒有他們生存的土壤,也只有明朝那一個個性格扭曲的皇帝,才能製造出那樣一個個爛攤子,錦衣衞不夠,又有東廠,西廠,內廠冒出來。從未有一個朝代,能像明朝一樣。讓太監亂政貫穿整整一個朝代。
廢話少説,雖説趙石對小女人的作用並沒有太長遠的期待,但如今,他卻需要這樣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為將要到來的疾風驟雨做好準備,尤其是長安城內,他需要一些耳目,並把這些耳目所得的消息梳理出來。
他自己肯定是不成的,一個是太過顯眼。二來呢,他自覺也不是那塊材料,他所專精的,更像是訓練刺客,標準的執行人員,也許自己能收集些情報,但與那些專職之人相比。粗糙的像是藍領工人。
就像趙石訓練的那些國武監斥候,這些斥候歷練一段日子,無疑便可成為軍中精鋭,但他們的行事風格如何就不用多説了。他們更加擅長的是,製造混亂,然後找準目標,一擊得手,立即遠揚千里。
秉承的也自然是趙石最擅長的那一部分,管他們叫刺客,肯定是侮辱了刺客這個行當,管他們叫軍人,不如説他們是軍人中的土匪,情報收集什麼的,和他們沾點邊兒,但就像遠房親戚,有點關聯,但各過各的,守望相助還成,但斷不可能混為一談。
説了這麼多,其實就一句話,他現在需要這個女人效勞,但於長遠來看,還要瞧這個小女人的忠心以及能力,能在如今漸漸有了雛形的大將軍府中佔什麼位置,真的不好説。
趙石坐在那裏沉吟半晌,小女人左顧右盼,眼珠兒轉的好像算盤珠子似的,從沒停止過,不一會兒,終於將眼神盯在了桌子上的包裹上面,不動了。
趙石心裏一動,他需要的是忠誠,這也是他最大的顧慮,不過親眼見到這個女人之後,他對這個女人的會不會產生忠誠這個情緒有着巨大的懷疑。
要説王靈鼻謀逆,這個女人可是事先就知道了,但卻沒有知會任何人,只打算自己逃出京師,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女人也許除了她的哥哥外,就不曾相信過任何人,尤其是官府中人。
但這女人好像貪財之名卻是名副其實,逃命的時候都不忘帶上那許多零碎,可想而知,在這女人心目中,性命肯定是很重要的,但比起財寶來,她會把性命稍微看輕一些,勉強算是並列在了一起。
這個趙石相信,小女人並非是偽裝出來,好像天性如此,根本抑制不住。
察覺到了趙石那好像要將人看穿的目光,小女人終於有些不自在了,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臉蛋兒,歪着腦袋道:“這就是我,沒有裝假,他們之所以不曉得我的樣子,是我不想讓他們看到,總是躲着他們,內衙裏沒一個好東西,要是知道天妖是這麼柔弱個小女子,肯定要千方百計的算計我,也不會聽我的指使……
王靈鼻狗鼻子雖好使,但眼力不成,他需要我的眼睛……”
解釋了半天,卻總沒説自己的年紀,不過算一算,趙石也能大概猜出來,這女人同他歲數差不多,**算不上,但童顏這一項,卻佔了個十足十。
趙石目光閃動了一下,微微一笑,摸了摸懷裏,那裏有一塊玉石,據説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忘了是誰送的了,這個時代,都有腰間佩玉的習慣,據説能辟邪,範柔兒就給他選了一塊,還自己織了絲帶網兜,給他掛在腰間。
但趙石不喜歡身上掛着些晃來晃去的東西,出來便揣在懷裏,這個時候好像正能派上用場。
隨手從懷裏掏出那塊晶瑩剔透,好似能看得見裏面雲氣幻化的佩玉,在手上顛了顛,小女人眼珠這回是徹底不轉了,嗯,不是不轉了,簡直就是隨着那塊佩玉在動,眸子中放射出的全是篡奪的**。
“這塊玉據説價值連城,就算是……見面禮?”趙石笑着將手往前一伸。
小女人離的剛才還遠,但自從趙石拿出這塊玉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知不覺的挪動腳步,湊了上來。
趙石話音未落,這邊已經和腳上裝了彈簧相仿,噌的一下撲了上來,輕身功夫也用了出來,比方才逃命還快上那麼幾分,幾乎是用搶的,從趙石手中奪過佩玉,旁若無人的對着陽光照了照……
小女人眼淚當即就下來,“裂了,竟然裂開了……”
這回和方才還不一樣,是真的傷心欲絕,一把用小手揉着玉佩,好像要將那條裂縫揉沒了才甘心,一邊卻是抽搭的越來越厲害,最終變成嚎啕大哭,好不淒涼,如果再在地上打兩個滾兒的話,趙石相信,自己絕對會掉頭就走,不帶有半點猶豫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才尷尬的想到,剛才一番打鬥,好幾次都是胸口中招,這塊玉佩沒碎都是老天爺保佑了,指望着能完好無損,真的有點不現實。
趙石不由自主的瞅向那個未老先衰的老頭兒,南宮無忌正好幽怨的望過來,兩個人目光一對,老頭兒目中兇光又是一閃,趙石也冷哼了一聲,敢跟他呲牙,方才是手下留情,你當你的命是鐵打的?就算是鐵打的,他也能一拳頭給錘扁了……
小女人哭着哭着,就突然暴走了,跳起來,就飄到了老頭面前,輕身功夫又用出來了,接着就是一頓沒頭沒臉的捶打,老頭不敢還手,更不敢逃走,只能抱頭蹲在地上,任人拳腳相加。
“都怨你……都怨你……這麼好的東西……我還頭一次見……都怨你,都怨你,打架,打架,打架……你打啊,你打啊……你把我打死算了,賠我,賠我,你賠我好東西……”
趙石靜靜扭過臉,心想,這些亮閃閃的東西,還真就是這女人的死穴,那種出自本能般的收集**,根本就不是人能偽裝出來的,但他可就有點擔心,若是旁人將珠寶什麼的放在她的面前,難保不會因為這個將自己都賣了,遑論是其他什麼人了。
都説女人善變起來很可怕,不過一旦執着起來,將更加可怕,而在這個女人身上,兩種極端性格融於一體,完美的體現了出來,趙石見過善變的女人,也見過執着的女人,但像眼前這位,真的是頭一次見到,也許,這根本就是世間僅有也説不定。
(還是求月票,今天是身心俱疲,碼了一晚上的字,更了兩章,又上了一天的班兒,回到家裏,腦袋都昏昏沉沉的,看來啊,熬夜還是不成,還是得上班的時候抽動碼一些,下班之後全力碼字,才能保證時間分配。
很多書友都説天妖這幾章寫的好,我想了半天,暗笑,原來大家心裏都有一點陰暗的地方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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