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緩緩南行,龐大的騎隊在草原上擺開,就像一塊黑布,將一大片草原蒙了起來……
在人喊馬嘶的行軍中,秦軍將士依舊保持着井然有序的隊列,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並不算快,也絕對稱不上慢,漸漸漫過前方的原野,離離開不久的額拉姆河越來越近。
但韃靼人的隊伍就要鬆散的多了,他們鋪開在秦軍的兩翼,亂糟糟的,就像是炸了窩的螞蟻,喧譁聲大部分都是自兩邊傳來,嗡嗡嗡的響動在天地之間,將平靜的草原弄的和集市一般嘈雜。
大軍的斥候依舊遍佈大軍四周,但窺探乃蠻人動向的卻都已經撤了回來,坐擁大軍的乃蠻人,是絕對不會放任敵人就這麼施施然撤回額拉姆河南岸的,他們一定會追上來,所以大軍並不着急查探他們的動向。
和韃靼人那邊的喧囂熱鬧不同,大戰來臨前的氣氛,遍佈秦軍軍中,秦軍士卒,變得比以往更加沉默,風吹日曬,已經變得黝黑的臉上,正在慢慢堅毅起來,許多人目光都已經帶上了十足的殺氣,肅殺之氣在軍伍中升騰而起,連戰馬的嘶鳴聲都好像高昂了幾分……
百戰之軍兵,在臨戰之前,氣勢已然開始蓄積,一旦爆發出來,將是分外的可怕,這就是大秦以之縱橫北地的大秦鐵騎,可以説是漢人中最精鋭的一支軍伍,沒有之一……
趙石騎乘在戰馬之上。面無表情,魁梧的好像一座山。而他手裏握着的,不止是戰馬的繮繩,而且還有這支可怕的大軍的繮繩,他這裏只要鬆一鬆手,麾下的萬千將士,就將像脱籠的野獸一般,沖垮任何阻擋在他們前面的敵人。
“報大帥,乃蠻部數千騎循跡而來。已在二十里之外。”
在草原上,想要知道來敵的確切數字,很不容易,這也是斥候們最近最可惱的事情,草原胡人們漫無軍紀,騎馬奔跑起來,總是給人一窩蜂的感覺。只能按照他們的旗幟,來大約猜測他們的數量。
不過這也已經足夠了,很快,探報陸續傳回來,來敵有四千餘人,分作四個千人隊。追的很快,一副要上來拼命的架勢拖住大軍腳步的架勢,大軍後方的斥候,已經開始陸續後撤……
趙石神色不動,聽得三撥探報之後。才下令道:“傳令給木華黎將軍,讓他為大軍殿後。其他各部,繼續趕路,傳令給韃靼人各部,讓他們收攏隊伍,傳令給不魯黑台,忽難,約束麾下戰士,一旦遇襲,驚慌失措者,斬,不聽軍令,肆意進退者,斬。”
等傳令兵疾馳而去,程書奇這才湊上來,低聲道:“大帥,要不……讓韃靼人先撤……”
這次趙石率軍北來,帶的都是騎軍,心腹大將只帶了木華黎,王勝保兩個人,所以參議軍機之時,也只有這兩個人能夠説上兩句,其他人或是官職太低,或是懼於大帥威嚴,皆是一言不發。
反而是程書奇,作為如今趙石身邊侍衞統領,能夠多説兩句了,若是之前,恐怕他可沒這個機會,因為照着張鈺,他還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而趙石也不責怪於他,他對身邊的人,只要不犯軍法,向來都要寬容的多,而如今秦軍之中,對於成為大將軍侍衞衙兵,是年輕人最羨慕最渴望的一件事。
因為大將軍的侍衞,並不會長久的留在大將軍身邊,一般都是一年或幾年之後,便放了出去,成為了軍中將領。
比如大將軍的侍衞統領,從王覽開始,到趙幽燕,再到張鈺,各個飛黃騰達,都是幾年的功夫,就跨過了別人一輩子也別想跨過的一些門檻,成為了軍中新貴……
而程書奇,也在適應着這個全新的角色,並在大軍缺少參軍的情形之下,大膽建言,而大帥雖未説什麼,但每次都能給些解釋,也讓他深受鼓舞。
果然,此時趙石並未着惱,只是微微搖頭,“跟着大軍,還能鎮得住他們,一旦離開大軍,又是撤兵之際,誰知道這些韃靼人會不會一退而潰?”
程書奇心悦誠服的點頭,住口不言,心説,大帥這是將韃靼人真個當成新兵在看待了,不過瞅他們亂糟糟的樣子,可能連新兵都不如,還是大帥料的周到。
其實,趙石有話沒有跟他説而已,韃靼人先走,秦軍殿後,那成了什麼了,難道以後還要供着捧着這些胡人不成,所以,一旦有事,必然是要韃靼人先頂上去的,主從一定要分清楚。
這才是大軍北來的意義所在,既要讓這些胡人敬畏,又要讓他們知道,漢人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給他們留下心腸軟弱的印象。
駕馭這些胡人,就像駕馭烈馬,總要防着他們把你摔下馬背才成,而且要時刻把繮繩握在手裏……
這些沒必要説,秦軍的兇悍,強大,將在不斷的廝殺中,深深植入這些參戰的韃靼人的記憶當中,在許多年中,都不會褪色,因為這是用鮮血和殺戮凝結成的記憶,在信奉弱肉強食的草原上,名聲是要靠實力才爭取和保證的。
隨着傳令兵來到各部,將大將軍軍令傳達開來,一時間,傳令之聲四起,龐大的騎隊也開始慢慢變幻形狀。
一隊隊的騎兵來到後方,做着最後的作戰準備,兩翼的韃靼人也收攏了陣型,喧譁吵鬧的聲音漸漸小了許多,到處都是韃靼人嘰裏咕嚕的嘶吼聲,這是韃靼人的首領們在呵斥他們的戰士,叫他們老實一些。
但秦軍的行進速度並未有多少的改變,因為作為主體的秦軍將士,總是那麼不緊不慢,一切都在行進中完成,面對即將到來的廝殺,輕鬆自如的好像在遊玩踏青,只是軍中升騰而起的殺氣,卻越來越足,連草原上温暖的夏風,在刮過他們頭頂身邊的時候,都帶了幾分的寒意……
四個千人隊,在他們的首領魯烏爾阿拔的率領之下追了上來,負責墊後的木華黎,率領麾下騎軍毫不畏懼的迎戰而上。
魯烏爾阿拔率兵追上來,帶着的是試探對方實力的使命,但試探總歸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年輕的乃蠻人將領,是十分清楚這一點的。
他很快便看清了這些異族人的動向,並毫不猶豫的率領着麾下騎兵,跟迎上來的秦軍軍卒碰撞在了一起……
大秦騎軍,堪稱恐怖的正面作戰能力,順便便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在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這些異族戰士用鋪天蓋地的箭雨,狠狠的洗禮了一遍他們前方的土地,箭矢驚悚的鋭嘯聲,幾乎傳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而戰果同樣令人悚然,箭矢如雨落下,濺出點點血花,一瞬間,便讓衝鋒中的乃蠻騎兵隊伍空出了老大一片空白。
而在這片空白當中,如蒿草般密密麻麻插在地上的,都是顫巍巍的箭桿兒,人馬的屍體,在其中翻滾,鮮血肆意的流淌在草原上,秦軍第一次攻擊,便讓這裏成了地獄……
乃蠻人騎兵的攻擊勢頭立時受挫,當第二蓬遮天蔽日般的箭雨升空,魯烏爾阿拔已經知道,這場試探可以説是失敗了,但也可以説是成功的。
失敗是因為,他自覺四千乃蠻戰士,無法戰勝那些疾馳而來,但卻依舊保持着嚴整隊形散發着令人心驚的殺氣的敵人,這樣的軍隊,在草原上是絕無僅有的,而他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敵人。
魯烏爾阿拔隨即下令,各個千人隊分離開來,儘量遊弋,避開敵人的鋒芒。
這是早已經説好了的,乃蠻戰士雖然被敵人的攻擊所震驚,卻並無多少慌亂,他們憑藉着嫺熟的馬術,開始讓戰馬從容轉向,向敵人的兩側衝了過去。
領兵的是木華黎,除了是秦軍中最驍勇善戰的騎兵將領之外,他還是草原上的蒙古人,對於乃蠻人的應對,早已瞭然於心。
他抽出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在頭頂,揮舞着,催促身邊的所有兵卒,繼續向前,拔刀出鞘的聲音立即密密麻麻響成一片,雪亮的鋼刀斜斜舉起在空中,就像是一片鋼鐵叢林一般。
乃蠻人的箭雨開始來到,雖然參差不齊,但卻準頭驚人,不時有秦軍戰士一聲不哼的栽倒下馬,身上要害處,往往插着幾支箭矢。
在這樣的戰場上,栽倒下馬,其實就已經象徵着死亡,奔騰向前的馬蹄,除了死亡,絕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停頓,倒下的人馬,隨即便被踩為肉泥,支離破碎的根本看不出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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