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外的百姓們也是議論紛紛。
若是旁處,定然沒多少好話,但鞏義這裏到底不同,當年大將軍趙石在鞏義的時候,鄉人受惠頗多不説,而且趙大將軍起於寒門,十數年間,縱橫天下,威名赫赫,鞏義縣百姓提起來,各個都引以為傲。
所以,雖然近些年鞏義趙氏漸顯橫強,不過到底鬧出來的都是些小事,並無多大惡跡,就拿如今這事來説,也不過是鄉間浪蕩兒的行徑,若沒有之後的故事,多數也是民不舉官不究的過去了。
所以,圍在這裏的百姓,大部分心裏感嘆大將軍族人不肖,為大將軍臉上抹黑之外,到是説好話維護大將軍名聲的居多。
有那經歷過當年之事的老人,還連連晃着腦袋,言曰當年大將軍福澤鄉里,鞏義縣哪個都得念其好處,這點小事,還要追究個什麼,趕緊將人放了也就是了云云。
秦人百姓生性淳樸直爽,到真不覺得趙氏這邊有什麼大的不對,再者説了,和大將軍的功績比起來,子弟或有不肖,大傢伙容讓一下也就算了,鬧到對簿公堂,好像有些過了。
當然,沒有深受其害之人,也就是如此了,若此事真的落到自家頭上,也不定會是如何……
正月裏,閒人不少,縣衙這裏圍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讓這鞏義縣衙所在,熱鬧的和集市相仿。
正是鬧的喧囂,馬蹄陣陣,五六騎士縱馬長街。疾馳而來。馬上騎士各個虎背熊腰。披甲帶刀,淺紅色的軍服上,繪製着各式圖樣。
若是熟知軍旅之事的人在這裏,一看那身軍服,就能知道,來的人沒一個是普通兵卒,最小的都是個校尉。
人羣紛紛回首望過來,一看之下。頓時一陣騷動,如波浪般分開,接着就安靜了下來。
騎士們來到近前,齊齊一勒馬繮,戰馬嘶鳴中,幾個騎士已經翻身下馬,顯示出精湛的騎術。
秦人尚武,人羣中立即發出一陣讚歎之聲。
“好漢子。”
“騎術硬是要得。”
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騎士中為首之人站定,左右望了望,便是皺了皺眉頭。接着便牽着戰馬,帶人大步往縣衙門前行來。人羣立即散開,就這氣勢,以及那一身的戎裝,沒有哪個敢於阻攔詢問,直到來人過去,才發出一陣竊竊私語之聲。
“是禁軍的大人們吧?”
“都驚動了軍爺們,看來,這趙小虎果然名不虛傳。”
“那是,趙家這位,據説可是早晚要隨在大將軍身邊,繼承家業的。”
“別説笑了,那幾位軍爺看着可不像禁軍的老爺,沒準是鎮軍來了人,要我説啊,不定就是大將軍那位舊部到了咱們這裏歇腳,聽了這事,趕來解圍的。”
“説的也是,禁軍的老爺們出行,裝扮可沒那麼齊全,再説了,看看人家那威風,不定就是哪位將軍親自來了。”
不提這些百姓的痴呆言語,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將軍趙石的牙兵,為首的則是大將軍趙石身邊護衞統領程書奇。
身在鄉野之間的百姓哪裏知道,年關前後,大秦的戰爭機器,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尤其是在西邊,各路府縣,都已有了動靜。
過了年關,不但殿前司禁軍指揮使,大將軍種遂隨即出京,連西北諸路兵馬總管,興國公,冠軍大將軍趙石也提前離京。
因為老將軍李敢當終歸是沒熬過成武四年這個年關,在秦州鄉里病故,消息來到長安的時候,年關剛剛過去。
趙石盤算了一下,終於決定提前離京,接着便入宮請命,與皇帝陛下言道,“朝廷中事付與有司,軍前之事卻宜早定。”
一番佈置之後,攜着朝廷給秦州李氏的恩旨,帶着自己的妻子,羽林衞都指揮使李金花離開京師,往平涼方向而來。
因為時間還有寬裕,所以順便,到鞏義老家瞧瞧,再到秦州奔喪。
當然,因為天氣的緣故,便不可能陪老夫人一起過來了……
曉行夜宿,今日正好趕到鞏義縣。
因為時間有些趕,路過長安縣的時候,拒絕了種遂讓一部禁軍精鋭隨行的提議,只是輕裝簡從,沿路也沒有驚動府縣,悄然回到了鞏義老家。
本打算先到張家瞧瞧,因為張家老爺子年前過世,總要上門拜祭一番,不過進了城,正碰上範府的家人,也是巧了,這人還曾去過長安,在長安一直呆在興國公府內,因為老夫人打算今年回來瞧瞧,範柔兒才派了幾個家人回到范家這邊先知會一聲,好做個準備。
趙石這裏只是覺着面熟,但親兵卻有人認得此人,叫過來一問,才知道,這位是出來尋趙家少爺的。
説是趙家少爺派人過到範府,説是正月裏到這邊來遊玩,要住在範府,等了老半日,卻沒等到人,這才想去趙家那邊問問,趙家少爺是不是沒來?
見到公爺親自到了,之前一點風聲也沒傳到這邊,這位也是嚇的不輕,哪裏敢説其他什麼,實際上,這個時候他已經聽得了消息,趙家少爺被逮去縣衙了,還險些弄出人命官司,他已經派人去知會家裏,自己也正想去縣衙瞧瞧情形,不想,卻……
但在公爺面前,這些話他是斷不敢説出來的。
趙石也沒在意他的慌亂,一路緊趕慢趕的,李金花已經有些疲憊,既然遇到範府家人,不如先到范家這邊歇歇腳,然後自己去張家府上看看。
等到來到范家,見到岳父範老爺子,老爺子這裏正是長吁短嘆,這把年紀了,自家的兒孫本就不太省心,還要為趙家那邊的後生小子擦屁股,任誰心下也不會舒坦了,對趙家那邊近幾年鬧出來的事情,也頗有微詞。
等乍然見到這個多年不見,已經長成一座大山相仿,權勢更是顯赫無比的女婿乍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老爺子的驚喜和忐忑也就可想而知了。
範府中這下可算是鬧騰了起來,不過沒等説上兩句話,趙石的親兵就已經在範府家人那裏聽得了消息,當然,範府的家人這裏也只是奉承什麼趙家人丁興旺,趙家又都有些什麼人物之類的話語。
這裏難免就要提到正在縣衙的趙小虎,可見,這位還真有些名聲在的,本意不是告狀,但聽在親兵耳朵裏,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追問之下,一聽就是大驚,當街調戲良家女子,還險些弄出人命?這些王八蛋,大將軍的名聲都被他們敗光了吧,這要是在長安城裏,別説衙門要治罪,大將軍首先就饒不了他們。
程書奇聽了親兵報説,不敢怠慢,到趙石身邊,便嘀咕了兩句。
趙石一聽,眉毛就揚了揚,陪着老丈人説了一會話,又見了範府人等,也不急着去張家那邊了,隨即便問起了趙家這邊的情形。
範老爺子年歲大了,女婿雖然威嚴無比,但到底是自家女婿,又沒有特意在範府這邊耍什麼威風,平平常常的一如當年,看上去,比當年還要温和圓轉幾分。
老爺子敬畏之心稍去,剛剛就有些不舒坦,這會兒聽女婿問起,嘴裏不免就嘮叨了兩句,意思嘛,女婿這次回來,你可得管管趙家那邊了,別要讓一些後生小兒敗壞了自己名聲。
趙石笑眯眯的點頭,好像根本沒當回事,接着又問起了趙小虎的事情,老爺子也沒當多大的事情,前前後後的事故本也簡單,就照直給説了出來。
之後還誇了這趙小虎幾句,這孩子自小聰明伶俐,很得長輩歡心,父祖離大將軍這邊血緣又近,加上又是兩代單傳,難免嬌寵了些。
外間還有好事之徒,給起了個趙小虎的綽號,家中之人一聽,反而覺着這個名字不錯,之後叫的順口,反而就成了正名,説是日後長成,還要送到長安國武監,請大將軍親自賜下表字云云。
這麼一來,儼然好像到成了趙家最有出息的一個,其實還只是個任事不懂的孩子,倒是之後趙家往來縣城的應酬,總是能看到這孩子的身影。
一來二去,范家張家這邊也不好説什麼,倒越發助漲了趙家這一支的氣焰,家中父兄長輩,也多有族中大權,所以這孩子年不過十二,好像就已經在當家族繼承之人在養着了,整日裏舞槍弄棒的,説是要繼承大將軍衣缽什麼的。
老人家埋怨歸埋怨,但還是能聽出話語中的維護來,顯然,這個孩子在老人們眼中,很是受寵,槍棒工夫不定怎的,估計這嘴上哄人的工夫卻一定是不錯了。
最終,老爺子搖着頭道:“鬧出這事來,定是那幾個不知輕重的下人慫恿,不然這孩子秉性還是不錯的,人也還小,斷不會去調戲人家姑娘。”
趙石一聽,呵呵就笑,來了一句,“沒想到多年未歸鄉里,我趙家竟然出了人才了……怎麼説,也得親眼見識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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