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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秦州迎親的吐蕃低地隊伍,又赤摩率領,方半儒為輔,領兵的也都是當初西北鎮軍將佐,因為只是迎親,所以帶來的兵馬並不多,只一千多人。
都穿着厚厚的棉袍,披紅掛綵,看上去有點寒酸,但着實喜慶。
歸義王的彩禮,早已在年前的時候,由大將軍趙石送到了秦州,所以這一次只是單純的迎親了。
歸義王李匪並未親至,但來迎親的卻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可見,對於此次聯姻,他也分外的重視,而且,赤摩報給趙石的是,歸義王殿下在吐蕃與大秦交界之處率軍等候。
趙石聽了率兵兩個字,就有點犯嘀咕,不是歸義王想着就此衝上高地,把個婚禮弄的亂七八糟吧?
細問之下,才知道,李匪正在聚集低地各部的勇士,但這次嘛,只是為了護衞自己的新娘,吐蕃現在很是紛亂,奴隸成羣結隊的跑到低地以求太陽之子的庇護。
現在無論高地還是低地,被這些高地逃奴鬧的都很不安寧,有些乾脆就當起了劫道的強人,而西北的馬匪在秦夏交戰時,也都聚集在其中攙和了一腳,出沒於西北和吐蕃交界的地方。
趙石稍稍放下了心,想着,低地奴隸也不少,怎麼會有奴隸到低地求太陽之子庇護?
對赤摩這些人,沒必要將太多禮儀,這到底不是什麼文成公主和親吐蕃。
只是秦州趙氏和吐蕃歸義王之間的聯姻,朝廷賦予了他很大的意義,但絕對不會按照公主和親的大禮來操辦婚事。
而歸義王。顯然也沒吐蕃王子松贊干布那樣的威勢。迎親的架勢就能看的出來。來的都是些粗魯漢子。
趙石也不為己甚,帶着赤摩和方半儒等人,拜見了大秦太子殿下,又和趙氏族人見了見,在秦州呆了一天。
接着,抬上新娘子,帶上大包小包,便開始了另外一段旅程。
出了秦州。越往西北,地方越是荒涼,到了姚州,其實這要是在平夏以前,便已經可以稱之為邊塞了。
離着京師越遠,太子李珀越是活潑,過了姚州,終於耐不住好奇之心,不再坐什麼車輦,騎上了戰馬。
於是便跟在晉國公趙石身邊。東瞅瞅西望望,見到什麼稀奇的。都要張嘴問一句什麼出來,面對這樣的好奇寶寶,趙石有些心煩,但卻不能不耐心心來,給其講解經過的這些地方的風土人情。
其實,這也正是皇帝陛下希望看到的,大秦歷代皇子,出京的機會少之又少,像當今成武皇帝陛下,最遠便只去到過河中,而景興皇帝更慘一些,只出京到過鳳翔。
所以説,皇帝們耳目雖然靈通,但真正去過的地方卻不多。
每一次出行,對於皇家子弟來説,都是一次新奇之旅,走馬觀花一樣看一看民間疾苦,賞玩一下沿途的山川錦繡,就可以讓他們十分的滿足了。
好冶遊的皇帝不是好皇帝,但成長於深宮的皇帝也夠嗆,照這麼想下去,其實,坐在皇位上的人,都可以説是一羣可憐人。
實際上,太子李珀煩趙石的時候並不多,多數是一半天,便被屬官們勸着回去了車輦之中……
而過了姚州,就需要赤摩這些人作為嚮導了。
進入吐蕃低地的路,絕對不只一條,蜀中那裏也可以翻山越嶺,去到吐蕃低地。
但能容大隊人馬過去的道路,真的不多。
這一支隊伍,便沿着橫斷山麓一直向西北行進,一直來到黃河邊兒上才轉而向西,進入大非川。
到了這裏,地勢已然越來越高,也正式進入了吐蕃境內。
在大非川克魯古木古城,終於見到了歸義王李匪所率領的四千兵馬。
趙石和李匪見面的時候,在趙石看來李匪穿的像個小丑,皮袍子外面裹着紅綢,還弄了個紅綢子做的花兒掛在帽子上,腳上蹬着的,卻是一雙正經的官靴。
見到趙石,這位臉上立即笑的起了褶子,緊走幾步,一把抱住趙石便連連拍打了起來。
一朵大紅花在趙石眼前晃來晃去,弄的趙石有點眼暈,不由憋着笑道:“四哥這是……嗯,還沒恭喜四哥,可要當上一回新郎官兒了。”
這位馬匪出身的歸義王殿下顯然心情極好,大笑着放開趙石,“恭喜什麼,還不是託了兄弟的福,不然的話,四哥這輩子可只能在胡人地界廝混了,哪裏娶得到漢家貴女為妻?”
趙石聽了這個,心裏也是撇了撇嘴,後面轎子裏抬的新娘子可是才二八年華,這老夫少妻的,又是在這麼一個荒涼地界,以後能和睦的了?
趙石想到這個,立馬開始撇清了起來,“別説什麼託兄弟的福啊,你這裏要是虧待了新娘子,趙氏那邊找過來,四哥可別來煩我。”
李匪聽了立馬不願意了,晃着大紅花就道:“呸呸呸,太不吉利,你四哥好不容易娶個正經婆娘,你這做兄弟的不説兩句好話,竟然還咒你四哥看不住婆娘,我瞧你這官啊,真是越當越回去了……”
兩人説笑着,便來到了太子殿下車輦旁邊,歸義王李匪正了正袍服,跪倒給太子殿下見禮。
太子李珀愣愣的看着這位歸義王殿下,好半天才在屬官的咳嗽聲中回過神來,臉上憋的笑,一把將歸義王攙扶了起來,“王爺不必多禮。”
和太子略微聊了聊,其實也沒聊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是些客套話罷了,不過話不用多,只幾句的工夫,歸義王的彪悍粗野便給太子殿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這位的匪性好像是天生的,只説了幾句,便眼珠兒轉悠着,最後索性跟太子殿下一抱拳,樂呵呵的道:“殿下,咱先去瞅瞅新娘子,過後多敬你幾杯,算是咱給殿下賠罪。”
太子殿下抿着嘴,眼瞅着大紅花晃悠着,在人們的簇擁之下,徑直往隊伍後面去了,於是,太子殿下麻利的鑽進了車輦,然後,車輦之中傳出一連串的笑聲。
趙石還是很負責任的,追上歸義王的腳步,到也沒勸他什麼,只是伸手捉住這位悍匪,一把將他頭上的大紅花揪下來,又微微用力,將他身上裹着的絲綢扯下,手腳快的根本不容人反應。
李匪摸了摸頭頂,又看了看身上,然後臉就漲紅了,“我説兄弟……你不能嫉妒成這樣吧?哥哥娶親,你還想當新郎怎麼的?”
趙石一頭的黑線,環視一圈,全都是一張張扭曲了的臉,顯然是都給憋壞了。
趙石一邊推着李匪前行,一邊道:“這誰給你弄的打扮,他孃的回去宰了這小子,就你穿成這個樣子,人家新娘子還以為碰到強心的山大王了呢。”
李匪大怒,“老子可不就是山大王?”
趙石也不客氣,一巴掌扇在他腦後勺上,“什麼山大王,你現在是大秦歸義王,跟新娘子説話再粗聲粗氣的,小心我把新娘子送回去了啊。”
李匪雖然彪悍不假,但在趙石這樣的人手中,連個木偶都算不上,被他抓在手中,硬是反抗不得。
“行了,行了,都聽兄弟你的還不成,放我下來,快,這麼去見新娘子,可有損哥哥的英雄之名……”
鬧歸鬧,他們兩人可謂是生死之交,心裏都夠數着呢,只是幾年不見,書信往來雖然不斷,但到底是有些陌生感了。
經這一折騰,兩人算是親近不少。
到了新娘子坐轎之前,李匪才重又整理了一下衣袍,翻了趙石一眼,大咧咧的上前,周圍這時已經跪倒了一地秦州趙氏陪嫁過來的僕役丫鬟。
來到轎前,歸義王大人楞神了起來,趙石面無表情,環視左右,竟然看見太子李珀騎着馬慢悠悠的晃了過來。
心想,這位四哥不會再鬧什麼笑話吧?要是落在太子李珀眼中,定能讓這小子回京快樂好幾年。
不過他也不擔心,想讓歸義王李匪老老實實的,還不如砍了他的頭呢,這樣表相粗豪,沒多少心機的歸義王,其實正是朝廷想要的藩王模樣不是?這裏發生的一切,傳回朝廷,其實算是好事。
那邊廂,歸義王殿下並沒像趙石想的那樣,上前一把掀開轎簾,看看新娘子長什麼模樣,而是抓耳撓腮,來回邁步,半晌才拱手抱拳道:“你這一路辛苦,李匪這廂有禮了。”
難住李匪的根本不是那輕飄飄的轎簾,而是這個稱呼的問題,最後,才想到一個你字,也算不容易。
也説明馬匪頭子的思維,正常人你跟不上。
好半天,轎子裏才傳出一把柔軟的聲音,“不辛苦……好像……沒過多長……就到這裏了。”
李匪當即臉上就樂開了花,廣這聲音,比那些胡人婆娘就強了不知多少。
可是……不會是個結巴子吧?他這裏有點擔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