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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龍盤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零八章將來

    “聽説有人來咱們這兒請護衞回去?”

    此時,趙石身邊的人已經剩下不多,趙石隨口問了一句。

    有的人被問的不明所以,有的人則是心知肚明,宋人逢就是心知肚明中的一個。

    他在趙石身邊的時候,從來不會多話,這和他出身來歷以及性情都有着關係。

    但這會兒卻不得不開口了,因為其他兩個知道此事的人,都在瞅他。

    “回稟大帥,確有此事,不過……杜大人已有言在先,此等捷徑,應為國武監上下戒之,非為正途……大帥的意思是……”

    他説的有點吞吞吐吐,他算是趙石身邊老人,此時身上不但有軍職,託國武監操典的福,也已有了爵位。

    雖然聽上去,只是趙石隨口一説的事情,但在他這裏,想的卻不能那麼簡單,所以,回答時,不敢有何隱瞞之外,卻也沒那麼理直氣壯。

    所幸,趙石點了點頭,“嗯,説的不錯……”

    這事不大,但也絕對不如他説的那般輕巧。

    這是國武監操典刊印之後的副作用之一。

    國武監這樣的地方,其實天然呆便是尋找死士的好去處。

    這裏的年輕人,能夠純熟的運用軍事技能,現在有些人還知道,國武監生員中間,有些人身有秘技,所以免不了便有人窺視。

    至於其中是不是有那心懷叵測之人,誰知道呢?

    但話説回來了,不管有沒有人打歪主意。國武監這裏都得防患於未然。

    杜瞬卿沒當大事來辦。所以沒報到趙石這裏。但趙石相信,杜瞬卿也能想到這個關節。

    國武監到底已經漸漸成了為國選材的地方,若有學員肄業之後,給人充當護衞家將,傳出去並不光彩不説,將來一旦有事,還很可能牽累於國武監。

    陰蓄死士,圖謀不軌。從來都是重罪之一,抄家滅族,累及無數,一旦事發,便沒有道理可講。

    但糾結之處也在這裏,給你大將軍趙石當護衞就成,別人只能眼瞅着,不能沾邊兒?

    這麼一想的話,癥結之處也就顯而易見了。

    長安國武監,有着太濃的趙石的印記。此時,也已經來到了一個瓶頸之處。而國武監作為趙石的根基,之後是淪為大將軍私物,還是越走越是天高海闊,全在趙石一念之間。

    這裏面的味道,頗有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而此事,不過是頗具代表意義的事件之一罷了。

    其實,趙石能問問,也已經不錯了。

    現在來國武監要人的人和衙門,真的不用太多。

    工部是老關係,兵部是大户兒,其他林林總總,只要肄業生員最終評考還算出色,就不用瞅今後的出路,像趙方,吳綠蓑等挑挑揀揀走出國武監大門的,更是比比皆是。

    每年肄業生員不算少,但分來分去,也就都沒了影子,實際上,這樣允文允武的年輕人,走到哪裏,都很吃香。

    可以説,在這樣一個時代,獨樹一幟的國武監,散發着異樣的活力的同時,也在越來越深刻的影響着這個時代。

    不過,隨着國武監的壯大,它的缺點也越來越是明顯,在這一點上,趙石無疑是體會最為深刻的人物之一。

    但這事也急不來,他心裏也早已有了定計,所以,他心裏也沒什麼急迫感,有些事問上一句兩句,也就罷了,他的目光,其實已經到了兩三年後。

    又説了幾句,便揮了揮手,讓眾人散去。

    剩下的人如蒙大赦,紛紛施禮告辭不提。

    漫步在林蔭道上的趙石,想的卻是,杜山虎的辭呈已經遞到了樞密院,可能之後又要入宮一次了。

    和張培賢不同,杜山虎……可是“有功之臣”,皇帝陛下會不會力保之呢?

    想到這裏,趙石嘴角帶上了些許笑意,這事其實挺有意思的。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以他對皇帝的瞭解,説不定就要讓他開口來辦,但作為始作俑者,這個黑鍋可註定不會落在他趙石頭上了。

    沒了他的支持,杜猛林其實還不如人家張培賢呢,在朝廷上沒根沒基,就算得皇帝陛下看重又如何?

    趙石心裏哼了一聲,讓他耿耿於懷者,乃是當年長安之變前,杜猛林之所作所為。

    就像皇帝陛下收拾張培賢,他這同樣屬於是秋後算賬,只不過,他給杜猛林留下了很多餘地罷了。

    説起來,這君臣二人,心胸可都談不上什麼寬廣。

    所以,杜猛林回京的時機,要比張培賢好上許多,兩位大將軍一前一後回到長安,也意味着軍中將帥的更新換代正在進行。

    景興年間的將領們,正在逐漸老去,一直延續到景興一朝的將帥回京養老的規矩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張培賢不論,到了杜猛林這裏就能看的出來了。

    杜猛林回京,朝廷必定禮遇有加,但想要像之前一般,在樞密院或者兵部履任要職卻不太可能了。

    這個規矩一旦發生了變化,會產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後果。

    將帥們會不會握緊兵權,更加不願放手,或者説到了年紀,會不會願意回京接受朝廷安置,若是不願意,朝廷又該如何區處,不讓有功之臣寒心,都需要好好思量。

    像這樣的事情,以往會是中書之責,樞密院就算參與,話語權也不會太大。

    但現在不同,卻需要樞密院來操心了,權力意味着責任,這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所以,這次杜猛林回京,趙石這裏想不上心都不成。

    一位大將軍該怎麼養老?就算趙石已經有了些打算,也不能不為之頭疼。

    而入宮面聖時,他也會直面這個問題,事先想好那些到底妥不妥當,其實不在於他趙石,而在於皇帝陛下的意思和杜山虎滿不滿意。

    又需要費上許多唇舌了,趙石摸了摸下巴,心裏惡意的想着,杜山虎回京之後定會縮起腦袋,他要時不時的去敲敲其人的烏龜殼,讓其不得安寧……

    既然想到了可能要在近日入宮面聖,他也就不能在國武監多呆了。

    回到國武監後面的小樓,趙石便將杜瞬卿等人招了過來。

    本來,像國武監這樣教書育人的地方,職位應該很是清閒,但説實話,這幾年國武監上上下下都沒閒着。

    增設的科目越來越多,無論監規還是科目也越來越細緻,加上國武監操典的編纂,這都少不了國武監眾人的努力。

    像是現在,國武監又逢將變未變之時,誰都不敢放鬆,連國武監祭酒杜瞬卿也完全撂下了去户部任職的那點念想,整日裏都在國武監坐鎮,就不用説其他人了。

    杜瞬卿很快就出現在了趙石面前。

    施禮已畢,趙石看着瘦了一圈的杜瞬卿,“辛苦你了,坐吧。”

    杜瞬卿入座,看了看趙石的臉色,他自然知道今日趙石去做了什麼,火藥這東西,他也很上心,當然,只要經歷過靈州之戰的人,對火藥的運用,都不會掉以輕心就是了。

    和趙石得出的結論差不多,杜瞬卿也認為,火藥的製作和運用,現在只能算得上是差強人意。

    靈州之戰那樣的戰事,恐怕在他有生之年,再無法重現了。

    因為怕是再沒有西夏那樣的對手,可以讓你放手施為,傾盡全力,為之一戰,再多的死傷,也不用怎麼顧忌後果。

    不論其他,若是在征伐後周南唐的戰事當中,有人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拋投火藥,用大火焚城也結束一場戰役,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恐怕就能將人淹死。

    所以他瞧了瞧趙石的臉色,覺得趙石心情還算不錯,便也知道,今日那些匠人們的展示,就算得趙石心意,怕也有限。

    所以,之後閒談式的話題,便不會以匠人們研製出來的新玩意為主了,他説的是朝廷的封賞。

    封賞陸續已經到了國武監,但可以商榷的地方有很多。

    在此事上,沒有一定之規,換句話説,完全是國武監自己在爭取,朝廷中反對的聲音絕對不少。

    沒人敢跟晉國公趙石呲牙,但他這個國武監祭酒卻不會那麼輕鬆。

    國武監操典成冊之後,對國武監的攻訐一直沒停,朝中固守舊規者不在少數,對匠人等身份低賤之人,厚加賞賜,從上到下,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

    所以,在頒發賞賜上,也波折頻出,讓他這位國武監祭酒很是有些焦頭爛額之感。

    這還是在趙石在的情形之下,若是沒有趙石一力支持,不定有多少人會撲上來撕咬呢。

    和心事重重,滿懷憂慮的杜瞬卿比起來,趙石就要輕鬆太多了。

    在他看來,這些你來我往的小動作,上不得枱面,而且,現在很多人在此事上做文章,多數不是意識到了將來會如何如何,而是嫉妒之心作祟罷了。

    寒窗苦讀,而得官位俸祿,自以為高人一等,如今他們眼中的粗鄙之徒,卻也能稍微佔得一席之地,在有些人看來,這就是不公。

    等到將來他們恍然之時,差不多木已成舟了,當下這樣的小打小鬧,不過是給人添點噁心罷了,算不得什麼。

    趙石這裏隨口安慰了杜瞬卿幾句,説話間,人們已經陸續來到。

    (阿草回來了,跟大家説聲對不起,阿草會繼續努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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