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視野範圍內,映現出一幕幕場景。
許多人族村落,狼煙嫋嫋,人影絕跡。
一個略大些的城鎮,中央廣場,人族凡人屍骸堆積如山,蚊蠅“嗡嗡”作響。
凡人屍體,以異族祭台般的方式擺佈着,像是在祭祀異族的先祖。
屍體堆內,有老人,婦人,還有孩童。
那些人已死去多日,屍體乾癟,臉上的神情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乾涸的鮮血,遍佈在城鎮四面八方,一股濃郁的屍臭氣味,瀰漫了整個城鎮。
骸骨血妖繼續前行,聶天途徑一座座城鎮、村落,那些辛勤勞作的人族凡人,盡數死亡,都成為異族用來祭祀祖先的祭品。
一幕幕畫面,通過天眼傳遞而來,聶天早已面沉如水。
修煉到凡境後期的李琅楓,凝聚靈魂意識,也能看清楚下方的慘案,性情殘暴如他,都沉默了,眸中戾氣漸漸湧現。
骸骨血妖“呼呼”飛馳着,更多的畫面,映照在聶天心間。
他看到,但凡有人族居住的城鎮和村落,要麼都被屠殺乾淨,要麼在某個空曠之地,異族舉行大型祭祀,以人族的屍骸為祭品,高高堆砌。
一路行來,他幾乎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還活着的凡人。
“太慘了。”李琅楓眼皮子直跳,濃郁的煞氣,從他眼中迸射,“這些來犯的異族,對待百戰域的凡人,就像是對待牲畜!我們,也是擁有智慧的高等生靈,他們怎敢如此做?”
“今天之前,我對於種族戰爭,還抱有幻想,以後再也不會了。”聶天臉上一片陰寒,“不同種族間的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類戰爭的殘酷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對於這些來犯的異族,能殺多多少,就殺多少!最好一個不讓他們活着離開!”
李琅楓深深嘆息,“隕星之地九域的戰爭,我也見識過。但我們人族各宗內部之戰,永遠不會波及到凡人。沒有修煉基礎的凡人,也不會因為各宗的戰鬥擔憂。不論是那個宗門,獲取了一個域界的掌控權,都會安撫好凡人,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骸骨血妖依然通過趙山陵的指引,朝着董家的方位呼嘯,繼續逼近董家。
聶天第一次看到了一批異族。
那是幾個高階妖魔,他們乘坐着魔獸,不急不慢地向董家靠攏,相互間笑着交流。
可那幾個高階妖魔的手中,卻拿着潔白的臂膀,竟在笑眯眯啃食着。
鮮血,從他們鋒利的牙齒縫隙內,流淌出來,讓他們嘴角時有血跡顯現。
“那是……凡人少女的手臂!”李琅楓低頭看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長嘯一聲,嘯聲充滿了暴虐和悲愴。
不等聶天反應過來,他霍然從骸骨血妖身上飛下來,周身一條條含有劇毒的靈力光帶,如毒蛇狂舞,飛入那幾個四階血脈的妖魔當中。
四階血脈的妖魔,被那些毒蛇般的靈力光帶,穿透血肉而亡。
聶天強忍着內心的憤怒,讓骸骨血妖落下,看着幾個異族屍體,還有他們握着的雪白臂膀,喝道:“這些高階妖魔,自詡為高級生命種族,可他們竟然啃食我們人族凡人少女的手臂!”
“該死的畜生!”李琅楓隨手喚出鋒利器物,將幾個妖魔斬的血肉模糊,似乎只有這樣做,內心才能稍稍好過一點。
“這場浩劫,必須儘快結束!”聶天咬牙道。
“聶少,還好離天域那邊,你師傅力挽狂瀾,將所有異族吸引到凌雲宗。”李琅楓深吸一口氣,“那些異族,應該也沒有料到你的師傅,領悟了時間之力。不然,讓他們四散開來屠戮,離天域也會生靈塗炭,成為人間地獄!”
“離天域算是躲過一劫,可百戰域……”聶天寒着臉,“還有其它域界,會不會和百戰域一般,也是如此?”
此言一出,李琅楓忽然沉默了。
骸骨血妖落下後,將那幾個血脈等階較低的異族,鮮血迅速抽離乾淨。
聶天眺望着董家方向,“走!”
骸骨血妖又一次飛出。
九隻天眼,還在四處飄逸,通過天眼,他看到不少邪冥,頭頂湧動着兇魂,密密麻麻匯聚向董家。
那些兇魂,皆是出自被異族斬殺的凡人,成千上萬。
邪冥以靈魂秘術,操控着兇魂,將其調集到董家。
雲層中,聶天在骸骨血妖身上,凝神細看,就注意到董家那邊,兇魂數量更多,怕是有數百萬,上千萬!
眾多呼嘯的兇魂,如蝗蟲般,撕咬着董家庇護家族的大陣上,蠶食着陣法締結的光幕。
四面八方,被異族屠殺人族,形成的更多兇魂,還在聚湧而來,匯向那兇魂大軍。
異族,彷彿想要通過千萬凡人死亡後形成的兇魂,來撕裂董家那座古陣,攻破入內。
董家邊沿,有妖魔,有邪冥,也有一些黑鱗族和灰巖族的族人,將其團團圍住。
“董家被困住了,他們那座陣法,正在被消磨着力量,不知道何時會粉碎。”李琅楓瞧了一眼,就臉色沉重道:“聶少,我們再往前一點,應該就會暴露出來。那時,必然會有強大異族,來追殺我們。”
骸骨血妖因有着高空視野,加上天眼的存在,才能遠遠看到董家那邊的情況。
其實,骸骨血妖和董家,還是有一段距離。
這個距離,在李琅楓來看,還算是安全的,那些精通靈魂之力的七階邪冥,未必就能注意到他們。
可一旦繼續靠近,骸骨血妖就會暴露出來,會立即惹來強大異族的注意。
那時,他們就有可能,瞬間面對一個,甚至多個七階異族的圍擊。
骸骨血妖,都未必能吃得下。
只有先弄清楚,究竟有多少七階血脈異族在董家附近,確定有了骸骨血妖,加上董家的聯手,能勝過七階血脈的異族,才能穩妥地向前。
“我來試着聯繫董家。”聶天取出音訊石。
……
董家。
那座大型的空間傳送陣,不時傳出明顯的空間波盪,很多董家族人都散落在陣法旁邊。
董家的老祖董王陵,看着那座陣法,聽着族人的焦急議論聲,臉色不斷變幻。
“老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一旦陣法破碎,讓異族湧入,後果難以預料啊!”董騰飛滿臉急色,“照我看,我們乾脆捨棄百戰域,去我們探索過的暗影界吧。暗影界雖然天地靈氣匱乏,不適合我們董家族人修煉,可活下來,應該還是可以的。”
“是啊老祖,這座陣法,每一天都會消耗數百萬靈石。我們足足撐了半月了,再這樣下去,董家積累的那些靈石,就快要耗盡了。”
“到了那時,我們去了暗影界,都沒有靈石可用,會更加艱難。”
董家現任家族董千奇,臉色深沉,“去了暗影界,要必須立即摧毀眼前這座陣法,以免異族摸過去。可一旦摧毀這座陣法,就意味着我們捨棄在百戰域的一切,或許千年都無法歸來。”
“另外,古家、曹家和丹樓,目前也在堅持。”
“我們一走,就意味着將他們也捨棄了。等他們那邊的陣法破掉,他們將會面對的異族,就會包括目前正在圍觀我們的兩個七階血脈者。”
“我們真的要撤離,也要和他們打個招呼,同進同退。”
董騰飛嘆息一聲,“實在不行,也只能告訴他們,大家一同放棄百戰域,各自去下屬的秘境苟延殘喘吧。天宮那位老怪,若是能突破到虛域,隕星之地危機自然解除。可他……何時才能突破,誰又能肯定,他一定就能成功?”
董百劫和董麗,也在傳送陣旁邊,但兩人在此處,並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
這時,很多依附董家的小家族,都已經被提前送入暗影界,董家那些境界低於先天的族人,也被安排過去了。
他們留下來,一方面是維持陣法運轉,一方面是靜觀其變,期待會有轉機出現。
可轉機,卻遲遲未現。
其它幾域的大宗,和他們處境類似,同樣在異族壓力下,只能選擇依賴大陣龜縮不出。
“我們一旦出走,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沉默良久的董王陵,嘆息一聲,“董家先祖,在百戰域歷經磨練,耗費千年時間,才有今日基業。全部捨棄,去暗影界修煉,董家……註定要沒落下去。”
“至少能活下去啊。”董騰飛哀聲道。
“叮鈴鈴!”
就在此刻,董麗貼身存放的那枚音訊石,突傳來清脆異響。
“聶天!”董百劫一震。
只有他知道,董麗身上的音訊石,只能和聶天聯繫,不會再有第二人。
那枚音訊石有動靜,只有一種可能,聶天人在附近!
董麗也猛地一驚,“他怎麼在百戰域?”
那枚音訊石,沒有跨域傳訊的能力,既然響起,聶天必然離此不遠!
“碎星古殿的傳承者!”董家現任家族董千奇一愣,“他不是在裂空域麼?”
“問問情況!”老祖董王陵輕喝。
董麗急忙取出音訊石,和聶天暗自溝通,她嬌媚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異色,眉梢微動。
“離天域的危機解除了!聶天此來,是想要,想要幫我們董家對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