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境界的突破，往往不會引發天翻地覆的鉅變，只有大境界的逾越，才會有質變。
聶天從凡境初期，跨入凡境中期，也只是小境的一次進階。
他的晉級，超乎想像的順利。
隨着五塊魂晶，逐漸散為晶粉，從指縫流盡，他靈魂識海的異動，迅速平復下來。
他的真魂，九顆星魂，僅僅被再次淬磨洗練一番。
九顆星魂愈發璀璨閃耀，體積有小幅度增大，可本質未變。
根據第二枚碎星印記，關於星魂的描述，等星魂強大到一定程度，有着和真魂類似的玄奧。
便是真魂湮滅，只要有一顆星魂健在，聶天都能重聚靈魂本源。
可現在九顆星魂的凝鍊，還遠遠達不到如此程度。
不過聶天的真魂，經過這次淬鍊之後，還是有了細微變化。
他的真魂，原本虛幻模糊，但在其突破到凡境中期時，模糊虛幻的真魂內部，卻憑空多出無數纖細的線條。
那些線條，為無比精煉之後的魂絲，充斥在真魂每一處，猶如人體複雜經絡。
“從凡境起，境界的突破，便開始和靈魂息息相關。每次跨境，或許丹田靈海不會有鉅變，可真魂還是會滋生新的奇妙。”
聶天頓時醒悟。
他下意識地，再次取出一塊魂晶。
這次，他刻意不動用九顆星魂，嘗試着動用真魂，去抽離魂晶內的魂力。
他旋即看到，真魂體內的魂絲，如海綿吸水般，開始接納魂晶內逸出的魂力。
魂力飛入真魂的速度，比起在凡境初期，分明加快了許多。
“原來所謂修魂，就是先將所有靈魂意識，凝聚為真魂。初始的真魂，虛幻空靈，隨着境界的突破，真魂的強大，先凝鍊魂力為魂絲，如魂體的經絡遍佈其身。再然後，莫不成真魂能形成如臟腑器官般的魂力凝結之物？”
“真魂的凝聚，先是從無到有。然後不斷淬磨凝鍊，魂體一次次蜕變，魂絲如經絡，魂團如臟腑，真魂漸漸變得和真身一樣，看似虛幻，可魂絲、魂團卻好比血肉，暗含世間奇妙，魂力漸漸壯大……”
聶天細緻觀察着真魂的細微變化，似忽然捕捉出未來的修煉方向，彷彿連後面境界突破，真魂會發生何等奇妙，都已提前預知。
凡境的每次小境界的突破，具備怎麼的奧妙，巫寂從未説過。
但在他真正破境時，他發現不需要任何人和他説明，該出現的東西，自然會出現，他只需要接受即可。
他的靈魂意識，又悄然端詳着丹田靈海。
突破凡境結出的靈丹，依然只有拳頭大小，為液體，內部靈力如水潺潺流動。
靈丹大小沒有發現變化，可在他的感知中，靈丹能容納的靈力，擴展了數倍。
他在破境前，靈丹內的靈力是充滿的，再無法多凝結一絲靈力。
可在此時，他看到靈丹內的靈力，只佔據靈丹內部玄妙空間的五分之一，這便意味着，他靈丹大小未變，可內部空間，卻變大五倍左右。
只要他慢慢聚集靈力，將靈丹填滿，那他能夠掌控的靈力，比先前便多出五倍來。
他的意識，又匯聚到三個不同屬性的靈力漩渦。
三個靈力漩渦，還在旋動着，漩渦底部承載容納三種屬性靈力的靈湖，也都被相繼拓展，面積變大三倍左右。
不論是靈丹，還是三個漩渦底部的靈湖，都是液態化，匯聚的靈力，草木靈液、星液、火焰汁水，也全部都是液態狀。
液態化的靈力，為氣態靈力極度凝鍊而成，藴含更多的力量。
他的意識，又注意到星辰漩渦底部的九星花。
他驚奇地發現，那株九星花，本來只有三朵晶瑩剔透，如星辰明淨閃耀。
可此刻，分明又多了出一朵來。
四朵九星花，每一朵花瓣，都彷彿囊括一個微縮了億萬倍的星域，點點繁星在花瓣上明熠閃亮。
他略顯錯愕，靈魂意識漸漸迴歸。
在他乘坐的星舟內，不知不覺間，已多出了一地的石屑、晶粉，可他卻渾然不知。
常森和房暉等人，暗自守護着他，已有數日之久。
他們看到他，取出魂晶，靈玉，星辰石，火焰靈石，草木靈材，瘋狂吸納着各種的靈力，將體內的暴亂漸漸安撫下來。
數量眾多的魂晶、靈玉，三種屬性靈材，都被其吸納力量煉化。
他最終安靜下來。
常森等人都明白，在他安靜的那一霎，他便平穩過渡到新境界。
“聶天！”
一聲高呼，從凌雲山的方向傳來，聲音來自董麗。
剛完成破境的聶天，聽到董麗的呼喚，神情一怔，不知道她因何而來。
然而很快，他就看到董麗乘坐着一輛飛行靈器，呼嘯而至。
董麗神色有些不對。
“不是説在裂空域等我的嗎？”聶天奇道。
“甄大家死了。”董麗輕聲道。
“什麼？”聶天臉色劇變。
他聽華暮説過，甄蕙蘭和裴琦琦兩人，在幻空山脈發現一條隱蔽的空間縫隙，可能和墟城的消失有關，兩人早就過去探察了。
為何甄蕙蘭會突然死亡？
“甄大家的屍體，從幻空山脈一條空間縫隙內飛出，被血骷髏的人發現。”董麗面色凝重，“裴琦琦沒有回來。”
聶天心中忽生出濃濃悲傷。
他下意識地想起，他從離天域走出，在破滅城生活的那些歲月。
在那兒，他結識了裴琦琦、李冶，被甄蕙蘭暗自照應着。
沒有甄蕙蘭接納，他在破滅城無法立足，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甄蕙蘭始終站在他身後，代替華暮幫助他。
當初，也是甄蕙蘭將其領到那方有着兩層大陸的天地。
他們遭受大劫時，甄蕙蘭讓他和裴琦琦先走，獨自面對幽靈府姚壽、程乾和炎神殿公孫普等人的襲殺，最終器宗的白瑜等人慘死，甄蕙蘭逃離出來。
這些年來，甄蕙蘭和裴琦琦師徒，給了他太多幫助。
他怎麼都沒有料到，甄蕙蘭會突然死亡。
甄蕙蘭乃華暮的伴侶，華暮得到一枚生命之果，好不容易解決壽齡限制，終於敢和甄蕙蘭敞開心扉了，可她卻莫名其妙死亡。
她還是祁白鹿和趙山陵的師妹。
她是李冶的師傅，李冶是她代替陽宗趙牧陽，陰宗邢嬛月撫養大的。
她的死亡，令聶天心傷，也會讓華暮等人悲痛無比。
“我們過去！”
聶天陰沉着臉，和董麗兩人乘坐着飛行靈器，進入凌雲宗那座空間傳送陣，直達裂空域的青竹林。
“小天，甄大家有恩有你。”聶東海輕聲道。
聶天鄭重點頭，“我明白！”
他駕馭着星舟，全力飛馳，向幻空山脈而去。
幻空山脈偏隅一角，眾多交織的空間縫隙下方，停泊着甄蕙蘭的冰冷屍體。
華暮，李冶，祁白鹿，還有趙牧陽、邢嬛月等人，早已聞訊而來。
華暮看着甄蕙蘭的屍身，渾身顫抖。
李冶跪伏在地，悲切慟哭。
祁白鹿一言不發，眼中有火焰燃燒。
聶天從星舟飛落而下，只看了一眼，便轟然一震。
甄蕙蘭的屍體，被翻過來放置在地面上，她的後背佈滿了深可入骨的傷痕，那些傷痕帶着極寒之力，令其軀身冰凍着。
凌厲的劍意，從那些傷痕內噴薄而出，竟始終未曾散盡。
一道道傷痕，分明出自一柄鋒鋭的劍，那柄劍，在甄蕙蘭的後背，刻畫出一座山。
山上，像是插滿了筆直的劍。
“天莽星域！千劍山！”聶天怒喝。
那幅圖畫，他在柯金鵬、沙岩等千劍山煉氣士的衣襟上，曾經清晰看到過。
他瞬間明白，擊殺甄蕙蘭的兇手，就是千劍山的人！
千劍山這個宗門，出自天莽星域，那是一個比垣天星域還要高級的人族煉氣士星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