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滅戰場最邊沿。
眾多空間縫隙交織如網，密密麻麻，釋放出極為動盪不安的空間鋭氣。
其中一條大大裂開的縫隙內，不斷有身影飛逝而出，從半空墜落鋪滿黃沙的荒地。
“咻！”
聶天和殷婭楠、穆碧瓊一道兒，由那條縫隙閃耀出來，轟然沉落大地。
“聶天，裴琦琦的事情，你不用理會了，我會想辦法找到她。”
趙山陵在他飛出之後，扭頭看了他一眼，丟下這番話，就化為一道虹光，率先離去。
聶天凝神去看時，發現趙山陵已經失去蹤影，瞬息百里。
一輛輛造型各異的飛行靈器，從到來者頭頂浮現出來，那些人出自天莽星域，還有一些異族，都駕馭着飛行靈器，各自離開。
有些人，和趙山陵一般，徑直前行。
還有一些人，境界不足，變幻方位，似乎還是在外沿活動。
從隕星之地而來的樊鍇、宗崢等人，向聶天點了點頭，同樣破空飛出。
不多時，聶天身旁，就只剩下華暮、巫寂，還有祁白鹿三人。
“呼！”
神符宗的孟璃，慢悠悠地，從那條空間縫隙走出來。
他瞥了聶天一眼，説道：“根據我們的推斷，這條能夠和渦流域連接的空間縫隙，會持續三年到五年時間。也就是説，你們和碎滅戰場能至少逗留三年。快要到時間了，你們原路返回，就能重返渦流域了。”
“明白了。”嶽炎璽笑着點頭。
“聶天。”孟璃招了招手。
聶天湊上來。
孟璃從懷中，取出一面羅盤，悄悄遞給聶天，説道：“此物，是我神符宗宗主，當年由碎滅戰場歸來刻畫出來的。你看這裏，便是空間縫隙所在處。有了這個羅盤，你至少能找到迴歸之路。”
他讓聶天釋放出一縷魂念，進入羅盤。
聶天的念頭，一入羅盤，就被一塊碎小的磁石吸收。
然後，在那羅盤內，出現一點魂芒。
那點魂芒，就對應着聶天。
除了那點魂芒，還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光點，就是空間縫隙所在之位。
這樣的器具，聶天見識過許多，已經知曉此物的玄奧，並不驚奇。
可神符宗的宗主，能刻畫出針對碎滅戰場的羅盤，給出準確方位，説明此人頗為厲害。
因為，據説能製作這類羅盤，準確定向空間位置者，大多數都是如趙山陵般，精通空間力量奧妙者。
“可惜，我宗的宗主，對碎滅戰場也所知不多，不能在羅盤上，記載出許多奇特之地。”孟璃輕嘆一聲，就叮囑聶天：“你小心一點，最好不要深入冒險。”旋即，他就重返那條空間縫隙，迴歸渦流域。
他走後，絕不會短時間回頭的聶天，將羅盤丟入儲物戒。
這時，聶天注意到，神符宗、金瀚宗和千劍山，雖然也安排了一部分人跨入，可那些人數量極少，而且境界大多在靈境，一位虛域都沒。
這三方對碎滅戰場最熟悉，以前碎滅戰場開啓時，他們三方是最積極的。
然而，由於在碎滅戰場損失慘重，每次都傷痕累累，三方對碎滅戰場又驚又俱，早就開始約束門人，不讓他們輕易踏入了。
這次，三方跨入的煉氣士，只有十幾人之多。
“你們留在外域，和聶天一道活動，不要冒然深入。”江楓神色凝重，叮囑了穆碧瓊幾句，和嶽炎璽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後，從垣天星域而來的那幾位虛域者，便朝着趙山陵消失的方向飛去。
穆碧瓊和殷婭楠兩女，留在聶天旁邊，並未隨行。
碎滅戰場越往深處，將會出現的強者越多，嶽炎璽、江楓這類虛域者，在深處行走，都會遭受難以預料的兇險。
帶着穆碧瓊和殷婭楠，他們身上就像是披上了枷鎖，多了累贅。
不但自己可能因此而加劇危險，還未必能保護兩女的周全，所以他們沒帶上穆碧瓊、殷婭楠。
而且，一開始進入時，他們就有言在先，告訴兩女，以她們的奇異，在邊沿活動會有優勢。
那種優勢，只限於碎滅戰場的外圍，一旦深入，優勢也將蕩然無存。
“師傅……”聶天輕呼。
還不等多言，巫寂輕輕搖頭，説：“你留在邊沿活動，裏面不適合你。”
華暮也説：“碎滅戰場的邊沿地帶，最為遼闊，以你們三人的境界修為，同樣能得到好處。”
聶天低嘆一聲，道：“你們保重。”
三人隨後離去。
交織的空間縫隙下方，忽然間，只剩下聶天和殷婭楠、穆碧瓊三人。
其餘人要麼往深處進發，要麼散落開來。
三人仰頭，看着那條進入的空間縫隙，以靈魂意識感應。
殷婭楠忽地皺眉，“那條空間縫隙，雖然還綻裂着，可似乎變得漸漸不再穩定了。我們如今就算想要回歸，都未必能成功通行。”
聶天也有所覺，道：“很多空間縫隙就是這樣，內部變幻莫測。要想回歸渦流域，興許必須等三五年之後，等那條空間縫隙重新趨於穩定才行了。”
“那我們現在，該何去何從？”殷婭楠問。
聶天同樣茫然。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碎滅戰場最邊沿地帶，他暗自查探，發現有稀薄的天地靈氣飄忽着，也能用來修煉。
只是，此地的天地靈氣，駁雜不純，還摻和着許多不明的能量氣息。
來此之前，他聽段石虎、景柔説過，説碎滅戰場廣闊無垠，很多區域可能天地靈氣豐沛異常，也有的地方一點靈氣沒有。
更有特殊區域，會散逸着濃郁的魔氣、冥氣，或是類似於裂空域，多種天地能量混雜。
總之，根據他們的説辭，碎滅戰場的天地靈氣，各種能量，甚至重力，都是隨着區域不斷變幻的，沒有準確的定性。
“碎滅戰場像是一個大圓，越往圓心，兇險越大。”沉吟許久，聶天緩緩道：“既然是一個大圓，我們繞着外域的圓環，遊歷一圈，應該能迴歸此地。碎滅戰場深處，我暫時沒有想法，我們就繞着圓環活動吧。”
兩女相繼點頭同意。
聶天沒有喚出星舟，示意了殷婭楠一下，她取出御獸宗打造的一輛飛行靈器。
一行三人，乘坐着那輛飛行靈器，隨便找了一個方向，便飛馳開來。
聶天心中奇怪，當時殷婭楠在破碎域，曾經撕下穆碧瓊的面紗，差點將其衣衫都給褪盡。
穆碧瓊體內的妖花，發生異變，得到巨藤饋贈，跨入凡境後期時，還叫囂着要向殷婭楠尋仇。
穆碧瓊當時到七星藍海時，看向殷婭楠的目光，也充滿恨意。
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兩個女人，雖然彼此兩兩厭惡，可居然還能和睦相處。
飛行靈器半空飛逝，聶天時而俯瞰下方，只見荒漠無垠，像永無盡頭。
偶爾，也能從荒漠某處，瞧見一些深埋在沙粒內的屍骨，有的屍骨為人族，有的為異族，還有體型巨大的，一看就是靈獸。
但那些屍骸，沒有散逸一絲血肉能量，説明早就被探察無數遍，沒了價值。
聶天也沒有讓殷婭楠，特意停下來，去查探那些屍骨。
他始終在默然修煉着。
碎滅戰場雲空中，繁星如海，他即便什麼都不做，星辰光芒灑落下來，都會被其悄然吸納。
星辰漩渦內，九星花在碎滅戰場，採集星辰之力的速度更快。
聶天也因此而受益，星辰漩渦底部的星液，不久便滿溢開來。
他不再理會星辰漩渦，以火焰靈石和木屬性靈材，一直在凝鍊火焰和草木漩渦，力求淬鍊到極致，儘快跨入到凡境後期。
十幾日後。
飛行靈器應該離那條空間縫隙，有十幾萬裏遠，聶天將孟璃給出的羅盤，拿出來瞄了一眼。
羅盤內，他的魂芒，和空間縫隙所在處，竟然還是緊靠着。
他臉色微微一變，突然就意識到，碎滅戰場外域的遼闊，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即使藉助飛行靈器，日夜不歇的疾馳着，想要在三五年時間，將邊沿地帶都給行過，恐怕都不現實。
若是被某些事情耽擱，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怎樣？”殷婭楠見他取出羅盤，小聲詢問。
“從羅盤來看，我們離空間縫隙，似乎沒行太遠。”聶天收斂驚奇，淡然説道：“計劃要改變，以我們的速度，是沒有可能在三五年內，將碎滅戰場邊沿遊蕩一圈的。我會盯着羅盤，計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原路返回。”
“哦。”殷婭楠不再多問。
又是幾日後。
他們乘坐的飛行靈器，終於離開那片似無邊無際的荒漠，到了一個天地靈氣中，混雜着冥氣的區域。
一跨入其中，三人就聽到淒厲至極的嘯聲。
三人互視一眼，殷婭楠加快了飛行靈器，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行去。
一個時辰後，他們抵達一座被斬成兩截的矮山處，那座矮山上端被斬裂的部分，化為眾多碎石散落各方。
平整如鏡的矮山上，還有附近山腳，有眾多飛行靈器的殘骸，還有幾百具屍體！
那些屍體，有的是人，有的是異族，身穿不同服飾。
之前和聶天他們一道兒進來，天莽星域的十幾個凡境、玄境級別的煉氣士，屍體也赫然在其列。
在那矮山上，站着一個俊美的邪冥族少年，少年看着僅有二十出頭，衣着華貴。
一個由無數殘魂凝成的骷髏頭，碩大如山，漂浮在半空。
那骷髏頭，為青灰色，皆有殘魂構成。
三人只遠遠看了一眼，體內真魂幾乎都要被抽離，融入骷髏頭內幽深如黑洞的瞳孔。
“嘶嘶！”
矮山附近，被殘害於此的人族異族屍體處，不時有痛苦絕望的，未曾第一時間消散天地的殘魂，被漂浮的骷髏頭吸納，吞沒如空洞的巨口。
邪冥族那位俊美的少年，眯着眼，四處張望着。
待到他瞧見聶天三人時，眉心稜形晶體陡然一亮，露出瞧見了新獵物般的喜悦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