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羅斯特大驚失色。
這一刻,他體內的氣血,彷彿摻雜了金沙,精血如凝為固體,流轉都不再順暢。
不論是冥河的幻化,還是“渡魂”血脈的締結,除了需要動用魂力,都必須以精血來激發。
精血凝固,冥河消失,“渡魂”也無以為繼。
那位被“渡魂”所控的,聖域初期精通寒冰之力的人族傀儡,立即就失去他的感應召喚。
那人殘碎的靈魂,本就是被銘文重新組合,此時銘文消失,其殘魂終於依循自然法則,消散於天地。
堅冰形成的域,陡然崩碎開來,那人……徹底死亡。
和他一樣的,另有一人。
那人,正是候初蘭的對手,和一位邪冥大君,同時進入候初蘭青竹所化的幻境。
“渡魂”失效霎那,那人的草木之域,隨之崩塌消散。
他一消亡,候初蘭忽有所覺,一株株青竹,密密麻麻地,在邪冥族九階初階的大君氣血海中,瘋狂生長開來。
還有一株青竹,似從候初蘭丹田靈海飛出,趁着那位邪冥大君手足失措時,穿透他的氣血海,扎向他心田處。
候初蘭的力量,全面爆發,青竹神光異彩,散發出浩浩蕩蕩天威。
其氣血海,被青竹之光照耀,迅速消融。
竹影遮天蔽日,將那位邪冥大君籠罩,他那悽然的尖嘯,斷斷續續地傳出,“少尊!你,你的渡魂……”
他在質疑弗羅斯特。
然而,弗羅斯特早已兼顧不了他,因為聶天以驅動着星舟,以生命強化的形態,進入他所在片區。
冰塊墜落,那一根星空巨獸的骨頭,重新落入聶天手中。
“去!”
聶天為骨頭,注入生命氣血,骨頭又一次刺向弗羅斯特。
“當!”
星空巨獸的骨頭,重擊在那一件“渡魂”戰甲,由冥河大尊烙印在戰甲中的神秘之力,轟然爆發。
“渡魂”戰甲異光如織,無數殘魂湧動着,嘶嘯着消亡。
那件從弗羅斯特誕生起,就被冥河大尊打造的戰甲,裂紋一條條地顯現開來。
可星空巨獸的骨頭,硬是未能,將弗羅斯特給一擊洞穿。
這也是骨頭,第一位沒有能一擊必殺,斬殺敵手。
因為,其大部分力量,皆被“渡魂”戰甲抵消,只是冥河大尊注入戰甲的力量,也因為這一擊,被消耗大半。
戰甲覆蓋弗羅斯特心臟處,一道幽影,凝鍊戰甲的銘文浮出。
一股執掌萬族生魂,恐怖絕倫的氣息,從那幽影之中,一點點地釋放開來。
“呼!”
戰甲猶如通靈,有其獨立的意識,硬生生拖曳着弗羅斯特,飛快地遠離戰場。
弗羅斯特,以忌恨地目光,死死瞪着聶天,看着他和聶天漸行漸遠,竟生不出一點反擊的力量。
在冥河消失後,他所有的靈魂秘法,再難制衡冥魂珠。
他只能依仗“渡魂”戰甲,於星空飛逝,並自發地尋找着,那一個和冥域連通的,他們到來的域界之門。
驚變,在霎那間發生,誰都沒有想到會這樣。
聶天反應過來,將星空巨獸那根骨頭,又一次攥在手中時,發現弗羅斯特已在視線消失,無跡可尋。
“渡魂”戰甲庇護弗羅斯特的力量,源自冥河大尊遺留之力,其帶動弗羅斯特離開的速度,比星舟全力飛逝,都要快出數倍。
弗羅斯特的一切氣息,都在聶天的感知中,消失的乾乾淨淨。
而周邊那些的邪冥族族人,猶在和候初蘭,和候初蘭的麾下廝殺,他們都忽然覺得,眼前的對手,戰力瞬間下降了幾個層次。
這使得他們,能稍稍分心,去觀察局勢。
旋即,他們就注意到邪冥族的少尊,從戰場上神秘消失了。
被邪冥少尊的“渡魂”影響,淪為傀儡的兩位同伴,終真正死絕,不再是對方的助力。
“少尊!少尊先回冥域了!”
有一名邪冥族的族人,一看局勢生變,以邪冥族的語言揚聲高呼。
弗羅斯特的血脈等階,在他們中不值一提,可他幻化出了的冥河,他能施展的“渡魂”,卻是這些邪冥的依仗根本!
有那條虛幻冥河在,此地所有邪冥的戰力,煉化的殘魂,力量都能提升一個級別。
而“渡魂”,又能轉化人族的亡者,供弗羅斯特驅動。
他們膽敢密謀算計候初蘭,除了有幽族的“蝕域焰火”,就是弗羅斯特的存在。
弗羅斯特一走,他們原本處於的巨大優勢,便不復存在。
當然,因他們族人數量較多,在弗羅斯特消失後,他們還是稍稍佔據上風。
可想要兵不血刃地,不損失族人,將眼前人族族人盡數擊殺,幾乎沒了可能。
人族若要逃離,他們就更加沒有希望,逐個轟殺了。
“少尊的安危!勝過一切!”
又有一位邪冥大君,以其邪冥族的語言,大聲疾呼。
這一聲嚷嚷,彷彿吹響了撤退的號角,幾個邪冥族的族人,對視一眼,全萌生出退意,各自棄下對手,並主動相互靠攏。
“咻咻咻!”
一片片氣血海,急劇收攏,凝為青幽冥光,尾隨着弗羅斯特而去。
邪冥族的族人,還有不少八階血脈者尚存,八階邪冥氣血冥光,分明拉在後側,但前方九階的邪冥,並未捨棄他們,整體速度大體一致,有序撤離。
“神女!追不追?”阮青柳高呼。
候初蘭有些為難,猶豫不決。
“別追了。”聶天駕馭着星舟,主動接近候初蘭,“追上去,只是自討沒趣。邪冥族的實力,依然比你們強大,追上去又能如何?”
“算算時間,赫連雄他們也快到了。”阮青柳眼睛通紅,扭頭看向兩個同伴,破碎後,快要消散殆盡的域,悲痛欲絕:“我們死了兩個同伴!”
“你還在期待赫連雄能抵達?”聶天搖頭,“赫連雄能不能平安度過此劫,都難説。他即便還活着,損失比起你們,只會更為嚴重,哪有力量幫你們去追殺邪冥?”
“什麼?”候初蘭駭然,“赫連雄怎會遇難?”
“投靠邪冥族的,不止裘寒山一個。”聶天嘆了一口氣,“赫連雄進入乾元星域不久,那位邪冥族的少尊,就得到消息了。赫連雄自顧不暇,沒有可能還有餘力,趕來這邊幫你們對付邪冥族族人。”
此言一出,候初蘭眼中有了濃濃恐懼,“怎麼會這樣?”
講話間,景飛揚和重傷的嶽炎璽、江楓兩人,齊齊落入聶天的星舟,景飛揚深深看了聶天一眼,“那位邪冥少尊,是被你重傷退走的吧?”
“他身穿的戰甲,實在太過神奇,沒有能當場擊殺他,真是遺憾。”聶天道。
“扭轉局面,令邪冥族退卻的,原來還是你。”阮青柳怔然,回想起之前兇險的局勢,她不得不承認,沒有聶天重創弗羅斯特,他們……恐怕都會埋屍於此。
“你們,死了兩位聖域同伴,邪冥,只葬身一位九階初階的大君。”聶天巡視戰場,並沒有找到那具大君屍骨,臉色失落地説道:“這一戰,我們還是敗了。只是以兩位聖域,換了對方一個九階大君,和三個八階者。”
“的確是敗了。”候初蘭悽然一笑。
他們死去的同伴,殘魂盡數消散,沒轉世重修的希望。
那位九階的大君,屍體被帶走,心臟沒有被煉化毀去,還有再生的可能。
如此來看,他們的確是敗了。
“天陰星域,我五行宗的陸叔叔,只剩魂魄保全,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轉世恢復。這趟,我兩位聖域的麾下,也死於此地。”候初蘭眺望着,邪冥族消失之地,神情低落,“盛極而衰,我們和異族的戰爭,似乎開始處於劣勢了。”
所有人,都陰沉着臉,沉默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