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主任?”
看着突然出現在台上的另一人,陶醫生微微地鬆了口氣,但等她抬頭看出是江源的時候,卻是吃了一驚。
本來按照規矩,對於這樣的突發事件,尋找主任支援,她應該是第一請趙主任,第二請江源,而不是第二找李主任。
但江源新過來,而且這麼年輕,雖然表現出了極高的技術能力,但是在這樣的大手術上,她並不太想請江源上來,因為她不知道江源是否對這樣的大手術和搶救有經驗;所以根據趙主任當初的言語,她第一選擇了趙主任和李主任;而並沒有讓徐曉玲通知江源。
當然,這也不單是考慮經驗問題,而是誰上來,誰就要在這事上負擔領導責任,一旦出了問題,這個台上的最高職務者,就將首當其衝;出於此,陶醫生也並不願請江源來上台。
不過這個時候,看到江源上來了,而趙主任和李主任沒來,陶醫生心頭微微一驚的同時,也知道現在就只能靠這位年輕的江主任和自己了;現在只希望這位江主任真的有超越他年紀和時間的經驗以及能力,否則這次自己和他,兩人都將負擔這個手術失敗的責任。
“來給我!”江源這時並沒有抬頭,只是看着陶醫生在一片血漿中,並沒有能夠夾住出血點,然後伸出手去,沉聲道。
“是”陶醫生沒有任何的猶豫,在手術枱上,就如同戰場,只看誰的職務和級別高,上級醫生的命令,沒有任何人能質疑和違抗;所以不管她信不信任對方,陶醫生都自然而然地將手中的止血鉗快速地換了個方向,將鉗嘴握在手中。然後將止血鉗柄遞到了江源伸出來的手中。
感覺到手中有了東西,江源只是死死地盯在一片血紅的術野中,看也沒看,手指輕輕地一扣,拇指和無名指利落地扣入止血鉗柄中,然後探手朝着血水中伸入了進去。
“咔”在眾人緊張希冀的眼神中,止血鉗夾緊的聲音傳來
“這麼快?”旁邊的陶醫生還有做助手的進修醫生,以及剛回到台上的徐曉玲,三人都是齊齊地一愣。
“抽!”依然在盯着手術視野沒有抬頭的江源,看着四周並沒有動靜。不禁地皺眉沉聲道。
“啊是”一旁的那個首先的第一助手,現在的第二助手男進修生,立馬按動了吸引器,將腹腔中血水抽去。
“嘶嘶”在一片的抽吸聲中,血水漸漸地消去,露出裏邊的清晰術野,然後血水增長的速度明顯變緩。
“夾住了”陶醫生這時忍不住地興奮道。
“縫線”但江源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輕鬆之色,這時再次伸出手來,旁邊器械護士條件反射地將早已經備好的持針器和針線遞到了江源的手中。
陶醫生這時將頭頂的顯微鏡拉了下來。就要送到江源眼前,被江源輕輕地搖頭拒絕了。
這樣的大血管,或許絕大多數人要藉助顯微鏡才能縫合,但他不需要。用上了顯微鏡之後,還會礙事
江源微微地眯着眼睛,盯緊了那個血管破口,然後手中的持針器開始了動作。旁邊的陶醫生和兩個進修生,這時也都鼓着眼睛看着,因為江醫生竟然不需要顯微鏡。這可遠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而且她們很清楚,江源必須在血水蔓延到破口之上前,縫好才行。
這種血管修補,遠比普通的修補術困難得多
就在手術室中正在緊張地手術搶救的時候,創傷急救中心來了三位臉色嚴肅的軍人,領頭的軍官肩頭掛着兩槓三星,四處張望了一下之後,便走向了護士站。
“您好,請問江源同志在嗎?”
正在忙碌地書寫病歷的護士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眼前的軍官,微微地一愣之後,然後趕緊站起來,回道:“江主任現在正在樓上手術室做手術!”
“樓上”軍官順着護士的目光看了一眼,裏邊的樓梯間,然後道:“就是上一樓嗎?”
“對的,就在上一樓”看着對方嚴肅的模樣,護士這時明顯地有些緊張了起來,趕緊應道。
“好的,謝謝”軍官立刻轉身,大步地走向了那個樓梯。
看着軍官那大步走向樓梯,身後還跟着兩個頭戴白色頭盔,上邊還印着“憲兵”二字的下屬,護士突然覺得似乎事情有些不妙。
“準備開始第二次縫合處理止血鉗”江源伸出手去,旁邊的器械護士立刻地再次將一把新的止血鉗放到了江源的手中。
這時,一名護士緊張地走進手術室來,遠遠地站在門口,儘量不靠近手術枱,道:“江主任外邊來了三名總政治部的憲兵他們説有事找您!”
“憲兵?”江源這正要下手夾住第二個出血點,這時手輕輕地一僵,而旁邊的陶醫生等人,這時卻也是齊齊地一愣。
手術枱上的幾人,都是軍方的人,甚至陶醫生自己都有個專業技術七級的文職軍銜,而兩個軍隊來的進修生自然更是清楚總政治部憲兵代表着什麼?
這個時候來找江主任,難道所有人都擔心地看了江源一眼。
但江源只是手微微地一僵之後,便又繼續地開始手術,只是沉聲道:“告訴他們我在做手術,讓他們等着!”
“呃哦好的!”護士愣了一下,卻是沒有想到江源竟然是如此回答,而且在面對憲兵來找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淡定;不過不管怎麼樣,對方是主任,她就得服從,趕緊又轉身出去,轉達江源的話了。
“他説讓我們等着?難道他不知道我們是總政監察處的嗎?”領隊的上校聽得護士轉達的話語,眉頭一挑沉聲道:“去讓他出來,否則我們就進去!”
面對這位上校的怒火,護士只得又轉身朝着手術室內走了進去。
“江主任那領隊的上校現在在更衣室那裏,他説您要不現在出去,他就進來了”走進手術室,護士小心翼翼地再次對着江源叫道。
江源這時剛剛將第二個出血點處理完,聽得這話,微微地皺了皺眉,便停下手來,將持針器在消毒巾上放下,抬頭對着對面,滿眼擔憂和緊張之色的陶醫生點了點頭,道:“陶醫生你先繼續我出去兩分鐘就回來”
“嗯請您一定要回來!”看着那雙漆黑温潤的眼瞳中的淡定和沉穩,陶醫生愣愣地點了點頭,她雖然不知道這位江主任有什麼信心面對憲兵,但她知道現在這台手術少不了江主任,如果江主任走了,那麼自己一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將這個人救過來的。
這個時候,她只能選擇相信江源,並希望他能再安然回來
江源按照着標準,將雙手舉在胸前,然後朝着門口走了過去,到了門口的時候背轉身,用背推開門,然後走出手術室去。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個淡綠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彷彿在驟然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支柱一般。
看着一個頭戴口罩帽子,身穿手術衣,雙手套着一雙血跡斑斑的手套出現更衣室中的男醫生;一直等在這裏的總政上校,這時沉聲問道:“你是江源?”
看着眼前的三人,江源並沒有回答這位中校的話,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三人,沉聲道:“出去,這裏是手術室,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被江源這麼一聲喝,三人齊齊的都是一愣,他們在總政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要帶走的對象,竟然敢這般對他們言語的。
領隊的上校,這時臉色一寒,惱怒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本證件,對着江源一晃,然後寒聲道:“江源,我們是總政監察憲兵處,奉命前來帶你回去接受調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不管你們是誰,現在給我出去,這裏不允許任何非手術醫務人員進來;做完手術之後,我就會出來”面對對方手中的證件上的軍徽,江源眼中沒有絲毫懼意,只是將手臂保持在腰部以上的位置,朝着門口的位置指了一下。
説罷之後,江源轉身便朝着手術室走去,現在手術室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這遲幾分鐘,就多幾分危險。
這時那位上校和兩個中尉憲兵這時終於惱火了,這麼多年還真就見過這麼一個牛逼的人物。
“站住”上校這時已經伸手摸住了腰上的槍,大步地領着人朝着江源追了過來,就要朝着裏邊闖。
不過他還沒邁進洗手室的門,江源一個轉身,一腳便踹了過來,正中他胸口,將他踹着倒飛了出去。
“反拉,反拉,敢襲擊憲兵處”這名上校不可置信地狼狽從地上爬了起來,領着兩個憲兵,通通地從腰間掏出槍來,對準了江源,怒聲喝罵道:“舉起手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江源站在洗手室的門口,看着眼前的仨人,輕輕地指了指自己腳下的門檻,目光微寒,寒聲地道:“手術室從這裏開始,就是禁區任何人不得擅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