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陽絕而陰盛…我用方藥,轉陰為陽,那又如何?”
周浩平出口便是大義至理,便是欲要一舉斬斷江源這前進一品之途。
“孤陽不生,孤陰亦然…何來轉陰為陽?”江源一臉淡漠,彷彿只是隨意言語一般;但聽得眾人耳中卻是緩緩點頭,確實如此,這孤陽不生、孤陰自然也不成…周浩平所言之理,卻是被江源一語而斷。
周浩平眉頭微皺,他本以為這一理,便足以讓江源碰上大麻煩,就算是能解開,那也至少需要好一陣子;卻沒有想到江源順口便來,隨手破之,彷彿已經是專門研究此證數十年的老醫師一般。
稍稍一沉默之後,周浩平便冷聲又道:“陽極而陰生,陰極便生陽…我以至陰之藥催其生陽…”
説罷此句,周浩平臉露自得之色,這陰陽互生便是鐵律,看這江源還如何駁得;這一題便斷了江源之路,自己便也可安得心來。
只是他這話音剛落,江源面容不動,便淡然言語之:“陰陽互生確為大理,但陽絕便是陽絕,無再生之根,縱是陰極何來生陽?”
周浩平臉色一僵,這驚愕半晌之後,怒聲言道:“我以陰極之藥,如何不能?”
“何為陰極之藥?”江源淡聲地道:“何等陰極之藥能有此效,可無根生陽?”
江源這話一出,周浩平這張口欲言,但卻僵在半空之中…最後無言以對…
眾人此時也頻頻點頭,是了…何等陰極之藥可以無根生陽?若是真有此等效果,那與活白骨醫死人何異?
此題過後,周浩平便再無言語,因為不論何題,江源或張口即答,或者稍稍沉默。便出言無解,幾道題下來,竟然是無人能夠從中尋得什麼大紕漏出來…而周浩平這聽着劉木陽等人出言提問,想從江源的回答之中,找出些許的問題,都絲毫無用,到了最後終於是徹底的死了心,坐在那地兩眼恍惚,臉若死灰…
“多謝!”隨着最後一題答完,劉木陽與廖龍根相視點頭。對着江源目光驚歎地説出“恭喜”兩字之後,江源倒是不卑不亢,一直淡漠的表情之上,此時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吐出兩字微微點頭致謝。
面對江源這番似乎是有些太過簡單的回應,眾人卻是毫無芥蒂,就連劉木陽與廖龍根兩人也依然是笑容滿面,更別説是羅天明與周浩平等人;現在的江源已經有這個資格了,一個馬上就要站上天醫院最巔峯之處的人。已無須再做那謙虛之態了;不然若還真做那假態,眾人反而倒是不敢承受了。
就連已經一臉死灰、兩眼恍惚的周浩平,在江源這一聲多謝之後,這也立馬地回過神來。微微鞠身,不敢沒有回應。
只是眾人卻是可以看得,在江源這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笑容之後,那眼中閃過的一絲疲憊到了極致的神色。卻是怎麼都掩飾不去…
天醫院一品醫師考核,能通過者,多是多年厚積薄發。才有可能過關;否則這數十年來,也不會唯有數人得以過關;而像江源這年紀不到三十,竟然能過關的,這已經不是可以簡單用“天才”之名可以解釋的了。
在江源這一路快速無漏之回答之中,眾人便已經是被震懾到了極致,唯有到現在,瞧得江源那眼中心神力竭之色,方覺正常…若經過了這近兩個小時,被兩位天醫師和兩位一品醫師的全力考驗,還能輕鬆自如,那就太嚇人了…
江源晉位一品的消息,瞬間傳遍全院…各處一片驚呼和歡呼之聲驟起…
驚呼的是那些數十年也尚未走到這一步的老同志們,歡呼的是那些年輕的實習醫士和普通醫士們…
按照慣例隨着江源的晉級,授銜儀式自然還是要召開的,而且作為近些年來的第一位晉級的一品醫師,這儀式還不能太小。但緊接着便又是院委會常務委員的競選,這堆在一起,可是有些麻煩;不論哪一個,場面都不可能小…
難不成這連接搞兩個大場面?
面對這樣的麻煩情況,院委會委員周浩平一品醫師,很是體恤地自請退出常務委員的競選…同時提出了這兩個事兒可以一起辦了,這樣就不麻煩了。
面對周浩平同志這般高潔的姿態,院長徐啓柳同志給予了極高的讚賞;但聽在周浩平同志的耳中卻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滋味難受的緊;
話説誰不想爭這常務委員的位置?這好不容易這次碰到一個機會!要知道平日按照慣例,那定然是要天醫師,才夠資格上這個常務委員的;老周同志自認以自家的能力,想要通過這個天醫師的考評雖説看起來只差一點點,但真正想要考上的話,還是相當為難的。
而眼前這個機會,或許是自家一輩子,唯一有機會坐上常務委員這個位置的機會;但卻生生地被江源給搶了過去,眼下這情況,以江源現在的聲勢,這想要再贏,那是幾乎無絲毫可能。
可憐老周同志心頭難受,卻是也只能是笑眯眯地受着,順便對着江源表示一下善意;就算是以他的老資格,可也不想真正與一位前途無量的常務委員結怨;
而在這爭奪之時,互不相讓也是正常,自己索性乾脆退一步,這位江源委員多少也要念着一些自己的好處才是。
對於老周同志的識相,江源委員同志自也不是什麼心胸狹窄之人,當下便也微笑應之…
由於周浩平一品醫師的主動退出,所以江源一品醫師的授銜儀式以及晉升儀式是同時進行的。
不過,既然沒有了這個常務委員競選,那麼這時間上倒是充裕了許多;天醫院前些日子出了天醫院叛院的那等大事,加上江源的身份特殊,所以這回江源晉升的儀式,卻是有人提出不能太過低調…
廖龍根提出這等提議的時候,江源倒是有些傻了…雖説這等榮耀,不彰顯一下確實是有些錦衣夜行的感覺;但這似乎也沒必要這番大張旗鼓才是,這打槍的不要,低調發財才是現在的主流不是?
誰知道江源這還正打算拒絕的時候,旁邊的徐啓柳卻是笑着點頭道:“此事可以考慮…”
“啊?”聽得徐啓柳這話,江源的臉色卻是一僵,他還真沒有想到,徐啓柳竟然也會支持這個…
旁邊的劉木陽這時也微微地笑了起來道:“我也認為有必要…江源身為我濟世鼎鼎主,三天跨越三級晉級一品,而且又晉升常務委員,乃是我天醫院千年難得一見之奇才…在此等時候,我院慶祝一番,振奮一下人心,自然也是好的…”
三位天醫師都這番言語了,這其餘諸人自然是不會反對…當下這便將儀式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後;而且畢竟是常務委員晉升儀式,所以按照慣例,還是要請一些人觀禮的…
所以,江源愣愣地看着這些老同志們,原本就是簡單商議一個日子的會議,怎麼突然一下就變成了商議該怎麼召開這個盛大儀式,以及還有請些什麼人觀禮之類的討論大會…
但不管怎麼樣,接下來幾天,江源幾乎都是無所事事的,除了每天在外邊碰到人就接受恭喜和到家接電話之外。
電話幾乎是響個不停,各路人馬的恭喜,從那對不靠譜的父母,到那外人面前冷酷到底、但他面前就嬉皮笑臉的弟弟,再到燕京楊老爺子,還有古門女魔頭孫耀月…還有很多巴多的天醫院內平日有些身份,打過一些照面,卻是沒有能夠當面賀喜的人…
到後來,江源也只得將自己的電話丟給了姚一鳴去處理了。
姚一鳴這兩天也是過得有些頭疼,原本自打自己老闆從那危機處理委員會主席的位置上退下來之後,他這才清閒了兩天;但誰知道才過了幾天,自己的老闆竟然一下又跳上了這常務委員的位置…
原本這可是極好的事情,這擱誰頭上都是好事,但姚一鳴卻是感覺到了自己這周邊那羨妒的目光那是瞬間地不知道多了多少…而且瞬時之間的這各種邀約,各種應酬那是不知道多了多少;這好不容易拉下面子推卻了一些,還只希望那些人莫介意才好。
特別是這兩日,隨着那授銜儀式的接近,這要忙碌的東西也越來越多,特別是隨着自家老闆這近乎是完全把一切事丟給了自家,那可真是忙得天昏地暗的。
飛速地將最後一份文件按照老闆的意思處理完畢,姚一鳴這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摸着有些“咕嚕咕嚕”叫的肚子,然後便起身好着食堂而去了。
“哎…一鳴,這個時候還沒吃飯啊…”一個醫士從餐廳出來,見得姚一鳴,這眼睛一亮,便堆起了笑容,揮手客氣的打招呼道。
瞧着這個往日並不是十分熟悉的醫士,這般可以親近的叫着,姚一鳴這也只能是趕緊笑着點了點頭,道:“對啊…還沒吃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