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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奇的命令,眾士兵不敢抱有一絲幻想,他説最後一名不給飯吃,那鐵定就不會給,這一點大家都深信不疑,所以不管是為了榮耀,還是為了那一頓飯,反正每個小組都是玩命的突破每一道障礙。更重要的是,在這場訓練中看不到任何一點英雄主義,只是不斷的見到有人摔倒,又不斷的見到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在這殘酷的競爭中,氣氛卻顯得異常融洽。
趙菁燕看的是頻頻點頭,對與李奇的這一套訓練方法也是非常認同,但是她發現至始至終李奇都是面無表情,好奇道:“你不滿意麼?”
“這都是他們應該有的表現,我滿意什麼?”李奇淡淡道。
趙菁燕苦笑道:“你的要求忒也嚴格了。”
“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好不,何來嚴格一説?”
李奇説着朝着梁雄招了下手,後者立刻走了過來,李奇吩咐道:“我有事要先走了,這裏就交給你了。”
對於這一點,梁雄早已經習慣了,李奇其實很少從始至終都待在軍營裏,一般都是上午來一趟,中午吃過午飯後就離開了。抱拳道:“卑職遵命。”
李奇嗯了一聲,又朝着馬橋道:“馬橋,你留在這裏協助梁指揮指導他們訓練。”
馬橋“哦”了一聲,道:“我不是兵,能否早點吃飯。”
“只要有人敢拿飯給你吃,我不反對。”
李奇微微一笑。又朝着趙菁燕道:“我走了,你走不走?”
趙菁燕楞了下,她覺得李奇這樣做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李奇瞧了他一眼,聲都不吭,轉身就朝着前面走去。
趙菁燕微微一怔,急忙追了上去,小聲道:“士兵們都在刻苦訓練,你這個副帥如何能在此時離開。”
李奇笑道:“這是我的優待,沒有辦法。而且,他們又不是孩子。還得我時時刻刻看着他們啊,要説的我已經都説了,繼續站下去也毫無意義。”
“可是——可是你不怕他們偷懶麼?”
“只要不被我發現就行了。”李奇呵呵笑道。
趙菁燕皺了下眉頭,笑了一聲,道:“你倒是對自己的威懾力挺自信的。”
“錯。我是對我的兵有信心。”
“好吧,就算你説的有理。”趙菁燕稍稍點頭,又道:“那你現在急着去哪裏?”
“去太師府招收老師。”
李奇説着忽然眼中一亮,朝着趙菁燕笑道:“對了,你有沒有興趣。酬勞非常豐厚的哦。”
趙菁燕自然知道李奇和蔡京合辦學院的事情,見其竟然打起了自己的注意。抿唇笑道:“就算我願意,蔡太師也不敢讓皇室宗親去替他幹活。”
“對哦,你不説我還真忘了你是燕福宗姬。”
李奇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毆打皇室宗親是啥罪?”
“殺無赦。”趙菁燕淡淡道。
“明白。”
“我也是一個記仇的人哦。”
李奇哈哈一笑,道:“趙姑娘真愛説笑,你心胸這麼大,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記仇的人啊!”説話間他還朝着趙菁燕胸前瞥了一眼,但是那平平無奇景象,讓他心裏有些犯怵。或許她真是一個記仇的人。忙道:“剛才那人姓牛名皋,是一名教頭,要不要我把他的家庭住址給你。”
趙菁燕楞了下,隨即明白過來,咯咯笑了起來,眼波流轉,笑罵道:“你這人真是卑鄙。就這麼把你屬下給出賣了。”
“哪裏,哪裏,冤有頭,債有主。我這不是怕你冤枉好人了麼。”
“你這麼一個大壞人我面前,我恁地可能會冤枉好人。”
“那你可得離我遠一點,免得給我帶壞了。”李奇沒好氣道。
談話間,他們倆已經出了軍營,趙菁燕笑了聲,道:“你説有道理,那我就先告辭了。”
“騎馬注意點,別摔着了。”
趙菁燕翻了下白眼,不理他,騎上馬上就走了,忽聽得後面的李奇喊道:“對了,我的酒吧過幾日會搞一個化裝舞會,你來麼?”
最近這個化裝舞會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趙菁燕也聽説了,頭也不回的敷衍道:“我不知道扮什麼,就不去了。”
又聽得李奇喊道:“你可以扮女人呀。”
趙菁燕一聽這話,氣的火冒三丈立刻轉身過去準備找李奇算賬,沒想到一時沒有注意,險些摔了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但自覺狼狽,怒甩一鞭子,大吼一聲“駕”便揚長而去了。
李奇見到這一幕,搖頭嘆道:“剛剛還囑咐你,讓你注意點,這還不到三分鐘,就差點墜馬,沒本事就別騎馬,騎驢多安全啊。”
趙菁燕離開後,李奇在路邊買了幾個饅頭填填肚子,便來到了太師府,遠遠望去太師府門前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沒百八十人,也有五六十人,大多數都是以年輕人為主,有穿着寒酸的窮書生,也有身着華麗的大才子。不過,由於李奇還沒有來,所以招聘會還沒有開始。
其實這還只是文科老師招聘,另外李奇還設置了幾個專科老師招聘場,專門招那些有一技之長的人才。
哇!這麼多人呀!看來蔡京的顧慮有些多餘。不對,他們應該是衝着本公子的人格魅力來的,嗯,一定是這樣的。
李奇面露喜色,走近一瞧,門前站着的那王管家讓他暗自皺了下眉頭,又見大門口已經被堵的水泄不通,他懶得去擠,於是就掉頭朝着側門走去。
從側門進到府內後,李奇直接來到了前院。此時蔡勇早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抱歉,我來晚了,讓蔡管家久等了。”李奇先是拱了拱手客氣道。
蔡勇呵呵笑道:“副帥見外了,蔡某也是剛到不久。對了,現在開始嗎?”
李奇點點頭,又道:“對了,恕我多嘴問一句,門前那王管家會不會藉此。”
他欲言又止,蔡勇焉能不明白,笑道:“副帥請放心。他沒有這膽子。”
“有蔡管家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李奇呵呵一笑,道:“那就開始吧。”
李奇和蔡勇坐在正上方,面前面擺放着四張椅子,蔡勇朝着邊上一下人點了下頭,那人立刻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那人便拿了四塊竹片走了上來。
這難道就是北宋求職者的簡歷,這得好好看看。
其實李奇以前也客串過hr。不過他面試的全是廚師,問的也都是一些非常專業的問題。與普通的面試大不一樣,接過竹片一看,登時傻眼了,只見上面就寫了一個名字,冷汗直流,這簡歷還真tm簡單啊。
蔡勇見李奇一臉驚訝的表情,問道:“副帥,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李奇微微一怔,道:“沒有。叫他們進來吧。”
很快,那下人就領着四人走了進來,幾人都比較年輕,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其中三人穿的都比較簡樸,只有站在最右端的那人身着藍色錦袍,眉宇間還透着幾分傲氣。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子弟。
李奇淡淡道:“各位請坐。”
“且慢。”
那錦袍男忽然抬手喊道。
李奇一愣,問道:“你有何事?”
錦袍男不屑的瞧了李奇一眼,道:“敢問閣下可是醉仙居的廚師,李奇?”
來者不善啊!李奇皺眉瞧了他一眼。道:“在詢問別人的名字時,是否先該自報姓名。”
“在下祝青。”
李奇瞧了竹片,這才點點頭道:“我是李奇。你有何指教?”
“指教倒也不敢當。”
祝青搖搖頭,忽然不屑的説道:“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何會坐在這裏?”
李奇反問道:“那依你所言,我應該坐在哪裏?”
“這裏乃是在招募老師,來的人全都是讀書人,爾等一個廚子,目不識丁,地位卑賤,請問你有何資格坐在這裏?我看你還是回醉仙居做菜去吧。”祝青冷哼道。
這傢伙分明就是來找事的。李奇暗自皺了下眉頭,這才第一批人,就發生如此狀況,着實讓他始料未及,道:“實不相瞞,是太師讓我坐在這裏的,若是閣下不滿意的話,大可以去找太師反應,如今太師就在府內,你若想見的話,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薦。”
錦袍男眼珠一轉,傲氣道:“不必了,我原以為太師辦學院,乃是為了天下讀書人着想,沒曾想到太師竟然用一廚子敷衍我等,想來這學院也不過爾爾,對不起,恕我不便奉陪,告辭。”
説着他瀟灑的一揮袖袍,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其餘三人見了,相互望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這真是當頭棒喝啊。
蔡勇還楞了片刻,待醒悟過來,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道:“豈有此理。”
“蔡管家勿要動怒,讓他們去吧。”
李奇抬了抬手,笑呵呵道,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囂張的求職者,不禁都被氣樂了。
蔡勇見李奇都這般説了,又坐了下來,哼道:“這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太師府大放厥詞,副帥,若非你攔着我,我非得叫人好好教訓他們一番不可。”
“算了,和氣生財嗎。”
李奇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竹片扔在一邊,朝着那下人點了下頭。
很快,那下人又帶了四個人上來。
“請坐。”
四人剛一坐下,其中一位白面書生就開口道:“咦?你不是醉仙居的廚子麼,恁地跑到這裏來了,這裏不是招募老師的麼,難道是我走錯地方了?”與方才祝青的口氣如出一轍。
蔡勇那口氣都還沒有嚥下去,如今又來一個。一拍桌子罵道:“你小子休得放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那書生搖頭嘆道:“在下此次前來,原想為太師盡一點綿薄之力,豈料太師竟然命一廚子前來面試我等,是太師府無人,還是太師他老人家根本就沒有把我等放在心上,若真如此,那真是寒盡天下讀書人的心啊。”
你孃的怎麼不説你是來拯救天下蒼生的啊!李奇眯了眯眼,道:“我瞧你也不是誠心來面試的,既然你已經把你要説話説完了。現在請你離開。”
“就算你不説,我也不打算與你這等粗鄙之人同處一個屋檐下。”
那書生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朝着其餘三人瞥了眼,眼中充滿了鄙視之色,然後傲然的走了出去。後三人面色皆感到十分羞愧,也站起身來,朝着蔡勇、李奇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李奇目送他們出去。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一旁的蔡勇見了,心裏十分納悶。以他對李奇的瞭解,李奇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但是今日三番四次的招人羞辱,卻還是隱忍不發,實在有些詭異。試探道:“副帥,你就這麼放他們走?”
李奇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我又能怎麼樣,我也想抓他們痛扁一頓,但是這樣一來。肯定會照成很大的負面影響,那些真心想來面試的人可能會因此而離開,屆時我們將會會陷入兩難的境地。”頓了頓,他又道:“蔡管家,我看這件事不簡單啊。”
蔡勇雙眉一挺,道:“你是説有人在幕後操縱,故意與我們為難。”
“不。他們是衝着我來的。”
李奇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道:“當初紅娘子的事,蔡管家應該也聽説過吧。”
蔡勇稍稍點了下頭。心裏也明白了過來,面色登時變得凝重起來。
李奇接着道:“他們就是算準我不敢拿他們怎麼樣,所以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而且他們故意用言語相激對其他的面試者,其目的無非是想讓我們這次招募失敗。”
“那咱們就這麼算了?”
“算了?哼,這筆賬我遲早要跟他們算,但絕不是今日。”李奇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蔡勇皺眉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另選日子再行招募?”
“這倒不必了。”
李奇揮揮手,略一沉吟,道:“從下一輪開始,咱們就一個一個的面試。”
蔡勇自然明白李奇的用意,朝着那下人點了下頭。
接下來進來的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身着青色長衫,儒生打扮,頦下微須,雙目炯炯有神,眉宇間也夾帶幾分傲氣。
操!又來一個,還有完沒完啊!李奇心裏暗罵一句。誰料他還未開口,一旁的蔡勇忽然一拍桌子起身喝道:“陳東你來此作甚?”
哇!他們又是衝着我來的,你用得着這麼激動麼?
李奇轉頭瞥了眼蔡勇,見其哆嗦着嘴皮子,瞪了出來,彷彿面前站着的是他的殺父仇人。
那個被蔡勇喚作陳東的人微笑道:“蔡管家何出此言,在下來此自然是來面試的。”
“滾。這裏容不下你。”
陳東雙手一攤,笑道:“蔡管家,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是你們廣發告示説要招募老師,這我才來的,記得告示上是這麼説的,必須得識書認字,有一技之長最佳,年齡在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這兩條我都符合,你讓我滾,至少也得給我一個理由吧,莫不是蔡太師待在家太久了,閒着無聊,又想拿我們這些窮書生開心。”
這人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了,來這裏尋死的。
李奇差點沒有笑出聲來,也不做聲,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蔡勇怒喝道:“陳東,你別仗着自己讀過幾年書,就誰也不放在眼裏,當真就沒人能治得了你麼。”
“哎,蔡管家,你又説錯了,我還就是仗着自己讀過幾年書才來這裏面試的,若是我大字不識一個,你恐怕連門都不會讓我進了。”陳東抬了下手,又呵呵笑道:“我誠心誠意來此面試,你們難道不應該請我坐下嗎?”
這人倒真是有點意思。李奇手一伸道:“請坐。”
“多謝。”
蔡勇一愣,朝着李奇小聲道:“副帥,借一步説話。”
李奇點了下頭,又朝着陳東道:“閣下請稍等下。”
陳東坐在椅子上,點頭笑道:“無妨,無妨,若是能再有一杯粗茶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李奇呵呵一笑,一揮手讓人給他斟了一杯茶,然後便與蔡勇來到後屋。
“副帥,這人絕對不能收。”蔡勇堅決道。
李奇好奇道:“為何?你認識他?”
蔡勇沒好氣道:“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識得他。”
這得多大的仇呀!
李奇驚道:“難道他是你的仇人。”
“他是我們整個太師府的仇人。”
蔡勇哼了一聲,道:“這人姓陳名東,乃太學生,當初老爺在任之時,他屢次召集眾多太學生上奏彈劾老爺,好幾次都把老爺給氣病了,所以這人決不能收。”
太學生也就是古代的大學生,在北宋的地位是非常高。
都能把蔡京給氣病了,嗯,是個人才。
李奇微一沉吟,道:“蔡管家,你可知太師這次是因何辦這學院麼?”
“這我自然知曉。”
李奇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加應該讓他來咱們學院。”
“這是為何?”
“你想想看,他既為太學生,那學識肯定了得,而他與太師為敵,想必這也是街知巷聞,要是太師不計前嫌答應讓他來學院幫忙,這無疑彰顯出太師那寬廣的胸襟,從另一方面來説,也可以藉此告訴天下人太師如今是求賢如渴,真心想辦好這學院,這對我們説上一百句好話還要有用。”
蔡勇沉吟片刻,道:“你説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樣吧,我先去通報老爺,讓他老人家來定奪。”
“不必麻煩了,太師一準答應。”李奇自信的笑道。
蔡勇疑惑道:“副帥為何如此肯定?”
李奇笑嘻嘻道:“恕我説句不得當的話,這人既然貴為太學生,只要他沒有做什麼犯法的事,那太師也拿他無可奈何,唯一讓他不再與太師為敵的辦法,就是把他招致麾下,這樣一來,他那張利口就成了太師手中的利劍,太師如今也正需要這把利劍。”
這人真是了不得呀,年紀輕輕就看的這麼透徹,難怪老爺會對他青睞有加,也罷,先照他意思去做,待會我再跟老爺説。蔡勇心裏權衡了一番,點頭道:“那好,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