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一個雪夜霹靂。“本站域名就是的全拼,請記住本站域名!”
李奇前日還去過一趟樊樓,去與樊少白商量從酒吧提錢的事宜,也見過樊正,只不過由於當時樊正已經睡着了,所以兩人並沒有交談,但是聽樊少白言,樊正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可是這才過了一日,怎麼就會不行了呢?
李奇向來都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雖然識得這僕人,的確是樊樓的人,但他還是不敢貿然相信,立刻把馬橋叫了起來,有這個高手在,心裏也安穩些,而後他才與僕人急急忙忙的朝着樊樓行去。
等他到樊樓,已經快四更天了,但是樊樓的後院依然是燈火通明,院內腳步聲、叫喚聲此起彼伏,僕人、女婢匆匆行過。
這番景象才讓李奇相信這僕人並沒有説謊。
“李師傅來了,少公子,李師傅來了。”那僕人一到院內,就大聲嚷嚷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出來的並非的樊少白,而是樊樓的管家,那管家趕緊迎了過來,語氣哽咽道:“李師傅,你總算來了,我家老爺。”
李奇如今也不知道該説些什麼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還未來到門前,李奇就聽見屋內傳來樊少白的咆哮聲,“你這個廢物,我給你這麼多錢,你卻告訴我我爹爹治不好了,滾,滾,全都給我滾。”
樊少白雖然做生意比他爹爹差遠了,但是的確是一個大孝子,這也是當初李奇為何願意跟他合作的一個重要原因。
李奇剛準備抬腿進去,就見一個郎中灰溜溜的從屋內跑了出來,李奇一把抓住他,問道:“真的無能為力了嗎?”
那郎中搖搖頭嘆道:“縱使有靈丹妙藥,恐也無力迴天。”
李奇嘆了口氣,鬆開手,那郎中趕緊溜走了。李奇隨那管家進到屋內,那管家通報道:“少公子。李師傅來了。”
很快,樊少白就從裏屋走了出來。
“樊公子。”
“李師傅,我爹爹他——唉。”樊少白語氣也有些哽咽了,又將李奇請到裏屋去,只見屋內站着七八個人。三四個女婢。另外樊正的幾個侍妾也都在,掩面哭哭啼啼的。樊少白揮揮手道:“你們全都出去。”
李奇一聽,覺得這事似乎有些不尋常,也向馬橋打了一個眼色。讓他到外面候着。
待人全部離開後,樊少白來到牀前,握住他爹爹那枯瘦的手,輕聲道:“爹爹,爹爹。李師傅來了。”
李奇也來到走到牀前,只見樊正躺在牀上,面色蒼白,氣息虛弱,渾濁的雙眼也閉着的,嘴角邊還掛這一絲血絲,顯然剛才還吐過血。
“老爺子,老爺子。”
李奇輕聲喊了兩句,但是樊正依然還是毫無反應。他皺了下眉頭,朝着樊少白道:“樊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前兩日不都還好好的麼。”
樊少白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怒道:“這全都是張春兒那個死婆娘害的。”
張春兒?樊樓的大廚,東京第一廚娘。李奇錯愕道:“張娘子不是你樊樓的大廚麼。她怎麼會害老爺子?”
樊少白冷哼幾聲,道:“這婆娘忘恩負義,當初我爹爹待她如親閨女一般,想不到她竟然在這關鍵時候。提出辭呈,説要離開樊樓。”
“什麼?”
李奇驚訝道:“你説張娘子離開了樊樓?”
樊少白點點頭。雙拳緊握道:“不僅如此,她還帶走了一部分廚子,如今樊樓的廚房裏就只剩下了三四個小廚子,爹爹他聽到這消息後,怒氣攻心,當場吐血暈倒了過去,爹爹他身子本來就很虛弱了,如何能受得了如此打擊,結果就因此一病不起,我找遍了京城最好的郎中,但是都束手無策。”
李奇略帶一絲責怪道:“你明知老爺子的身子不好,怎能還把此事告訴他呢?”
廚師對於酒樓而言可以説是立店之本,想當初,醉仙居也就是因為所有的廚子集體跳槽,才導致生意一落千丈,若非李奇突然到來,估計這世上早已沒有醉仙居了。
樊少白鬱悶道:“這我還不曉得麼,是那臭婆娘偷偷派人送了一封信給爹爹,我當時並不知此事。”
“那信上是如何説的?”李奇問道。
樊少白搖頭道:“還能説什麼,無非就是説她盡心盡力為樊樓幹了十多年,該還的都已經還了,現在想要離開樊樓。我自問對她不薄,真不知道她為何要在背後捅我一刀,如今我已經四處派人去尋她,待我尋到她,若是她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她為我爹爹陪葬。”
“你們沒有跟她簽下契約麼?”李奇疑惑道,以他對北宋的瞭解,如今辭職比後世要困難百倍,因為當今勞動合約,一般都是賣身契,你若是私逃,那就是犯法。
樊少白悔恨道:“就是因為當初我和爹爹太相信那婆娘了,故此並沒有與她簽訂契約,而是廚房一直都是由她在掌控,我們從不插手,才導致我今日會如此被動。”
這還真是一個無法饒恕的錯誤。李奇嘆了口氣,忽聽得樊正呻吟了兩聲,趕緊回過頭去,道“老爺子,我來了。”
“李——李師傅。”
樊正如今已經雙目失明瞭,艱難的抬了抬手,似乎在尋找李奇。
李奇趕緊握住他的手,道:“老爺子,我在這裏。”
樊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死死握住李奇的手,過了好一會兒,他面色漸現紅潤,氣息也比較通順起來,或許這就是那回光返照,他緩緩道:“李——李師傅,此——此事不簡單呀。”
“我知道。”
李奇不想樊正耗費太多的氣力,忙道:“若是張春兒不想在樊樓幹了,她大可以一個人走,無須將其他的廚子全部帶走。”
樊正稍稍點了下頭,虛弱道:“春兒這孩子我很瞭解,她並非那忘恩負義之人。只是——只是她太心高氣傲了,輸不起,她此次離開定是衝着你去的,你——你一定得提早防備。”
樊少白不解道:“爹爹,你説那婆娘是因為李師傅才離開的?”
樊正輕輕嗯了一聲。
李奇眉頭緊鎖道:“老爺子。你指的莫不是蟹黃宴?”
樊正道:“不錯。春兒一直都認為你是取巧勝過她的,總想與你再一較高下。還記得當初我想與你合作共同對付蔡敏德之時,春兒就曾站出反對過,或許是因為我當時太過着急了。沒有顧慮她的感受,現在想想,要是當初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她,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事了,説到底。此事也不能全怨她啊。”
李奇眉頭緊鎖,道:“不過,若是她想對付我,那她就更應該留在樊樓,以她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難道——有人在幕後幫她。”
樊正嘆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她若有這實力的話,當初就已經走了。她忍耐這麼久,無非就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如今她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樊少白皺眉道:“但是如今汴京的酒樓能夠與醉仙居抗衡的,也就咱們還有翡翠軒、潘樓以及楊樓。難道又是蔡老狐狸在從中作祟。”
李奇搖頭道:“不可能,我昨日才與蔡員外見過一面。還談了江南那邊合作開連鎖店的事宜,況且蔡員外也不可能因為僅僅多了一個張春兒就再與我撕破臉。”
“若不是蔡老狐狸,那究竟又會是誰呢?”樊少白困惑道。
樊正嘆道:“我方才也想了許久,可還是想不出這個人究竟是誰。”
李奇忽然眉頭一皺。道:“如此説來,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樊少白詫異道:“什麼事?”
“潘樓。”
樊正道:“這一點我也想過。不過,潘員外雖然一直都對我們樊樓虎視眈眈,但是他行事比較謹慎,當初他與蔡敏德以及二十多家酒樓聯合也沒有贏過我們,如今他更加不會因為一個張春兒冒險與我們為敵。”
“這倒也是。”李奇稍稍點了下頭,假如張春兒真的投靠了潘員外,樊樓勢必會與潘樓撕破臉,醉仙居也有可能會出手相助,而翡翠軒則可能坐山觀虎鬥,這筆賬潘員外沒道理算不清。
“咳咳咳。”
樊正突然又劇烈了咳了幾聲,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樊少白忙喊道:“爹爹,爹爹,你怎了?”
樊正似乎發覺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道:“李——李師傅,老朽今日找你前來,還有一事想要求你幫忙。”
李奇眉頭一皺,道:“老爺子,你是不是想從醉仙居借廚子?”
樊正艱難的點了下頭。
李奇為難道:“老爺子,這倒只是小事,只是我那幾個徒弟的廚藝根本不能和張春兒相比,他們如今都還是按照我的菜譜去做菜,若是讓他們獨當一面,我怕會壞了樊樓的名聲。”
樊正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這些,道:“你——你願不願意幫我。”
李奇見他都這般模樣了,暗道,先答應他吧,到時再想辦法好了。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
樊正身子一下鬆了下來,道:“少白。”
“爹爹,孩兒在這裏。”
樊正斷斷續續道:“你從小一帆風順,沒有遇到什麼挫折,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你要切記,做生意最忌諱急功近利,好高騖遠,一定要腳踏實地才是。”
“是,孩兒記住了。”
樊正又道:“李師傅,你——你過來,我有句話想對你説。”
李奇急忙把附耳過去。
“請——你——手——下——留。”
這最後一個字還未説出口,樊正忽然手一鬆,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