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萬木凋零、呵氣成霜,呼啦呼啦的北風就如同一把把小刀颳得人臉生疼,這真不是一個出門的好時候,但這更不是一個請假的理由。
在北郊的一座光禿禿的小山丘上站着一大羣人,遠遠望去,這羣人被那刺骨的北風吹的搖搖欲墜,欲仙欲死。
這羣人正是以高俅為首的三衙統帥。
如今已是年末,每年的年末三衙都會安排是一次軍事演練,並且高俅會親自視察。但是這次與以往不同,以往是侍衞步、侍衞馬、殿前司分開練,但這次是聯合在一起,可以説是自檀淵之盟以來最大規模的演練,此外,這次演練也是三個部門的一次直接對話,看看誰能最快完成任務。
不僅如此,訓練科目也全部改變了,以前是站在操場舞着槍,哼哈幾聲,但這次主要檢驗的還是執行能力,因為一支軍隊的關鍵就是在於這支隊伍的執行能力,你在面對不同環境,不同敵人的時候,都要能出色的完成任務,這在古代顯得尤為的重要,因為在很多戰爭中,一方原本佔有優勢,假如突然出現一個的意外,就可能導致軍心渙散,以至於落敗,宋軍在這方面做的真是差到了極致。
當然,這一切都是李奇提出來的,如今這支禁軍對他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別看他最近一直顧着變法,但是對於練兵和武器研發是從來沒有放鬆過。
“阿嚏,阿嚏。”
高俅帶着對李奇滿心的詛咒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鼻子被凍得通紅,彷彿就快要掉下來一般,手僵的連擦鼻涕都嫌疼。緩緩的抽搐了幾下鼻子,感慨道:“這天真是太冷了。”
哇!你俅哥好歹也是運動健將,我天天在爐灶旁待得的廚師都不覺得冷,你丫還叫個甚麼。太虛偽了。李奇呵呵道:“太尉,也不是很冷吧。”
這李奇不説話還好,高俅如今一聽到李奇的話那真是火冒三丈,可惜這火真心不能取暖,雙目朝着李奇一瞪,怒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説,你看看你選的這是鬼地方,你想冷死我麼?”
“不敢,不敢,我也不想啊。”李奇賠笑道:“太尉。這個位置可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也只有這裏能看清楚此次演練幾個關鍵點。”
“即便這樣,那你也先告訴我一聲啊!”高俅是越説越激動,指着李奇道:“你瞧瞧你自己,全身上下就只有一雙眼露在外面,你分明就是早想到這一點了,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告訴我一聲,你看看我們。穿的都沒有你一半多。”
此話一出,無數道幽怨的眼神瞧向李奇。只見李奇包的跟個粽子似的,外面披一件紫色連帽大衣,裏面都是正宗的羊毛。真的就是裏三層,外三層,手上戴着一副皮手套,不禁如此臉上都還帶着口罩。顯然是有備而來。
反觀高俅等人穿得倒也不算少,適合郊外出行,但是在這山頂上。那就顯得有些單薄了,更可悲的是,連個擋風的地方都沒有了,吹的眾人是隻哆嗦,那胡攸都快把頭縮進肚子裏面去了。
李奇被訓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這還真怪他,但是他轉念一想,前幾日我來視察的時候,不也冷了個半死,有難同當嗎。想到此處,他心中那僅存的一絲愧疚之意,也蕩然無存了。忍着笑道:“太尉,真不好意思,我這幾日太忙了,以至於忘了説這事了,我敢對天發誓,我當時真的記得叫你多穿件衣服,你就忍忍吧。”
高俅一翻白眼,道:“我已經忍了夠久了,可是如今連個人影子都沒有瞧見。”
李奇道:“其實演練已經開始了,但是前面還有幾個關卡要過,故此還要等上一會兒。”
高俅徹底無語了,朝着一旁的郭藥師問道:“郭將軍,你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對於這次的訓練怎麼看?”
郭藥師雖然是他部下,但是郭藥師的官位可不小,故此俅哥也得叫上一句“將軍”。
郭藥師微微一愣,答道:“太尉,這你可問錯人了。”説着他輕嘆一聲,道:“其實自從我在侍衞步上任以來,才知道自己原來就是那井底之蛙,步帥的新式訓練法,讓我大開眼界,也學了不少東西,如今我還在學習當中,對於這次演練,不敢妄作評價,只有期待。”
李奇笑道:“郭將軍謙虛了,不管訓練怎麼樣,沒有上過戰場的兵,那永遠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兵,我對於像郭將軍這種身經百戰的將軍,是既羨慕,又崇拜。在這寒風凜冽中,只有將軍能夠自如面對,真是令人敬佩呀。當然,太尉還是最值得人敬佩的,為了我大宋的江山社稷,不惜冒着生病的危險,也要前來監督我軍演練,實乃可敬可嘆也,我輩之榜樣啊。”
高俅沒好氣道:“你少在這裏拍馬屁,我早就不吃你這一套了,要是我生病了,哼,那我絕對不會讓你無恙的。”
不會吧!俅哥氣量咋變得這麼小了。李奇訕訕笑道:“太尉説笑了。”
“本太尉是認真的。除非。”
“除非甚麼?”
“除非你把衣服脱了,跟我們穿的一樣。”
“這個——咳咳,太尉快看,他們來了。”李奇手突然朝着左邊一指,嚷嚷道。
眾人下意識的轉頭一看,只見一隻兩千人的隊伍急速朝着這邊行來,僅僅是這行軍的步伐,都讓眾人頻頻點頭。
高俅雖然是個門外漢,但好歹也在三衙待了十多個年頭,稍稍點頭道:“不錯,不錯。”
只見那支隊伍在急速前進的過程中,隊伍依然是整整齊齊,有條不紊,絲毫沒有出現任何的混亂,要知道他們還是負重疾行,這大大的添加了難度。
“哦?是龍衞軍啊!”
待那隻隊伍走近,高俅才瞧清楚,不禁詫異的説道。
何灌聽得不禁老臉一紅。殿前司一直都是三衙之首,捧日軍也一直是上四軍最強的軍隊,不管是裝備,還是素質,都是最強的,在以前的較量當中,也一直是殿前司遙遙領先,所以高俅自然會以為第一支出現的軍隊一定是捧日軍,沒曾想到竟然是龍衞軍。
胡攸可是心花怒放,嘴上卻謙虛道:“這個——畢竟步帥他又是我們侍衞馬的副帥。所以——呵呵,這也情有可原。”
這看似是在幫何灌説話,但其實是在自賣自誇。
何灌微微瞥了眼胡攸,瞧他一臉得意之色,氣就不打一出來,暗道,好你個胡攸,如今找了個好靠山,就連本帥都不放在眼裏。這筆賬我先給你記下了。
高俅淡淡笑道:“此次演練的幾個項目,我早已知曉,沒有任何的偏袒哪一方,雖然李奇是侍衞馬副帥。但是這演練的具體內容是我親自派人公佈的,不管是殿前司,還是侍衞馬都是同時知曉,非常公平。沒有任何不妥。”
何灌臉上更顯得尷尬,頷首道:“太尉説的是,這次的演練非常公平。所涉及的內容,也是平時在戰場上都要面對的,即便是輸,那下官也輸的心服口服。”
李奇手一抬道:“哎,殿帥謙讓了,這還只是剛剛開始,贏到最後面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郭藥師點點頭道:“不錯,前面的幾個項目都只是考驗士兵的耐力和應變能力,關鍵還得看這後面的幾個關卡,那比的可是硬功夫。”
談話間龍衞軍已經來到了眾人面前,原來他們不僅僅是負重行走,後面還跟着一隊騎兵,以及一隊裝甲兵,什麼麼牀子弩、拋石車等等大型武器都有,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高俅見罷,眉頭一皺,突然指着不遠處的那條河流上的浮橋道:“他們拿着這麼多武器,怎麼通得過那座浮橋。”
靠!看來你壓根就沒有仔細看這次的訓練計劃,真是太不盡職了。李奇指着河的另一邊笑道:“太尉請看。”
高俅偏頭一看,只見幾艘大船正朝着這邊行來。道:“我明白,他們是靠這船將拋石車運送過去。”
“不錯。”李奇解釋道:“京師可以説是四面環水,大大小小的河流不計其數,這水師是必不可少的,用得好,這河流就相當於千軍萬馬,用得不好,那就我們禁軍的墳墓,所以水師對於我大宋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們禁軍可是守護京師的中堅力量,必須要學會水戰,所以我打算將禁軍練就成一直能夠水陸兩棲作戰的軍隊來,我暫時稱呼他們為水軍陸戰隊。”
“水軍陸戰隊,有趣,有趣啊!”高俅呵呵道。
“上,上,快上。”
遠處突然傳來牛皋的嘶吼。
原來在他們的談話間,那支隊伍已經去到了河邊,而那幾艘大船也已經又快又穩的靠岸,只見他們分成兩股,步兵在浮橋上如履平定,而槍兵和弓箭手則是在岸邊排成防守陣型,各司其位,拿着兵器,呈現出緊急戒備狀態,首先是裝甲兵將牀子弩推上去,同一時間,船中間還開出一扇高門,騎兵牽着馬從這扇高門進入船艙內,因為你總不會指望騎兵能在這船上作戰。而高俅的好奇,也在這一刻揭曉了,那就是如何將這拋石車運上牀。
只見每艘船的船尾都安置着一個滑輪組裝置,幾名士兵將繩子的一端牢牢的綁定在拋石車上面,船上幾個大力士立刻轉動把手將拋石車拉上空中,而後有推動轉盤,只見上面那根粗粗的鐵槓慢慢往船這邊移動,等到了船尾的上空,那大力士才慢慢鬆開把手,穩穩的將拋石車落了下來。
最後槍兵和弓箭手才上甲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又見船上最高處的那名士兵立刻揮舞起綠色的旗子來,幾艘大船立刻啓動,呈現出人字形,朝着對岸駛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而那邊的步兵已經在對岸擺好陣型,其目的就是要保護戰船能夠安然靠岸,防止突然襲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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