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當今世上能讓李奇一照面就甚感無奈的,唯有二人,一個就是二貨中的極品——高衙內,另一個就是眼下這人,猶如帶刺玫瑰的趙菁燕。
趙菁燕笑問道:“怎麼?這也能令你感到驚訝?”
由於她前面是背對着李奇的,所以李奇方才也沒有怎麼去注意,直到她開口説話,才發現還有一個人妖在這。
李奇搖搖頭道:“驚訝倒也不至於,就是十分敬佩你的交遊廣闊。”
趙菁燕笑道:“多謝誇獎。”頓了頓,她又解釋道:“其實我與宗伯伯早就認識了。”
宗澤也點點頭道:“燕福宗姬説的不錯,當初,她也幫了我不少忙。”
“原來如此。”李奇笑了笑,暗想,這女人看人還是挺準的,結交之人個個都是人才,包括我之內。朝着宗澤道:“宗知府,你為何不進城,我可是準備美酒佳餚準備款待。”
話説至此,他忽然啊了一聲,目光瞥向趙菁燕,道:“我知道了,又是你出的餿主意。”
原來在朝廷任命宗澤的消息下來後,李奇就立刻派人去找宗澤,讓他去登州上任的時候,選擇往東京這邊走,先跟自己見上一面。
宗澤忙道:“那倒不是,其實宗某也不想勞煩經濟使,而且。”
他欲言又止,李奇心如明鏡,登州可是政客必爭之地,他若進京見趙桓,那麼其餘大臣以及那些王公大臣定會邀請他,並且向他施壓,沒有七八天是甭想離京,興許還會生出不少麻煩來,不如避而不見。笑道:“而且這位燕福宗姬還告訴你,説你若進城。就必須先去見太子殿下,恐怕會因此多費周折,故此宗知府選擇邀我來此,不是我可有説錯?”
宗澤轉頭瞧了眼站在一旁的趙菁燕,哈哈笑了起來。
李奇好奇道:“不知宗知府笑甚麼?”
宗澤呵呵道:“是這樣的,方才燕福説你一定能夠猜出這是她出的注意,我原本不信,如今看來,你們還真是知己知彼呀。”
趙菁燕輕笑道:“我非君子,不懂君子之心。但是小人之心倒能略知一二。”
李奇沒好氣的瞧了趙菁燕,道:“趙姑娘,你説我小人不要緊,可別拿我妻子出來墊背呀。”
趙菁燕詫異道:“我何時拿你妻子出來墊背了。”
李奇道:“你那句話的意思不是很明顯麼,就是將女人跟小人放在一起相提並論,想我七娘雖為女子,但是君子在她面前也得汗顏,非君子卻勝君子,咱們兩個也是知根知底了。你乾脆就説小人與小人之間的心心相惜就是了,我又不會有意見的。”
趙菁燕啐了一聲,道:“誰與你心心相惜,真是好不要臉。”
李奇哼道:“彼此。彼此。”
一旁的宗澤都看傻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這——這真的是宗姬和當朝三品麼?
然而,此時李奇與趙菁燕也都察覺宗澤表情怪異。二人不覺臉上一紅,默契對視一眼,又同時哼了一聲。
夾在中間的宗澤登時冒了一頭冷汗。忙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別站着説話了,經濟使,燕福你們快快請坐。”
“是。”
二人又非常有默契選擇宗澤對面那個位子。
李奇嘿了一聲,皺眉道:“我説趙姑娘,你是不是成心要和我過不去呀。”
趙菁燕哼道:“這話難道不是我該説的麼?”説話間,她已經堂而皇之坐下了。
你——你丫夠狠。李奇嘀咕道:“我好男不跟女鬥。”
趙菁燕可是寸步不讓,淡淡道:“那真是稀奇。”
“你——算了。”
李奇狠狠的瞪了趙菁燕一眼,而後坐在旁邊那個位子上,見宗澤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們兩,訕訕道:“真是抱歉,讓宗知府見笑了。”
宗澤微微一怔,也反應過來,他在失意時,曾遊遍大江南北,生性豪爽,不拘小節,哈哈一笑,道:“無妨,無妨,經濟使言重了。”
李奇不覺打量了下宗澤,見耳順之年宗澤,已經鬚髮皆白,滿臉皺紋,心下黯然,這樣一位英雄,竟然虛度了幾十年,這真是我大宋的損失啊!等到這時候再啓用他,究竟他還能發揮多少的餘力呢?唉,説來説去,這都是**的朝廷造成的,真是自作孽啊!
越想李奇越發為宗澤感到惋惜,心中不禁一片傷感。
“經濟使,經濟使。”
宗澤見李奇呆呆望着自己,臉上還微微露出一絲遺憾,心中生奇,輕聲喊道。
李奇微微一怔,自知失態,抱歉一笑,詢問道:“宗知府身體可還好?”
宗澤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奇問的竟然不是公事,而是他的身體近況,因為他們的交情還不至如此,又聯想起李奇方才的失態,立刻明白過來,微笑道:“經濟使可是想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趙菁燕一聽,也醒悟過來,心中也甚是傷感,不禁瞥了眼李奇。
李奇先是搖搖頭,隨後又點點頭,道:“是,但不全是。”
宗澤道:“那不知經濟使的意思是?”
李奇嘆道:“實不相瞞,我當初只是想到人盡其才,但是卻忽略了實際情況,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或許會改變主意。”
宗澤臉上稍顯不悦,沉眉道:“不錯,我如今已是耳順之年,但是我絕對會全力以赴,若是我的身體不允許去登州上任,當初我也就不會接下這份任務,以免害人害己。”
李奇搖搖頭道:“宗知府誤會了,我絕非這意思,相反,我就是怕宗知府有這種思想,這令我甚是擔憂。”
趙菁燕黛眉一皺,道:“你是怕繁忙的政務會拖垮宗伯伯的身體。”
“正是。”
李奇一本正經道:“從明年開始,登州將會是朝中着重開發的地區,而以登州現在的情況,需要改善的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宗知府還得知事河朔軍,可是河朔軍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相信宗知府也有所瞭解,換而言之,宗知府是既要抓經濟,又要抓軍事,還得抓民生,甚至還得去應付外國的商客,不僅如此,而且朝廷給宗知府的日子可是非常緊湊,一點功夫都耽擱不得。”
趙菁燕聽得是也是面露憂愁,道:“何止如此,登州勢力錯綜複雜,恐怕宗伯伯面對的難題遠比此要多得多。”
宗澤可也是以為鐵錚錚的漢子,聽他們説的好像自己如同廢人一般,心中傲氣橫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李奇與趙菁燕面面相覷,均想,我是不是説錯話了。
片刻,宗澤收住笑聲,道:“宗某一生都在孜孜不倦尋求治國之道,不敢説是學富五車,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將平生所學,學以致用,為我大宋略盡綿力,雖然中間有段日子曾一度心灰意冷,但若朝廷真的需要宗某,宗某自當義不容辭,就算賠上這副又老又醜皮囊,那宗某也死而無怨,總比整日老死在那荒無人跡的西南邊陲要好的多。”
他説着朝着李奇一抱拳,道:“承蒙經濟使看得起,宗某定當不辱使命。”
李奇急忙回了一禮,道:“豈敢,豈敢,其實我並非懷疑宗知府的能力,也絕非是用那什麼激將法,只是我擔心宗知府去到登州,不顧自己的身體,一心忙於公務,倘若宗知府因此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叫我如何心安,要知道,身體才是變法的本錢。”
宗澤聽得心中生疑,道:“經濟使為何如此看得起宗某?”
汗!我若連你都看不起,那天下還有誰能入我眼。李奇笑道:“我既非聾子,又非瞎子,宗知府以前在各地的為官事蹟,我是倒背如流,自愧不如。若非如此,我又豈會向太子殿下推薦宗知府。也正是因為如此,我也聽説宗知府在掖縣時,曾拿出自己的俸祿捐給百姓和士兵,這的確是令人敬佩,但同時也令人擔憂。所以,我決定送宗知府四名廚子,兩名郎中,他們將會照顧宗知府的寢食起居,另外,宗知府平時的生活費用,我也會交給他們,當然,我不會否認,這其中一點監視的意義都沒有,因為他們會時常提醒宗知府到時辰該休息了,而且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對此鍥而不捨,因為他們的小命跟宗知府可是連在一起的。”
宗澤聽傻了,他為官一輩子,也見過不少奇聞,但是這種事還是頭一次遇見,道:“這——這如何能行,宗某決不能受。”
李奇笑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宗知府還是別去了,我立刻上奏朝廷,另派人去登州,宗知府就留在京城算了,畢竟京城的環境要好得多。”
這人還真是有趣,竟然敢威脅宗伯伯。趙菁燕抿唇一笑,道:“宗伯伯,我勸你還是答應他吧,以我對他的瞭解,他真的做得出這種事,而且他錢多的都沒有地方用,你用不着幫他節省,況且,他平時小氣的緊,難得大方一次。”
宗澤哪裏想留在京城,當他接到聖旨的時候,覺得自己平生所學終於可以盡情發揮了,興奮的不得了,而且他也聽聞這個橫空出世的經濟使,行事怪異,常常不按常理出牌,還真怕他會説到做到,點點頭,苦笑道:“那宗澤就卻之不恭了。”
他實在不願就此多説,自己想起都是一把辛酸淚,道:“經濟使,我們還是談談公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