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金國使節就啓程回國了,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令人悲哀的是,宋朝廷還給他們送去了不少禮物和親切的問候,當皇帝都當到這份上,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説。
牛人啊!
此事很快就在民間傳開了,百姓們都憤憤不平,感覺自己被人羞辱了一番,但是他們又能做些什麼了,皇帝都是如此,唯有一聲嘆息。
當然,堂堂皇帝被人打臉了,必須要有人為此負上責任,皇帝的臉可不能白白被人打啊,既然不敢找打臉的人算賬,那麼只有找自己的人泄憤了。
於是宋徽宗大手一揮,李綱接鍋
這一日清晨,涼爽的晨風拂過,令人神清氣爽。
西城外的一個小山丘上,李奇、秦檜騎馬立於山坡之上,雙目眺望遠處的那條道路,只見那條道路上緩緩行走着四五人,雖然只是遠遠望去,但是卻給人一種落寞、淒涼的感覺。
這幾人便是李綱的一家人,前日他已經被宋徽宗貶出京城,要去往西京邊上一個小縣城上任知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貶了,而且來的如此之快,這是李綱始料未及的。他當初原本接到趙桓的邀請,以為這滿腔抱負終於得以施展,但是沒有想到,這轉眼間,他又被打回原形,更令他氣憤的是,他至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沒有錯,他與金國使節爭辯,甚至差點大打出手,這都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大宋的顏面和尊嚴,可是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此時恐怕已經是心灰意冷了,但是,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恐怕還是會這麼做的。相信但凡是個有骨氣的人,都會這麼做。
李奇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愧疚,轉頭向秦檜詢問道:“難道太子殿下沒有出言保他麼?”
保他?你若想保,那還不是舉手之勞,不過,你若想害他,那也是易如反掌,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麼。秦檜搖搖頭,道:“沒有。據下官得知。殿下原本是想保他的,可是因為耿南仲的進言,殿下才決定讓李綱來做這個替死鬼的。”
李奇好奇道:“你為何知道的恁地清楚?”
秦檜道:“是耿南仲昨日與下官喝酒時,告訴下官的。”
李奇一笑,道:“那不知道耿南仲與殿下説了些什麼,才打消殿下保李綱的念頭的。”
秦檜笑道:“耿南仲這人雖無大才,但是落井下石的本事還是有的,他跟太子殿下説,李綱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想在皇上面前表現自己,想要上位,但卻沒有顧忌到此舉會讓太子殿下處於何種境地。”
“原來如此。”李奇點點頭,笑道:“這個理由足夠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喜歡自己的下屬對自己有絲毫的不忠,顯然,耿南仲這個理由找的實在太好了,而且李綱也太不懂的收斂了。完全不懂得鋒芒畢露,會招人恨的。在這一點上,你就做的比他好多了。其實以你的才能,屈居我之下,的確是太委屈你了。”
秦檜誠惶誠恐道:“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下官能跟在大人身邊學習,乃是下官的福氣,下官不敢再奢望其它。”
李奇擺擺手道:“這等話就不要再説了,人往高處走嗎,等時候到了,我自會解除你的束縛,到時你能爬多高,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秦檜一怔,不再就此多言了,因為他知道再説下去,只會顯得自己是更加虛偽。於是將話題又拉回來道:“其實就算太子殿下保李綱,恐怕鴻臚寺也容不下他了,畢竟這事已經鬧到皇上面前去了,倘若不給予懲罰,皇上顏面上也過不去,如果不懲罰李綱的話,那麼就必須懲罰太子殿下了。”
李奇點點頭,又瞧了眼遠處,嘆了口氣,道:“回去吧。”
回到城裏,李奇讓秦檜先回商務局,他自己則是朝着醉仙居集團公司行去,畢竟他扔出了三十萬貫,必須得親自掌舵,小玉雖然進步很大,但是火候還是稍欠一點。
可是當他來到醉仙居集團公司附近的一家茶肆前,忽然發現裏面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這讓他微微皺了下頭。
那人也已經看見他了,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人正是趙菁燕。
李奇微微一笑,從馬上下來,朝着馬橋道:“你先回去吧。”然後獨自朝着茶肆走去。
“趙公子,真是巧啊!”李奇招招手,笑呵呵道。
趙菁燕瞥了他一眼,道:“我是特意來此等你的。”
太不幽默了,難道你不説,我就不知道嗎,真是的。李奇哀其不爭的搖搖頭,坐了下來,左右望了望,咦了一聲,道:“怎麼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趙菁燕道:“因為我包下了這間茶肆。”
“哦。”
李奇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趙家子孫啊,有魄力,下次去我醉仙居,也應該如此。”
包下醉仙居?這得花多少錢啊!趙菁燕今日似乎沒有欣賞李氏幽默的心情,道:“關於此次金國使節進京的事,我也聽説了。”説到此處,她雙目突然射出兩道精芒來,沉聲道:“我大宋何曾遭此奇恥大辱,他們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李奇鬱悶的睜大雙眼,道:“不是吧,你會不會只是聽了前半段,本人力挽狂瀾,舌戰金使的部分,你難道沒有聽説嗎?”
趙菁燕不屑一顧道:“你那不過只是小聰明罷了。這就好比,別人把糞桶都罩在你頭上,而你只是頂着糞桶,告訴別人你沒有錯,現在的問題,不在於道理是在誰那邊,而是尊嚴問題。”
“糞桶?唉,真是掃興啊。”
李奇搖搖頭,嘆道:“那你説應該怎麼辦?”
趙菁燕一字一頓道:“殺一儆百。”
“你説的倒是輕鬆,殺了,你當金國那千萬鐵蹄都是吃乾飯的呀。”李奇沒好氣道。
趙菁燕哼道:“你難道還以為金國會與我們搞什麼經濟建設嗎?這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李奇微微一愣。皺眉道:“你這麼説是什麼意思?”
趙菁燕倏然起身,兩指狹長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捏着茶杯“吱吱”作響,憤怒道:“金國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次只不過是他們的試探之舉,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你所謂的力挽狂瀾,倘若他們是來真的,豈會就這麼讓你得逞,他們出兵進犯我大宋。已經是指日可待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一點沒有察覺。”
李奇自顧倒了一杯茶,道:“這只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三品大員,這等不負責任的話,我可不敢説。”
趙菁燕黛眉深鎖,道:“那好。假設金國。”
李奇不等他把話説完,就道:“我從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夠了。”
趙菁燕怒喝一聲,道:“李奇,如今我大宋已經是危在旦夕。你還要跟我玩這小把戲麼?”
她可是趙匡胤的子孫,其涵養、風度可想而知,李奇與她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二次見她發恁地大火。第一次就是二人的第一次見面,但是李奇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絲毫不覺驚訝。淡淡道:“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風度,風度。”
李奇這軟硬不吃的性格,着實讓人頭疼啊!趙菁燕閉了閉雙目,深吸一口氣,語氣平緩道:“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的三國論?”
李奇沉吟片刻,搖頭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寫過一本名叫三國演義的書,這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趙菁燕道:“當初我大宋聯金攻遼時,你曾將宋、遼、金三國比作蜀、吳、魏,在一強兩弱局面下,應當弱弱聯手抗強,而非弱與強聯手滅弱,否則,一旦一弱被滅,那麼另一弱必將步其後塵。你説的已經基本上都實現了,如今遼國已滅,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大宋了。你當時就已經預料到了,此時怎可能不知。”
李奇呵呵道:“我那只是隨口忽悠你的,説過就忘記了,況且,如今一切尚未發生,你現在就下定論,未免也太武斷了一些吧。”
趙菁燕道:“武斷?難道你覺得我武斷?此事已經塵埃落定,我大宋與金國一戰,是在所難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一次你能夠將金國的藉口給搪塞回去,下次了,下下次了,一旦時機來臨,金國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出兵。”
李奇靜靜的品着茶,等她説完後,才道:“這就是你今日來找我的目的嗎?好吧,我記住了,我會認真考慮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趙菁燕緩緩閉上那充滿失望的雙目,隔了片刻,她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道:“想不到今時今日,你還是對我有所保留。”
李奇站起身來,道:“抱歉,我對任何人都有保留。告辭。”
“且慢!”
趙菁燕伸手道。
李奇斜眼一瞧,搓了下額頭,道:“早知如此,我真應該帶馬橋在身邊。説吧。”
趙菁燕冷笑道:“我相信我是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人,你現在不可能沒有一絲的危機感,然而,你卻表現的恁地淡定,所以,你一定是在進行着一個不為人知的陰謀,或許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她説這話時,雙目一直盯着李奇的雙眼,可惜收穫甚少。
李奇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從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我可以走了嗎?”
趙菁燕失望的放下了手。
李奇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來,道:“我方才那句話也是我至今還將你當做朋友看待的原因。哦,再糾正你的一個語病,這世上最瞭解我的人,不是你,是我。”
言罷,他就出茶肆。
趙菁燕雙目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臉上又是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坐了下去,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一手託着下巴,眼含冷笑的説道:“你這句話也是我現在將你視作敵人的原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