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使節來京了!
這還是戰後第一位來宋的外國使節,比李奇預期的要早,他估摸着時間,應該是日本使節要先到,不過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日本沒有受到外部威脅,而高麗就不同了,他們得以最快速度趕到東京,因為格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由於大宋未邀請高麗使節,故此,高麗使節還是打着祝賀趙楷登基的幌子前來,而且還是那個老熟人,樸智謙。
樸智謙到京的第一天,就將他們皇帝的道賀信遞了上去,趙楷也命人表達了感謝,但是趙楷並未接見他,這讓樸智謙有些惶恐不安,因為如今的局勢非常微妙,他也不清楚大宋的態度,不過,當宋朝的官員告訴他,此番將會樞密使李奇接見他,這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東郊,梨園!
當初完顏宗望領兵進攻開封時,幸虧沒有注意到郊外的那些果園,主要原因是他的來時候才剛剛入春,梨樹都還沒有開花,這些果園啥都沒有,很難吸引人注意,當然,如果他知道這些果園是李奇的,估計肯定會一把火給燒的乾乾淨淨。
如今這裏已經是金燦燦的一片,到處都是懸掛着一個個金色的梨子,不少果農已經開始在摘取果實了。
“咔——!”
此時李奇正躺在一顆梨樹下,目光散漫的望着蔚藍的天空,手中拿着一個大梨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只覺甘甜入口,在這炎熱的天氣下,更是美味無比呀!
樸智謙的到京,也就是預示着李奇的休假正是宣告結束,在這期間。他只是去了一趟軍營和軍器監,至於經濟方面的事宜,他幾乎就沒有怎麼過問。
過了一會兒,馬橋走了過來,道:“步帥,高麗使節到了。”
李奇嗯了一聲,略帶一絲興奮問道:“帶了禮物沒有?”
馬橋點了下頭。
“幾車?”
“幾車?”
李奇更是期待道:“莫不是有幾十車?”
馬橋搖搖頭,道:“我就看到一木盒子,而且樸使節也沒有帶什麼人來,就一個隨從。”
“什麼?”
李奇勃然大怒。罵道道:“狗日的傢伙,老子不缺錢的時候,禮物就是成堆來送,老子缺錢的時候,你丫就送一盒子禮物來,真是欺人太甚呀!”
馬橋小聲嘀咕一句,“究竟是誰欺人太甚了。”
“你説什麼?”
“我説那你還見不見?”
“不見,本人升官了,這禮物反倒是減少了。太不懂禮貌了。”
“哦。”
“等下。”
“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是吧,這可是國家大事,你難道——難道就不勸我三思一下嗎?”
“國家大事,我沒你明白。而且我師妹囑咐過我,讓我別亂説話。”
“你——,算了,帶他來這吧。”
“哦。”
李奇望着馬橋離開的背影。抓狂道:“究竟我是你東主,還是你師妹是你東主呀,看來我得找一個蔡勇那樣的管家了。”
片刻功夫。樸智謙就跟這馬橋從這邊行來。
鐵公雞!李奇暗罵一句,但還是站了起來,快步迎上去,道:“哈哈,真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説乎呀!”
“經濟使!”
樸智謙見到李奇時,忽然高呼一聲,還把李奇嚇愣住了,只見樸智謙朝着李奇小跑過來。
神馬情況!被人連番追債的李奇,看着這番情景,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就跑。
馬橋也有些詫異,腳步微微加快。
樸智謙來到李奇面前,一語不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李奇。
他——他想幹什麼?李奇雙手護胸,緊張兮兮的望着樸智謙。
“經——濟使,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可把我給擔心死你,我真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樸智謙那是聲色並茂,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極其豐富,眼眶都紅了,太tm逼真了。
靠!難道你千里迢迢跑來我這,就是來演戲的啊。李奇暗自翻了下白眼,嘴上卻呵呵道:“有勞樸使節你掛念,李奇真是過意不去。”
“不不不,經濟使能夠安然無恙,是大宋之福,同樣也是我高麗之福啊!”樸智謙舉手指着東邊道。
“呵呵,言重了,言重了。”
説話間,李奇目光偷偷瞥了眼那隨從手中的禮物,暗罵,你孃的説這麼多屁話有毛用,老子寧願你將這些屁話換成十幾車禮物。
樸智謙是何等精明的人,李奇這一瞥,兀自沒有逃過他的雙眼,連忙走過去,親手拿過那紅木盒子來,遞到李奇面前,道:“此乃我國皇帝特地命送給經濟使的百年山參,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呀。還請經濟使見諒,我急着趕路,厚禮還在後面。”
對呀,他這麼趕,禮物當然在後面,這我怎麼沒有想到了,看來我真是錯怪了他。李奇呵呵一笑,道:“樸兄太見外了不是,來來來,快快請坐。”
他接過木盒來,隨手遞給馬橋,然後招呼樸智謙坐下。
樸智謙暗想,連稱呼都變了,我若不説厚禮還在後面,估計你都不會請我坐下了。左右張望了下,呵呵道:“這裏可真美呀!”
李奇笑道:“我是看如今天氣炎熱,待在屋內悶得慌,故此選擇在這裏與樸兄見面,樸兄勿要見怪才是。”
“哪裏,哪裏,此處清香撲鼻,我可是喜歡的緊。”樸智謙連忙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奇呵呵一笑,道:“不過你別叫經濟使了,我現在是樞密使。”
“對對對,此事我也聽説了,貴夫人可真是才貌雙全,巾幗不讓鬚眉,令我等好生佩服呀!”樸智謙説着似乎覺得這馬屁拍的還不夠。又道:“不過更令我欽佩的還是樞密使,想不到樞密使文武雙全,竟然全殲金國二太子的軍隊,並且險些捉住那二太子,真乃神人矣。”
靠!這馬屁拍的,你是在給我提供借鑑嗎?李奇謙虛道:“樸兄你過獎了,其實當時情況非常危險,我也只是僥倖勝出罷了,什麼神人的,實在是愧不敢當。”
樸智謙道:“實不相瞞。我在高麗聽聞金國出兵的消息時,心中萬分震驚,眾所周知,宋金乃兄弟之盟,怎麼一轉眼就是兵戎相見了。”
嘿。在我面前玩挑撥離間?你恐怕還得回家練上幾年。李奇雙手一張,略顯一絲無奈,道:“這沒有辦法,金兵太強勢,再説弱落強食。適者生存。”
樸智謙聽到這個弱落強食,心頭一震,連連點頭道:“話雖如此,金國怎能如此。豈不是背信棄義?”
李奇呵呵道:“你當誰都跟我君子之國一般,金國連大字都不識一個,你可不能指望他們會信守盟約,更別提什麼口頭承諾了。”
“那是。那是。”
樸智謙連連點頭,心裏卻想,他説的也是呀。宋金二國都簽下幾份盟約,甚至還達成兩國的經濟建設,可是這才沒過兩年,金國就出兵攻宋,那金太祖不過只是給我們一個口頭承諾罷了,他們如何會遵守。
念及至此,他心跳增快,汗如雨下。
李奇斜目瞥了他一眼,差點沒有笑出聲來,暗想,你這廝未免也太膽小了吧,如果你們高麗人人都這德行,那還怎麼能跟我繼續玩下去啊!道:“樸兄,你很熱麼?”
“沒有,沒有。”
樸智謙搖搖頭,又道:“不過有一點,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還望樞密使能夠為我解開這個疑惑。”
李奇道:“請説。”
樸智謙道:“既然金國如此不守信用,為何貴國還要再度與金國達成盟約。”
其實這一直都是他心中的恐懼,也是高麗人最不希望見到的,他們是既不希望金國消滅宋朝,也不希望宋金化干戈為玉帛,他們希望的是宋金一直保持對峙的狀態,這樣一來,他們高麗就能從中渾水摸魚了。
李奇心如明鏡,道:“這與信用無干,關鍵是金國從一開始戰略就是失敗的。”
樸智謙聽得雲裏霧裏的,道:“還請樞密使賜教。”
李奇笑道:“這都是因為金國挑錯了一個對手,是,我們大宋的兵力的確不如金國,這我從不否認,但問題是我大宋地大物博,人口是金國的好幾十倍,底藴豐厚,他們想一口吞一個大胖子,這怎麼可能,你也應該知道,剛開始金兵的確是勢如破竹,一下就打到了黃河邊上,這就是兩軍差距所致,但是,隨後我們在開封打響了反擊戰,不僅全殲開封的金軍,而且一口氣收復燕雲大部分地區,這就是我們的底藴優勢。”
這可都是實話,李奇也沒有忽悠他,樸智謙聽得是頻頻點頭,道:“嗯。樞密使言之有理。”
李奇繼續道:“但是你要我們大宋一口氣吃下金國,這也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如今皇帝在危難之中即位,勵精圖治,我大宋也已經改頭換面,軍隊的戰鬥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金國再犯,恐怕只會損失更慘重,既然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化干戈為玉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金國當初沒有看清楚局勢,就貿然出兵,決策者的失誤,也讓他們吃到了大敗仗,我想金國於我國達成盟約,也很好的證明了他們當初戰略是有多麼的失敗,我估摸着,他們應該會調整戰略,將矛頭指向一些小國家。”
樸智謙面色一緊道:“此話怎麼説?”
李奇笑道:“這很簡單呀,金國就是打仗打出來的,一切的利益都是源於戰爭,但是他們想奪取我大宋,那又不是可能的,怎麼辦,還不只有退而求其次,找小一點的下手,少一點也比沒有的好。你們高麗可要注意安全哦。”
樸智謙聽得心神一晃,手猛地抖動一下,杯中茶水都灑了出來。
小樣!看我不嚇死你。李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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