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金國已經與大宋再度結為兄弟之盟友,而西夏又早已經向金國稱臣,那麼金國周邊就——就只有我高麗一個國家了,如果真如他説的這般,看來金國這一次是準備動真格的了。
以前他們大宋與金國也有土地紛爭,這與我們高麗有着共同的利益,而如今,大宋連失地就收復了,這共同利益也就隨之消失了,不好,不好,這對於高麗而言,情況真是太壞了。
樸智謙想着想着都快哭了,他們高麗原本還想渾水摸魚,結果弄成偷雞不成蝕把米。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悶響。
不會吧,嚇成這樣了。李奇差點就笑出來,趕緊輕咳幾聲,道:“樸兄?”
“啊?”
樸智謙微微一怔,反應過來,苦嘆一聲,道:“樞密使真是料事如神呀。”
李奇故作驚訝,道:“難道金國出兵貴國呢?”
樸智謙搖搖頭,苦惱道:“現在倒還沒有,不過我看也快了。這金國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派人跑到鴨綠江以東來耕種,其歹心已經非常明顯了。”
李奇故作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只知道高麗想趁機渾水摸魚,但是具體細節他還不怎麼清楚。
樸智謙立刻將事情的始末説了一遍。
原來完顏晟在與趙楷取得聯繫,並且達成一致意見後,就已經開始針對高麗出手了,以前鴨綠江以東的地區是遼國控制的,後來高麗趁着遼國被金國打敗,就佔據了鴨綠江以東的地區,並且要求與金國以鴨綠江為界限,但是金國一直未承認保州歸高麗所有,因為女真人也在長白山一代生存了千年之久,所以這邊界一直沒有劃分好。但是不管怎麼説,保州如今已經在高麗的控制當中。
然而,高麗見金國與大宋打起來了,就想趁機將這領土鞏固下來,畢竟他們心虛呀,因為這保州以前是遼國佔領的,不是他們的,於是就趕緊增兵保州,這也直接影響到了宋金的戰局,不過高麗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情。但是他們如今知道金國很憤怒,後果相當嚴重。
出兵大宋慘敗而歸,這已經讓金國上下感覺顏面盡失,憤怒不已,但是他們也知道在與宋繼續打下去,也難以取勝,可是,你小小的高麗也來插上一腳,這就真是欺人太甚了。金國上下一致認為該給高麗一個教訓。
雖然完顏宗望、完顏宗翰當時雖在燕雲地區,但是也上奏,這一次必須得要讓高麗屈服、
完顏晟自然也是怒火中燒,但是由於大將都在燕雲地區。想要馬上痛擊高麗,這不太現實,必須還是得等完顏宗望他們回來後,再仔細商量對策。
不過。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總得表示表示,完顏晟就決定。你不是派人增兵保州嗎,那我屯兵鴨綠江,因為高麗一直沒有屈服,所以,完顏阿骨打當初留在鴨綠江附近的兵也一直沒有動,完顏晟就讓那些人在鴨綠江搭建橋樑,並且讓附近的農民,直接過江,跑去保州境內耕種。
這真是太欺負人,擺明就是告訴高麗,我大金沒有開這口,這保州你們就別想要。
金國百姓在軍隊的支持下,成羣結隊的跑去保州耕種,甚至還驅趕高麗百姓。高麗還就怕金國來這一招,不敢打,但是不打又不行,這地都給金國百姓都佔領了,那保州的控制權豈不是拱手讓人了。
但實力實在是差太遠了,雖然高麗有重兵在保州,但是眼看着金國百姓在鴨綠江大肆耕種,就是不敢輕舉妄動。
金國就是吃準了高麗是典型的吃軟怕硬,你有種就動動我的百姓試試?
高麗還真沒這個種。
這讓保州百姓非常憋屈,對高麗軍隊更是失去了信任,你們這麼多兵在這裏,人家的兵還在對岸,可是咱們的土地被人搶了,你們卻視而不見,這算個什麼事嗎?
國之大辱啊!
等到宋金正式達成盟約後,完顏晟就更加囂張了,直接遣使去高麗,命令高麗王進納誓表,而且兩國關係要以父子相稱,另外,就是將以前逃去保州的人,不管是以前的遼兵,還是百姓,只要前面不是屬於保州的,全部歸還過來,一個也不能少,還有,我大金百姓可以過江耕種,你們要退避三舍,至於每年朝貢多少,那就另外再談。
以前女真族視高麗為父,如今卻要高麗視女真為父,這落差真是太大了,高麗上下都接受不了,但是金國的武力擺在那裏,高麗又不敢打,只能向大宋尋求幫忙了。
其實樸智謙出使的時候,還不知道宋金達成了聯盟,是達到了萊州後才知道的,這讓他更加惶恐不安,局勢對高麗越發不利了,帶着幾個人撇下大部隊,一路飛奔,就趕到了開封。
李奇聽後,不露聲色,淡淡道:“又是這一招。”
樸智謙一愣,道:“樞密使此話何解?”
李奇道:“你難道還不知道麼,這就是金國的三板斧,要錢,要地,要人,等要的差不多了,很難再要了,他們就出兵來打你了,以求獲取更多的利益,當初金國就是這麼對我們大宋的。”
樸智謙想想,倒還真是的,心中更是叫苦不迭,道:“這可如何是好呀!”
“這。”
李奇欲言又止,樸智謙忙道:“樞密使有話但説無妨。”
李奇搖搖頭道:“還是不要了,畢竟這是貴國的大事,我一個外人不便插嘴評論。”
還有什麼情況比現在還要糟糕的嗎,再説我來找你,不就是讓你插嘴的麼。樸智謙急急道:“這裏就你我二人,就當是私聊,無妨,無妨,我也非常想聽聽樞密使的建議。”
李奇猶豫了一會,道:“那我可就直説了。”
“請説。”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建議,不過是一些經驗之談。”李奇道:“有道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最憋屈的就是,養虎為患,你給他錢,給他人,給他地,等到你將他養肥了,他就來殺你了。説來也懺愧,我們大宋以前就做過這種傻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高麗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屈服,屈服也是死,金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畢竟大宋血一般的教訓餘波又在,樸智謙非常認同李奇的這個觀點,道:“你説的是,其實我們皇上也是誓死不願臣服,只是——唉。”
説的這麼好聽,這金國還只是派了幾個百姓過去,你們嚇得方寸大亂。若當真派兵去了,你們不得尿褲子去。李奇沉默不語。
樸智謙見李奇這麼不懂味,只能繼續説道:“只不過我們國力不如貴國,如何能夠抵擋住金兵的鐵蹄啊!”
李奇嘆了口氣。搖頭不語。
樸智謙瞧了瞧李奇,猶豫了一會,道:“樞密使,你我二國親如手足。一直相處的非常友好,如今我高麗危在旦夕,還希望貴國能出面調解。”
調解?你做夢出去吧。吊打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既然你送上門來讓我玩,那我就不客氣了。李奇道:“不瞞你説,其實關於你們和金國的紛爭,我們也略有耳聞,但也僅此而已,我們皇上也非常想幫幫你們,但問題是,你認為金國會聽我們的嗎?如果他們會聽我們的,那當初就不會對我們出兵了。”
也是,金國怎麼可能會聽宋國的。樸智謙心中是拔涼拔涼的,一籌莫展。
他不説話,李奇當然更加不會開口,因為李奇知道對方一定比他更加着急,靜靜的品着茶。
樸智謙見李奇沒有任何表示,猜想大宋肯定不願趟這渾水,失望極了,但是你不開口,那麼肯定沒有半點希望,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管怎麼樣,我高麗絕不會屈服的,希望貴國能夠看在兩國以往的情分上,幫幫我們高麗。”
你不屈服,我一定會幫你的,這你大可放心。李奇心中奸笑幾聲,但是嘴上卻道:“我已經説了,如果我們能幫的話,當然會幫,問題是金國他們不會聽我們的呀。”
樸智謙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金國真的出兵了,希望貴國也能夠出兵支援我高麗。”
“你是認真的?”
李奇睜大雙眼望着樸智謙。
樸智謙肯定的點了下頭。
李奇嘆道:“我們也想幫你們,但是你也知道,我們與金國已經簽訂了兄弟之盟,若出兵的話,肯定會引起金國的強烈反對,這——抱歉,我們真是愛莫能助呀。”
這國難當頭,樸智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道:“貴國與金國是盟友,但是貴國與我們高麗同樣也是盟友,如今我們有難,貴國難道就袖手旁觀,這對我們而言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李奇聽得面露為難之色,道:“你説的也有道理,但問題是你們都是我大宋的盟友,我們不管幫助那邊,另一邊都會感到不滿,我們也有難處呀。”
樸智謙道:“但是我認為貴國應該站在理這一邊,金國蠻橫無理,四處挑起戰爭,近三十年來,禍端皆是源於金國,貴國也是受害者之一,此時若再不加以制止金國,到時難免會引起更大的禍亂,而且,貴國希望見到金國比現在更加強大嗎?”
算你孃的還不傻,知道用這個來説服我!李奇沉吟起來,又稍稍點了下頭。
樸智謙心中一喜,道:“難道樞密使答應呢?”
李奇搖搖頭道:“你雖説的不無道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宋金兩國再度開戰,那麼會有多少人因此受到傷害,皇上才剛剛即位,他不想在動干戈,我大宋也需要休養生息,而且我大宋百姓也不會答應,皇上他必須得考慮百姓們的感受,我們真的很想幫你,但是出兵是不可能的。”
樸智謙心猶如墜入冰窖,雙目透着一絲絕望。
算了,算了,別嚇他,再嚇可能會把他給嚇死去。李奇話鋒一轉,道:“但是事情還沒有到勝負已定的地步。”
樸智謙急忙道:“還請樞密使賜教?”
李奇道:“你忘記上次我給你介紹的那個朋友了嗎?”
樸智謙微微一愣,不確定道:“你——你説的是日本?”
李奇點頭道:“正是。”
“這。”
樸智謙顯得有些猶豫,且不説日本會不會幫他,問題是日本就這麼點大,人就這麼多,即便日本答應幫他,那也打不過金國啊!
李奇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憂,笑道:“如果你能説服日本相助的話,我敢保證,你們高麗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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