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今日來這裏,主要還是為了履行當初與王瑤的約定,其實醉仙居這幾年一直在行善,但是他很少參與。
其次,畢竟他坐牢的時候,名聲受到一點影響,也應該出來跟百姓接觸下了。
最後,就是為了讓醉仙居的小廚師和太師學院的學生得以實踐,畢竟醉仙居是他建立的金字招牌,小廚師們得通過很久的鍛鍊才能掌廚做菜,這一個善舉對於他們而言,可是非常珍貴的,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向大眾做菜。
因為醉仙居經常舉辦一些這樣的活動,每年都會請一些老顧客到郊外去遊山玩水,雖然任務繁瑣,但是這對於小玉、吳小六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困難可言,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而沈文那邊已經在幫一些老人看病了,這些老人因為沒有錢,久病在身,如今聽説有人免費看病,還免費派送藥材,紛紛聞訊趕來,就連周邊鄉里的都趕了過來。
一向對於病人有着嚴格要求的怪九郎,這一次倒是興致盎然,看到這些病人,那就跟才子見到好山好水一樣,樂於其中,而他負責的當然是一些久病不愈的成年頑疾。
那些病人並不知道眼前這位鶴髮老人乃是千金難求的怪九郎,不少人都是散盡家產,才能求他一治。
李奇轉悠了一圈,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用目光搜索了下,見王瑤與大弟他們蹲在一塊空地上,好像是在幫大弟他們檢查功課,倒還別説,這王瑤對大弟他們還真是非常親切,並沒有嫌棄他們髒或者窮,時而還伸手幫他們整理下衣襟,嘴角總是掛着微笑。精神奕奕,口若懸河,以前你讓她多説一句話,那都是奢望啊!
見王瑤興致這麼高,李奇倒也沒有去打擾她了,忽見一個人比他還要無聊些,正是吳福榮,於是走了過去,笑道:“吳大叔,要不咱們去溪邊釣魚去。”
吳福榮笑道:“真是巧了。老朽也是這般想的。”
這一老一青拿上魚竿去到了溪邊垂釣。
李奇將魚竿魚餌一撒下,立刻就躺在溪邊的青青小草上面,雙手枕於腦後。
吳福榮詫異的望着李奇,道:“你這能釣上魚麼?”
李奇笑道:“這釣魚講究的是一個心境,有道是,願者上鈎。”
吳福榮聽得呵呵一笑,倒也沒有多説什麼,將魚鈎甩入溪水中,突然一臉八卦的問道:“李奇。你和夫人她。”
李奇嘻嘻道:“恭喜你,你猜對了。”説到這裏,他突然停頓了一下,謹慎道:“對了。你可是老秦家的人,不會從中搞破壞吧。”
吳福榮沒好氣道:“就算老朽想,恐怕也有心無力了。不過這老朽真是沒有想到。”
李奇大言不慚道:“我與三娘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這都是註定的。”
吳福榮道:“老朽説的不是這事,而是你與夫人性格截然相反,還記得第二回見面。你就把夫人氣得夠嗆,不過回想起來,當時誰又料到這街邊的一個醉漢竟然會成為當朝第一人呀,現在想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説着他又一臉歉意的向李奇道:“哦,這年紀大了,就愛回想過去,你勿要見怪。”
好漢不提當年勇,更何況是醜事,故此他説到醉漢時,不禁覺得有些不妥。
“不怪,不怪。”
李奇急忙坐了起來,頗有興趣道:“其實説起這往事來,若不是吳大叔你當初收留了我,我豈有今日,這份恩情就算用盡一生,我也不能報答。”
吳福榮忙道:“這話可莫要再説了,老朽可擔待不起,自從你來之後,老朽是享盡人間福壽,況且老朽當時不過只是給了你一些殘羹飯菜,哪有什麼恩情。”
李奇搖搖頭道:“話可不能怎麼説,你是不知道,在我去醉仙居之前,我經常被人拿着棍棒轟走,整個汴梁,也只有吳大叔你願意收留我,雖然那段日子對於我而言,非常黑暗,但是現在想來,倒也不覺得苦,反而覺得挺有趣的,人生也能鼓起勇氣做回乞丐,露宿街頭,那也是非常難得的。”
“是啊!”
吳福榮感嘆一聲,呵呵道:“其實當時的醉仙居就跟你差不多,廚師都被蔡老狐狸挖了過去,連那一道花雕醉也成為翡翠軒的招牌菜,酒保走的就只剩下小六子了,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原本也想溜的,是老朽幾個耳光將他給打醒過來。當時是一個月下來也沒有幾個客人。
原本以為請來周師傅會好一些,哪知情況更糟,也是那蔡老狐狸太精明瞭,以為當時整個汴京就他一個人願意買下醉仙居,總是想着壓價,要不然的話,現在恐怕已經沒有醉仙居了。你或許還不知道,我當時看着你醉倒在街邊,非常落魄,覺得你與醉仙居同病相憐,這才決定收留你的。”
這李奇倒真不知道,笑道:“是嗎?那也真是緣分呀!”
“這真的是緣分呀!”吳福榮嘆道:“若是當初醉仙居的情況稍微好一點,老朽恐怕也不會讓你在門前躺上好幾日,你説這是不是天註定的。當時哪裏想得到,你這一來,醉仙居立刻起死回生了,而且一躍成為了東京第一酒樓,不僅如此,你可還記得當初那送豆腐張三郎。”
李奇呵呵道:“你説的是張三叔呀,怎麼可能不記得,我這第一桶金可全靠他賺來的,不過倒是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你與他還有聯繫麼?”
吳福榮呵呵道:“你這麼忙哪有空見他,我與他倒是常有來往,我們醉仙居的豆腐現在都還是從他那裏買來的,他這人不該就是太老實了點,這生意總是做不大,雖説也能算是一個小富商,但是,想那何九、周青等人,哦。還有郊外的劉鐵匠,咱們醉仙居第一批火鍋就是從他那裏買的,如今國外的商人都跑去他的鐵匠鋪賣火鍋,他們都是靠你起家的,可是相比起來就差遠了,好在那張三郎倒也看得開,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足,弄的半天,還是在賣豆腐。”
李奇點頭道:“這樣也好,知足者常樂嗎。滿足和貪心都沒有錯,怎麼快樂怎麼來就行了。”
吳福榮又道:“還有小玉、阿南,當初他們都是乞丐,可如今了,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別人都怎麼叫他們,小玉姐,南哥,想想都覺得好笑。”
李奇呵呵道:“那也是他們自己爭氣。特別是小玉這孩子,遠遠超出了我的期望,假以時日,定能超過張春兒。只是她性子比較內斂,這做買賣的還是要收放自如,該張揚的時候一定要張揚,該低調的時候一定更要低調。”
“這倒也是。”吳福榮點點頭道:“這兩個孩子我都挺喜歡的。就是那小六子,這麼大的人,還是沒有定性。跟當初一個模樣,實在老朽年紀大了,不然一天非得賞他兩個耳光。”
一天兩個?你老還真是人老氣不老啊!李奇笑道:“不管小六子再怎麼鬧,他始終還是把醉仙居的廚房給撐了起來,他能做到如此,我已經是非常滿意了。”
“撐起廚房有什麼用,得為我吳家開枝散葉才行啊!”
吳福榮説着嘆了口氣,道:“老夫命不好,兩個兒子年幼都夭折了,小六子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他父母早早去世,將他託付給我,我也是把他當親兒子看待,現在他也算是事業有成,可這終身大事遲遲定不下來。”
李奇一本正經道:“吳大叔,這你得每天早上起牀時,給三清聖人燒柱香,保佑三娘早日進我李家門,小桃可是説了,除非三娘再嫁,否則絕不離開三娘。”
“這小桃也真是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這麼清楚。”
吳福榮小聲嘀咕一句,顯然是對小桃不滿,我吳家的香火就指望着小六子了,你還這麼弄,分明是想玩死我們吳家啊!
李奇聽得一個真切,笑了笑,突然問道:“對了,吳大叔,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問你。”
“什麼問題。”
李奇稍稍遲疑了下,道:“那秦默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吳福榮錯愕道:“你問少公子幹什麼?”
李奇道:“我只是感到好奇,三娘怎麼可能會嫁入秦家的門,這似乎一直都是一個迷。”
吳福榮沉吟片刻,道:“其實不瞞你説,這老朽也很好奇,少公子的性子像他娘,非常老實忠厚,平時見到女人都會臉紅,根本不敢説話,那鄭二郎也是看到少公子不跟一般的商人一樣,盡耍些陰謀詭計,這才成為好朋友的。
當時我們聽到少公子要娶王侍郎的千金,可沒有把我們嚇壞了,當時老爺其實是反對的,畢竟兩家差距太大了,而且王家那邊一直在施壓,還有一些才子也經常找上門打抱不平,可問題少公子是秦家的獨苗,老爺也怕反對的太厲害,少公子會想不開,這才硬着披頭應下這門婚事的,但是自從那以後,秦家就是諸事不順。”
“諸事不順?”李奇道:“你莫不是説三娘是災星?”
“老朽可沒有這麼説,要真是如此的話,那醉仙居還能今日麼。”吳福榮道:“但是你想想看,能上咱們這種大酒樓吃飯的人,能是一般的百姓麼,不都是那些達官顯貴,可這下好了,少公子娶了夫人,兩邊都得罪了,誰還會上咱們店吃飯,其實當時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老爺也是因此患病,結果久治不愈,就去世了,少公子又不是打理生意的人,夫人就更不用説了,這才讓蔡老狐狸有機可乘的。”
原來秦默的他爹的死也跟三娘有關,難怪她會感到恁地內疚。李奇點點頭,道:“其實最委屈的還是三娘,大好年華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吳福榮嘆道:“你説的不錯,夫人這些年的確也不容易,在鄭二郎離開後的一年,常常還有人上門,諷刺夫人,其中還有一些是她曾今的好友,自那之後,夫人就很少出門了。”説着他呵呵一笑。道:“不過現在好了,有你照顧夫人,我相信夫人一定不會再受半點委屈。”
“但願如此吧。”
“但願如此?”吳福榮呵呵道:“你太謙虛了,如今你可是當朝第一人,誰敢惹你呀。”
這是謙虛嗎?
當然不是。
伴君如伴虎!這一句話永遠不會過時。
但是李奇也沒有多説,只是笑着點點頭。
忽聽後面有人説道:“你們兩個在這裏幹什麼?”
二人轉頭一看,不是王瑤是誰。
吳福榮笑道:“是夫人來了呀,哦,老朽與李奇閒着無聊,就跑來這釣魚?”
“釣魚?”
王瑤左右看了看。道:“那你們釣了多少?”
吳福榮啊了一聲,下意識的拉起魚竿,發現上面的魚餌早就不見了,呵呵道:“方才我和李奇光顧説話去了,沒有注意。”
王瑤哦了一聲,走上前來,好奇道:“你們在説什麼?”
“也沒有説什麼,就是説一些往事。”
“往事?”
李奇饒有興趣問道:“三娘,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王瑤當即給了他一個白眼。道:“怎麼會不記得,你還罵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來着。”
李奇皺眉道:“不是吧?”
王瑤立刻道:“幸虧吳叔當時也在,吳叔。你來評評理。”
吳福榮頂着一頭冷汗,道:“夫人,那好像是第二回見面才説的。”
“是嗎?”
王瑤一臉錯愕。
吳福榮點點頭道:“我記得第一回見面,只是談論賣店的事。並沒有發生太多的口角。”
王瑤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的,修長的脖頸就跟温度計似得。紅暈一路高漲,直到那一個美人尖,已經尷尬到了不行。
李奇一把抓住自己的左胸,直接躺了下去,仰天長嘆道:“心都碎了。”
吳福榮嘴角抽動了幾下,此地不宜久留,道:“這坐久了真是不舒服,老朽先去走動走動,失陪了。”説着就趕緊拿着魚竿開溜。
他這一走,王瑤就更尷尬了,嘴上卻道:“這——這麼久的事了,誰還——還記得。”
嘿。你還嘴硬,就你一個人不記得罷了。李奇嘆道:“是啊!這也不怪你,畢竟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是能夠理解的。”
但這話一出口,他自己倒是嚇了一跳,完了完了,這回説過了。
因為他以前就時常擠兑王瑤,而且總是往痛處説,因為王瑤在這方面的承受能力非常強,不愛與人吵鬧,只要你不動手動腳就行了,所以這讓李奇養成了一種習慣,但問題是現在關係不一樣了,你再這麼説,不是成心找分手嗎。
可是邊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是找刀去了。李奇偷偷用餘光瞥了眼,只見王瑤站在溪邊,望着溪水,一語不發,也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沒有生氣,忐忑道:“三娘,你生氣了。”
王瑤輕哼一聲,道:“這世上可沒有什麼話比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更加惡毒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其實在這以前,她對年齡的事,倒不是很在意,畢竟她以為自己要做一輩子寡婦了,這容貌生得再好,也不會有人珍惜,故此她對這些看得都非常淡。
可是哪裏想得到,這李奇從天而降,這讓她對年齡的事開始感到敏感,但是方才在車上,她也已經釋然了,生氣肯定有些生氣,但是也不至於氣的掉頭就走,畢竟李奇嘴賤,誰人都不知道,那蔡攸曾經被他擠兑的差點沒有犯心臟病,她也經常領教,可以説是已經習慣了。
反話,絕對的反話。李奇又坐了起來,緊張兮兮的説道:“其實當時我只是想讓你出來幫我分擔一下壓力,你知道當時醉仙居人手緊缺,所以我才那麼説的,其實我在心裏,你一直都是知書達理,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美麗動人。”
王瑤聽得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忙道:“行了,行了,我倒是寧願你氣我。”
原來你愛這調調啊!李奇又問道:“那你真的沒有生氣?”
王瑤不答反問道:“你説呢?”
那就是生氣了。李奇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誠懇道:“對不起。”
王瑤身子微微往後傾斜,略帶一絲驚訝道:“你向我道歉?”
道歉也有錯?李奇茫然的點點頭。
王瑤謹慎道:“那你一定沒有安好心。”
李奇鬱悶道:“為什麼啊?”
王瑤道:“你以前可沒有氣我,可也沒有見過你道歉。”
“是嗎?”
“看來你的年紀比我還大了。”王瑤美眸向上一揚,小聲嘀咕道。
李奇道:“難道不是麼?”
王瑤抿了抿唇,不答這話。
李奇眼眸一轉,又道:“不過説真的,三娘,每次當我見到你,我總是愛回憶往事。”
王瑤好奇道:“為何?”
李奇嘻嘻笑道:“因為你似乎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那麼漂亮,身材還是那麼好,嘖嘖,真不知道是怎麼保持的。”
王瑤聽得苦笑一聲,道:“你也真是煞費苦心呀,饒了半天,還是想彌補方才的話,好了,我沒有生氣。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李奇皺眉嘀咕道:“説得好像我經常氣你似得。”
王瑤哼道:“你還氣少了。”
她剛説完,一直火熱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柔荑,嚇得夫人驚呼一聲,她可從未在這光天化之下與男人這麼親密。急促道:“你——你做什麼?”語音顫抖的極其厲害。
又聽李奇鄭重其事道:“三娘,我李奇在這裏對着小溪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氣你了。我要你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王瑤猛地一怔,抬頭凝視着李奇,她似乎從未見過這麼認真的李奇。頓時柔腸百轉,心頭似甜似苦,似喜悲,但覺瓊鼻酸酸,雙眸浸入水中,猶如水中明月,鬢上幾縷青絲輕輕飄蕩着,閃爍着晶瑩的光芒。
“你這女人,連哭都不會哭,你應該這樣的,嗚嗚嗚,你這人真是壞死了,老是愛騙人家的眼淚,嚶——,壞死了,壞死了。”李奇陰陽怪氣,賊賊笑道。
王瑤噗嗤一聲,隨即抿了抿嘴,啐道:“你這人真是油嘴滑舌,一點也不可信,剛剛還説不氣我,轉眼又沒個正經的了。快些放開我,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李奇卻是握得更緊了,道:“不會再放了。”
王瑤臉頰嫣紅,道:“你這是要成心氣死我。”
“如果這算是氣你的話,我現在收回方才我的誓言,因為我要氣你一輩子。”李奇嘿嘿笑道。
雖然在此之前,曾有兩個男人深愛着的她,但一個是君子,一個是楞子,這番甜言蜜語,她卻還是第一回聽到,給了他一記白眼,輕嗔薄怒道:“早知如此,當初真不應該答應你的什麼分期付款,真是引狼入室。”
李奇呵呵道:“藉口,統統都是藉口,其實當時什麼分期付款,那都是我隨口説的,哪裏有什麼事實依據,那套方案根本就是不可行的,其實當時我的計謀就只有一個,想必你已經體會到了。”
王瑤詫異道:“什麼計謀?”
李奇傲然道:“哼!説出來怕嚇死你,聽好了,那就是八荒**,唯我獨尊美男計,你敢説當時不是被我英俊的外貌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連分期付款這種連小孩都騙不了的託詞都應承下來。”
王瑤呆愣的望着李奇,突然道:“你也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還是這麼帥氣是不?”
“不是,還是這麼的不要臉。”
説完,王瑤自己倒是忍不住了,咯咯笑了起來,豐腴婀娜的身材湧出一陣美妙的波浪,看得李奇激動不已,這時候你不管怎麼笑他,他都覺得值了。
笑着笑着,王瑤突然發現李奇痴痴的望着自己,倒是與第一回見面的時候極其相似,羞得跺腳道:“你這賊眼看什麼。”
暴汗!這你能怪我麼?誰叫你的身材跟磁鐵一樣,吸我的眼睛都發疼。李奇微微一怔,立即左顧右盼,道:“這裏風景真是不錯呀,三娘,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王瑤突然道:“哦,要吃飯了。”
有你在,我哪裏還有心情吃飯。秀色可餐可能指的就是這個,説出這話的人真TM有才。李奇道:“等會我們隨便吃點蛋糕就是了,我若去的話,那些百姓可能吃的都是惶恐不安。”
這倒也是,他畢竟是樞密使。王瑤點點頭,道:“那好吧,可是——你能否先鬆手。”
李奇將她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拉,緊張兮兮道:“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還得到的,豈能輕易放手。走吧,走吧,這裏隨時可能來人,讓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呀,你知道的,我這人還很害羞的。”
説着他就拉着王瑤沿着溪邊走去。
你還不好意思呢?這人的臉皮真是越發厚實了。王瑤氣不打一處來,稍稍掙扎了一下,見這壞人時刻防備着。倒也只能由這壞人去了,可是她還是第一次與男人手牽着手漫步在這白日下,不免還是感到非常羞澀,臉上的紅暈始終無法褪下。卻又好像打着一層胭脂,更顯嬌豔動人。
二人非常有默契的沉默不語,就這樣沿着溪邊漫步,途中遇到幾個農夫。起初王瑤見那些農夫都瞟向他們,竊竊私語,還顯得有些躲閃。可是當她隱隱聽得那些農夫其實都在誇他們男才女貌,一對璧人,神仙眷侶之類的,心中卻又是十分開心,也變得更加坦然。
當你不走出這一步,所有的困難都是來自你的想象,想象又是無止境的,困難會無限變大,可是當你走出這一步後,發現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般困難,問題就在於,你有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這才是成功的關鍵。
她偷偷瞥了眼李奇,可見李奇似乎在思考什麼,好奇道:“你在想什麼?”
李奇一怔,如實道:“哦,我在想我真的太君子,臉皮太薄了。”
“噗!”
王瑤先是一愣,隨即掩唇笑了起來。
李奇沒好氣道:“你的笑聲已經深深傷害了一個君子的心。”
“抱——抱歉。”
王瑤廢了不小的勁,才忍住笑意,道:“可是——可是究竟是何原因才讓你勇於説出這句話的,我真的非常好奇。”説話間,她雙肩急聳,看得出她忍得非常難受。
“這是事實好不!”李奇鬱悶道:“你想想看,再過一兩年,我與你相識就差不多有十年了,整整十年啊!人生有幾個十年,要是當初我臉皮再厚一點,再小人一點,説不定你現在已經是孩子他娘了。”
“什麼孩子他娘,怪難聽的。”
王瑤紅着臉説着,但是心裏也是感慨萬分,回想以往,她突然發現,在她的生命當中,是李奇陪着她渡過了那最艱難的幾年,若是沒有李奇的話,説不定她真的會鬱鬱而終。
雖然她這般説,但是“孩子他娘”,這四個字對於她而言,曾是一種奢望,作為一個女人,若膝下無子,這本就是一個不完整的人生。
李奇笑了笑,道:“三娘,你可有過夢想?”
王瑤微微一愣,道:“當然有,誰都有夢想,不過,夢想始終是夢想。”
李奇好奇道:“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王瑤笑道:“我很小的時候曾希望能夠周遊列國,但是長大以後,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到處都在打仗,説不定剛出國門就死在了兵荒馬亂中。”
“周遊列國?”
這李奇倒是沒有想到,因為夫人在他的印象中,連門都不出的,卻沒有想到他的夢想是周遊列國。
王瑤道:“你問這個作甚?”
李奇哦了一聲,如實道:“方才我説過,人生得意須盡歡,所以我想看看你有什麼夢想,如果我能做到的,我就想幫你完成這個夢想,這周遊列國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完成,不過我出門一般都是去打仗的,太危險了。”
王瑤心裏極為感動,可是聽到後半句,心中又是一驚,道:“你又要去打仗呢?”
李奇嗯了一聲,道:“快了吧,其實我並不喜歡打仗,而且還很討厭戰爭,但是清照姐姐有句話説的好。男兒就應該征戰沙場,為國建功立業,這是一種使命,對此我也是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
王瑤聽得一怔,不禁自行慚愧,暗想,我從小與姐姐相識,從她身上學得不少知識,琴棋書畫皆是師從姐姐,但那隻不過是一些小智慧。而在這大是大非上,我卻是一點也沒有學到,姐姐才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我與她相比,真是相差甚遠,枉我曾還自鳴得意,現在想來,真是可笑之極。
念及至此,她自嘲道:“也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當初我時常唸叨你,不要與人爭鬥,若是你聽我之言,現在可能只是一個事事規避的懦夫。其實我才是那個真正的懦夫。”
你丫終於醒悟了,真是不容易呀!李奇口是心非道:“你那不是懦弱,而是單純善良。”
王瑤似笑非笑道:“不是迂腐,不是古板。不是靈頑不靈,不是囉裏囉嗦嗎?”
女人愛記仇,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李奇肯定不會承認。佯怒道:“什麼?這是誰説的,你告訴我,我一定要將他大卸八塊。”
王瑤笑道:“那倒也沒有必要,只要將他的嘴封上就行了,這才是萬惡之源。”
李奇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嘴,暗道,老子就是靠這張嘴吃飯的,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嘴上卻嗯了一聲,道:“這不為過,這一點也不為過,但是三娘你心地善良,仁慈為懷,何不以德報怨,以身相許,時常在旁勸導他,監督他,幫助他,讓他不要再胡説八道,要他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若能如此,那真是功德無量,菩薩也不過如此啊!”
王瑤聽他繞了半天,敢情自己又被他沾了便宜,心中是好氣又好笑,不答這話,往前興趣。
不一會兒,二人來到一片菜地旁,金黃色的菜花綻放在田野上,輕輕搖擺,一目望去,彷彿置身於一片金色的海洋中。
王瑤素來愛花,見到此景,不禁感嘆道:“這裏真是好美呀!”
李奇點點頭道:“是啊,金燦燦的,就好像金子一樣,我喜歡。”
王瑤翻着白眼道:“你這人眼中怎麼盡是金子、銀子,花乃高雅之物,而錢乃俗物,有着天淵之別。”
李奇笑嘻嘻道:“合在一起便是大俗大雅,你雅我俗,正好互補,看來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王瑤羞紅着臉,道:“誰與你天生一對,真是不知羞。”
“不是天生一對,那至少也是地造一雙。”説着,李奇突然鬆開王瑤的手,道:“你稍等。”隨即跳入菜花地裏。
王瑤詫異道:“你剛什麼?”
李奇沒有答話,過得片刻,他便跳了上來,只見他手中拿着一枝菜花。
王瑤見他手伸了過來,緊張道:“你想幹什麼?”
“你別動。”
李奇這麼一説,王瑤稍稍一愣,忽覺鬢間上傳來一陣輕癢。
“好了。”
李奇放下手,目光在王瑤螓首上打量了下,只見她鬢若刀載,眉如筆畫,杏頰桃腮,白皙的肌膚清澈通透、吹彈可破,豐滿的酥胸洶湧起伏,倒似是懷春的少女一般,直叫鬢上花兒暗淡失色。
王瑤見李奇痴痴望着自己,羞澀難當,柳眉輕蹙道:“你能別這麼看着我麼?”
李奇一怔,突然笑道:“三娘,你可還記得我第一回見到清照姐姐時念得那一首詞。”
王瑤微微一愣,點頭道:“你又想考驗我的記性,不過這我倒是記得,因為姐姐那首詞真是非常的妙。”
李奇不信道:“記得當時我就唸了一遍,這你就記得了,我便不信你恁地厲害,有本事你念來聽聽。”
王瑤不明其意,但也沒有多疑,在這美麗的風景下,吟詞作對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於是輕聲吟道:“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李奇立刻接花道:“三娘,你有點志氣好不,這根本沒得比啊,你比花兒美多了。”
王瑤一愣之下,恍然大悟,這首詞乃是李清照新婚燕爾時,寫得一首閨情詞,就跟後世女人撒嬌一樣,但是李清照是千古第一才女,撒嬌那也是極其高明的,大意就是這花雖然漂亮,讓人動心,但是我偏要與花比比看,看誰更加漂亮。
當然,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奇的手段就更加高明瞭,讓人防不勝防。
可是腦中迴響起李清照的這首閨情詞,恍如見到李清照當時和趙明誠新婚燕爾的情景,滿心充滿了憧憬,只盼有朝一日也能與王瑤如此甜蜜,這內心深處一種衝動油然而生,李奇情不自禁伸手握住王瑤的芊芊玉手,深情款款的説道:‘王瑤,你可願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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