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風輕雲淡。
楚天咬着三明治,剛剛把牛奶送進嘴裏,風無情就從門外走了進來,落座在椅子就壓低聲音道:“少帥,我已經約好劉學友了,在海口的抗日博物館見面,我在那邊都安排了兄弟監控,以防談判時出現意外。”
楚天微微輕笑,問道:“怎麼會選博物館呢?”
風無情不好意思的笑笑,謙遜的解説着:“主要是這個地方沒有什麼人,這年頭參觀抗日博物館的除了學生組織參觀,就是政府公務員被迫學習,普通老百姓和附庸風雅的主都不會去溜達,更不用説黑幫分子了。”
楚天點點頭,讚許的道:“做的好!”
或許是不習慣楚天的讚揚,風無情忙轉移話題道:“昨晚陳秀才做事很果斷,海口分堂的三百人被他清洗的只剩下百來人,他説那些人的存在就是對他的致命,他們都可能走漏他棄暗投明的消息,所以必須死。”
棄暗投明?楚天不置可否的笑笑,不過對於陳秀才殺掉兩百同夥,還是有些吃驚的,苦笑着道:“這傢伙的心性果然足夠兇殘,不過也證明他誓死要站在我們這邊,至少不會在朱家軍覆沒之前對我們下手。”
風無情點點頭,隨即開口:“朱柏温收到我們進攻海口分堂的消息,但經過陳秀才‘彙報’後得知道我們沒有攻下,所以也就沒有派出精鋭追殺我們,而是讓陳秀才堅守堂口,再抽出力量搜查我們這些殘兵敗將。”
楚天抿下幾口牛奶,淡淡問道:“他沒有大動作?”
風無情輕輕搖頭,堅定的回答:“沒有!”
楚天狠狠的咬下兩口三明治,片刻之後回答:“以朱柏温雷厲風行的性格,不可能沒有大動作,除非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在等待竹聯幫精鋭到來海南,然後再圍殺我們;第二,星月組情報確實出現問題。”
風無情微愣,隨即苦笑道:“我真不希望問題在星月組!”
楚天吃完手中的食物,緩緩開口:“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有所防範,你帶五百名兄弟到附近大廈隱藏,要跟帥軍據點和陳秀才形成三角守望關係,到時候就算朱家軍來攻擊帥軍據點,我們也可以相互牽制解困。”
“但記住,你親自去安排人手。”
風無情點點頭,起身去安排。
楚天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輕輕嘆息,他也不想組織里面出現叛徒,那不僅是致命的毒瘤,更是打擊士氣和情緒,換成是誰,如果哪天醒來,現最信任的兄弟姐妹,竟然是敵方暗藏的卧底,估計誰都難於承受。
臨近中午時分,抗日博物館。
暖陽照在古舊的窗檐,碎成滿地的金黃。
頂樓的緬懷室已經被風無情租了下來,還臨時擺上了幾張椅子和桌子,當然也泡好了香氣四溢的茶,等楚天踏進去掃過幾眼,立刻知道風無情所説屬實,劉學友是個愛財如命的傢伙,僅僅看他的外表就很委瑣。
他頭頂光光沒有絲毫頭,小眼珠子骨碌亂轉,看人都不用正眼,更重要的是,身上的西服看起來不僅很土氣和老成,連紐扣的設計也是亂七八糟,完全就是大路攤檔買來的,根本難於想象這是幫派老大。
“是少帥吧?”獻媚的聲音傳來。
兩人離着好幾米,劉學友就滿臉堆笑並伸出雙手,還快步的向楚天走去,到了近前之後,他熱情得與楚天握了握手,連聲説道:“哎呀,我對少帥可是仰慕好久了,今天能見到英勇無敵的少帥,實在是三生有幸。”
聽到如此肉麻的奉承,楚天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轉頭瞥了眼身旁的風無情,後者滿臉無辜的瞅着楚天,嘴角上挑帶着似有似無的笑容,似乎在説不關我事,是你要找愛財如命的傢伙,誰知道這傢伙那麼肉麻。
“劉老大,請坐吧!”藉着讓座的機會,楚天不留痕跡得把手抽了出來。
風無情很快把茶水給他們倒滿,然後輕輕的關上房門並親自把守,見到楚天他們如此小心翼翼,劉學友心裏很是滿意,如果不是風無情先甩出五萬支票給他,還拍着胸口告知見面絕密,他絕對不敢冒險跟楚天見面。
如果被朱家知道,自己豈不是人頭落地?
劉學友東瞧西望,訕笑問道:“少帥今天約我出來,所謂何事啊?”
楚天微微輕笑,端起咖啡抿了幾口,才緩緩説道:“我們和朱家軍的戰事,想必劉老大也很清楚吧?”
劉學友撓撓頭,不明白楚天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他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回答:“劉學友確實聽到傳聞,説唐門撤離之後,少帥要跟朱家軍爭奪海南天下,也聽説雙方昨天生了大戰,少帥所問之意是?”
楚天開門見山:“我希望你能幫我!”
劉學友聞言大驚,眉頭立刻皺起,他和其他的小幫小派相似,都不願意陷入帥軍和朱家軍這個大漩渦裏,而且黏上這種大幫派之間的爭鬥,自己就等於表明態度,勢必遭受敵對大幫派的擊殺,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想到這裏,劉學友乾笑着説道:“按理説,少帥開口,學友于情於理都是應該幫忙的,可是學友真的是難做啊,一旦幫了少帥,就得罪了朱家軍,人家動動小指頭就能把我捏死,還請少帥高抬貴手放條生路吧!”
説到這裏,他還咬咬牙,從懷裏掏出支票。
那是風無情給他的五萬。
望着那張推過來的支票,楚天不置可否的笑笑,如果在後面添上幾個零,劉學友肯定舉全幫之力充當先鋒,現在之所以不肯合作對付朱柏温,就是因為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於是楚天決定寬慰他的心。
楚天再次把支票推了回去,淡淡開口:“劉幫主不用緊張,我讓你幫忙僅僅是舉手之勞而已,簡單的沒有任何風險,不用你們去跟朱家軍拼殺,也不用你們去刺殺朱柏温,我只想要你幫忙掌握他們的動向。”
説這話的時候,楚天也有點無奈,如果星月組完全可靠,又怎麼用得着送錢給這些小幫派呢?
原來是這樣!聽着楚天的話,劉學友眼珠亂轉,琢磨着其中的利害。楚天繼續説道:“我知道你們對海南黑道的情況都很熟悉,而且劉老大更是江湖百事通,朱家軍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應該都瞞不過你吧?”
聽到楚天在誇獎自己,劉學友倍覺臉上有光。
他仰面哈哈大笑,毫不客氣地説道:“少帥,這倒是真的,我劉學友雖然沒有少帥英勇無敵,門下幫眾也沒有帥軍兇悍,但海南有什麼事情生還真是瞞不過我呢,否則我難於在朱家軍清洗黑幫中存活。”
昔日的朱柏温為了坐穩坐大,兩年內連續三次清洗海南黑道,剷除數以十計的大小黑幫,完全奠定海南唐門的地位,也奠定朱柏温的聲望,只是向來一將功成萬骨枯,他的輝煌以無數黑幫覆沒而成就。
劉學友自我優越的贊着,隨即面露難色,繼續説道:“向少帥提供朱家軍的情報,這倒是不難,可是其中的風險也很大啊!而且還得動用許多的兄弟,需要一大筆的費用,而學友最近樓市賠錢,這,有點難搞啊”
説完,他撓着腦袋嘿嘿乾笑。
楚天風輕雲淡的笑着,伸手把桌面的五萬支票拿過來,在劉學友的驚愣中撕成碎片,然後又從口袋掏出寫好的支票遞給他,劉學友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接了過來,掃視幾眼後脱口而出:“五,五百萬?少帥,這”
他臉上的皺紋已經笑成了花。
不等他説完,楚天端起茶水喝了幾口,漫不經心的説道:
“只要你提供的消息足夠重要,這些錢,只會是個零頭,如果你給的消息是假的,讓我們受到了損失,那你恐怕就是有命拿錢,卻沒命去花了!或者我會讓朱柏温知道,你曾經秘密見過我,還收過我的錢。”
劉學友的笑意瞬間停滯,小心翼翼的應道:“學友明白!”
楚天輕輕揮手,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劉學友忙揣好五百萬的支票,連茶水也忘記喝幾口,就恭敬的倒退着走出房間,楚天沒有多看他,自顧自的把茶水喝得乾乾淨淨,然後才起身走出房門,風無情緊跟在後面,眼睛敏鋭的掃視着四周。
剛剛鑽進車裏,楚天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楚天按下接聽鍵,周龍劍的聲音瞬間響了起來:“少帥,我知道你現在很忙,要跟朱家軍逐鹿海南,所以打這個電話實在不好意思,但周龍劍又找不到人手,雨軒又偷偷跑回海南了,想要麻煩你幫我找找她。”
楚天苦笑起來,開口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龍劍輕輕嘆息,語氣無奈的回道:“我讓李隊長查過,早上九點飛往海南的航班,此刻想必已經藏在海南的某個角落了,那死丫頭還真是讓人不省心,趁着我去中央開會就跑了,還告訴傭人去逛街。”
楚天輕輕搖頭,周家都是狐狸窩啊。
雖然知道找周雨軒浪費人力,但楚天更知道讓周龍劍欠自己人情是絕對划算的事情,於是呼出幾口氣回應道:“周部長放心,只要周雨軒在海南,我就是挖地三尺也給你找回來,你就等着我消息吧。”
周龍劍連聲回道:“那就謝謝少帥了!”
掛斷電話之後,楚天抬頭望向風無情:“讓星月組成員留意周雨軒,現行蹤之後馬上電告給我,這女人還真難搞。”
風無情點點頭,隨即踩下油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