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這一抹停滯,讓黑衣女子趁機倒跌出去。
拼着受傷殺過來的陳泰山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手跑掉,當他再次凝聚力氣時,兩名凡幫高手已經擋了過來,陳泰山怒吼一聲,刀起刀落把對方斬殺,這次力氣用盡,他又感覺到腦袋如針般疼痛。
不過沒有時間給他多想,周圍聯軍再次攻殺上來。
陳泰山如閃電般的劈出戰刀,有如雷霆電掣,每一刀刀光閃動之下,必有一名敵人慘叫斃命,但就在這時,隨着一聲“鐺”的交擊聲,他的戰刀竟然被格擋住了,三人從陳泰山身邊奔行而過。
他快一線的收刀再擊,把這三人盡數斬殺。
陳泰山不管不顧的劈掉敵人,咬着牙再度向黑衣女子衝過去,他像是一頭最後掙扎的困獸,極其慘烈的爆射過去,十餘名聯軍瞬間被他砍翻,而他也多了六七道傷痕,燕玲玲也被砍中了肩膀。
一刀在手,誰人能阻?
陳泰山爆喝一聲:“死!”
他向不遠處的黑衣女子兇狠劈出一刀,誰都沒想到陳泰山發瘋起來這麼可怕,所以他殺到黑衣女子面前時竟然無人再阻擋,而後者也忘記作出反應,眼看一刀就要斬在她脖子熄滅生機時、、、
一刀從天而降從旁邊劈了過來。
陳泰山厲喝一聲,沉腰落地,改變方向掠出一刀。
刀槍相交,一片雨水盪開,陳泰山咳嗽兩聲嚥下翻滾的熱血,抬起頭望去正見衞破竹神情冷漠的橫在他側面,嘴角流淌出一抹血跡,陳泰山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會出手,你不像她冷血。”
“你不會拿兄弟們的性命來填這場勝利。”
黑衣女子面色陰沉沒有開口回應,眼裏射出的怨毒卻足夠燃燒一切,而衞破竹卻不緊不慢的轉到陳泰山面前,提起戰刀緩緩開口:“陳幫主,以前我錯看你了!你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
“出於敬重,我來送你一程。”
陳泰山哈哈大笑起來,舉起戰刀回道:“能夠得你衞破竹一讚也是榮幸,雖然我恨不得把你劈成兩半,但不得不承認台灣將會是你的天下,不過,你一定要小心那女人,她會害了你的、、、”
説到這裏,他臉色一變,撲的噴出一口鮮血。
在眾人驚愣茫然之中,陳泰山再次大笑起來,他低頭看着懷中的燕玲玲,看着她握着傷口的手,還有已經染紅的指甲,聲音變得輕柔起來:“錯了,你一定要小心全天下的女人,她們會、、”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陳泰山變得悽然起來:“女人、、會害死你的!”
衞破竹和黑衣女子全都目瞪口呆,他們知道陳泰山拼殺耗掉了不少力氣,但還遠遠沒到嘔心吐血的地步,或許他們還要再填上一兩百人,才能把陳泰山這魔頭殺死,可現在他怎麼就吐血了呢?
這時,陳泰山一抹臉上眯眼的雨水,還順手抹掉嘴角的一絲血跡,再次低頭望着懷中的燕玲玲苦笑:“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背叛我?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為何要在我傷口上下毒?”
此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
衞破竹和黑衣女子也收回進攻的手勢,轉而震驚的望着燕玲玲,他們這時才明白陳泰山連連吐血的原因,原來是被人悄悄下毒了,而且還是他最愛最寵的女人燕玲玲,這實在是太戲劇性了。
燕玲玲輕輕鬆開握着陳泰山的手,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恐懼和慌亂,相反還有一抹輕鬆和解脱,她抬起頭看着陳泰山的失望和痛苦,露出悽然一笑:“沒錯!是我下的毒,塗在我十個指甲上。”
“當我握着你的傷口時,鮮血就把毒洗刷進去。”
燕玲玲聲音輕柔:“聽説這毒、、無藥可解。”
毒藥是楚天很久前通過舒雲鵬給的,但陳泰山衣食住行向來謹慎小心,燕玲玲始終沒有機會下手,直到前些日子陳泰山不喜歡她的紅色指甲油,她才靈光一閃想到在指甲下毒,通過傷口殺人。
陳泰山呼出一口長氣,這一抹呼吸聲掩蓋了所有動靜,沒有誰敢趁機偷襲陳泰山,這個時候的老陳絕對是野獸,誰去觸犯都會付出血的代價,他沒有揮刀斬殺燕玲玲,只是望着心愛女人一笑:“為什麼?”
燕玲玲幽幽回道:“命!”
唇齒相接的嫣紅更映襯了容顏的蒼白,有着一種分外驚心動魄的悽美,而此刻被雨水沖洗的燕玲玲,彷彿已經看破了生死,因為身上帶着刀傷帶着疲憊,她隨風飄飛的衣裾有着無比的嬌弱、、
一名腳滑靠近的凡幫高手還沒站穩身子,一道刀光就凜冽閃過,耀眼的刀光,讓所有人都以為又是一道閃電裂破長空,一刀殺敵的陳泰山無視屍體,也無視空中翻滾着的頭顱,只是輕柔出聲:“玲玲,你可曾喜歡過我?”
一剛一柔,無盡悽美。
陳泰山那一向剛烈鋒鋭的目光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無蹤,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種柔弱堪憐的情緒,他當然知道燕玲玲毒殺自己怕是跟凡間有關,他有些心疼心悸,萬沒想到女人從沒放下過仇恨。
他的温柔讓燕玲玲着實意想不到。
“喜歡你?我恨不得一刀殺了你。”
燕玲玲雖然嘴上説得狠厲無情,甚至她的眼神也刻意迸發出,一**令人膽寒的殺氣,但因為已經可以預見,陳泰山定然難逃死亡的結局,燕玲玲心中的仇恨,反到沒有昔日之初那樣強烈了。
“你對我難道從來就沒有過?”
“那怕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的喜歡麼?”
陳泰山固執的追問女人,彷彿在求證什麼,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熱切,那種剛毅性格流露出來的愛意,讓人微微心顫,誰都想不到老陳還是一個情痴,更想不到他真的愛上燕玲玲這個女人。
這份血雨中的生命絕愛,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悽美。
“沒有!”
燕玲玲語氣冷硬的回答道,但不知為什麼,她卻想起陳泰山為自己驅趕夫人的畫面,想起自己求佛求籤的景象,想起霸佔自己身子卻似若有情的目光,更想起,他今晚要護着自己出去的戰意。
對陳泰山的恨意,燕玲玲心中早有汪洋大海,但是虛與委蛇的迎合,也讓她多了一份憐惜,但她很快唾棄自己的這種行為,於是不待陳泰山回答,她就捂着自己耳朵喊道:“我恨你!恨你!”
燕玲玲淚雨紛飛,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歇斯底里。
這幾個字一出,原本面如死灰的陳泰山露出會心笑意,他能夠捕捉到女人滔天恨意中對自己的一抹好感,當下散去了所有的悲慼和悽然,也不再傷心那要自己命的毒藥,轉而舉起手中的戰刀。
茲!
陳泰山割斷了他和燕玲玲的繩索,強忍着劇痛笑道:“你對我是有愛意的!我確認這一點就死而無憾了,我不怪你,你殺我自然有理由!”接着他又温柔一笑:“我也不殺你,因為我愛你。”
至少這些日子,陳泰山是真愛這女子。
“而且我答應護你出去,那就會讓你安然離開。”
説到這裏,陳泰山把目光從跌坐在雨水中的燕玲玲身上收回,轉而落在衞破竹的臉上喝道:“衞幫主,我陳泰山向來不求他人,但今晚卻要拜託你一件事,你保證燕玲玲安然離開泰山huā園。”
“我陳泰山自刎在你面前,絕不再戰。”
陳泰山當眾喊衞破竹為衞幫主,顯然是認可他為竹聯幫主身份,這將會讓衞破竹將來一統竹聯幫勢力掃清名義障礙,而原本殺氣騰騰的衞氏死忠,在陳泰山的悲壯麪前也散去戰意,齊齊退後。
他們原也是竹聯幫眾,對老陳多少有些歸屬感。
沒等衞破竹回道,黑衣女子先對着陳泰山哼道:“你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資格談條件?你不自刎也會被毒死也會被我們亂刀斬死,不過看在燕玲玲無形中幫忙的份上,我會給她一個痛快。”
“閉嘴!”
陳泰山眼裏射出兇悍的殺氣,毒蛇般盯在黑衣女子臉上喝叱:“**,只要我陳泰山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有資格跟全天下的人談條件,你信不信,老子現在依然能夠屠盡你們凡幫每一人?”
喝斥之間,他左手一揚。
“啊!”
一把匕首瞬間射翻一名凡幫高手,戰意依然強悍驚人。
王者就是王者,再受傷也是王者。
黑衣女子氣得身軀顫抖,她恨不得把陳泰山千刀萬剮再剁成肉醬餵狗,但見到後者殺意迫人的目光又不敢輕舉妄動,而陳泰山瞥過不屑的眼神後,又轉回到衞破竹身上:“衞幫主,請成全!”
下一秒,陳泰山棄刀跪地:“衞幫主,請成全!”
燕玲玲眼淚紛飛,滴落在雨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