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襲過，香氣四溢。
學生的錢好賺，這是天下商家的共識，除了各種小超市小旅館存在，小吃更是鋪天蓋地，在楚天目擊之處的食街，就至少有三十餘家小飯館小餐廳，還有不少燒烤的小攤檔，此刻正飄溢着濃郁的羊肉香味。
楚天站在路旁，環視一週，悠悠笑了起來，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當初在高中時期的場景，高三的上半學期，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小胖在學校附近吃燒烤，而每次吃到中途都是林玉婷殺出，邊斥責他們邊自己開吃。
此刻，他的臉上閃過温情，其中也有無奈。
路邊的小吃未必可口，也未必乾淨，但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對吃喝並不講究的楚天很喜歡這樣的小吃，他和三九二七漫步而行，走到一家人比較少的燒烤攤檔停住了腳步，朗聲問道：
“老闆，燒烤怎麼賣的？”
攤主是一對東北夫婦，其中男子年紀四五十歲，滿臉沉默的樣子像是全世界欠他的錢，而女人則風韻猶存的如二十七八的少婦，聽到楚天詢問，女人看了他兩眼，柔聲笑道：“羊肉每串一塊，雞腿三塊，饅頭”
感覺價格還算公道，楚天轉頭對三九二七笑道：
“兄弟，隨便拿，今天我請客。”
或許是感覺到楚天的豪爽，三九二七不再顯得拘束，含笑着挑選自己想要吃的東西，沒有多久，兩人的小籮筐就裝滿了食物，交給攤主燒烤後，三九二七就找了個靠裏邊的桌子，然後用紙巾擦拭乾淨才讓楚天坐下。
楚天剛剛坐下，兩瓶啤酒就端了上來。
三九二七拿起冰鎮的啤酒，又伸手拿過兩個塑料杯子，笑着開口：“少帥，吃燒烤如果不弄點啤酒，那種氣氛就會弱很多，雖然現在天氣冰冷刺骨，不過這樣會更有風味，也會讓口感顯得更加刺激，更加另類！”
楚天輕輕點頭，觸摸着冰冷的杯子。
沉默片刻，楚天抬頭望着三九二七，笑容真誠的問道：“三九二七，始終沒有詢問你的名字，是因為覺得讓警察跟黑道有交集會影響他的前程，現在看來你是不太介意交我這個朋友了，不知道能否告知你的姓名？”
三九二七臉上綻放出笑容，忙擺擺手回道：
“少帥説笑了，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榮幸，雲南黑白兩道誰人不知少帥膽識過人義氣雲天啊，三九二七姓楊名學才，因為編號原因，大家都快忘記我名字了，所以少帥以後還是叫我三九二七，這樣比較順口！”
“楊學才？楊學才！”楚天把名字唸了兩遍：“好名字！”
這個小小的細節讓楊學才心底生出感動，暗歎楚天果然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總是能夠把握到人的心理訴求，連念兩遍名字看似簡單平常，卻能讓人生出被重視之感，當下對楚天的恭敬和膜拜又多了幾分！
楚天舉起酒杯，輕輕笑道：“楊兄弟，認識你很榮幸！”
楊學才也忙舉起酒杯，受寵若驚的道：“少帥，是三九二七榮幸才對！”
寒暄片刻，楚天忽然問道：“楊兄，你現在在警隊的職位是什麼？”
或許在旁人眼裏看來很不可思議，年紀輕輕的楚天竟然詢問楊學才的職位，但唯有當事人才像捕捉到什麼，忙開口回答：“重案六組組長，全天朝的最難當警察的地方怕就是雲南了，完全就是無數個雞蛋上跳舞！”
楚天知道他的意思，雲南不僅少數民族眾多，民族政策不容挑釁，還有毗鄰金三角的關係，因此各方勢力顯得錯綜複雜，在這片土地上當差，除了小心翼翼做事外，也要有過硬靠山，外加幾分運氣。
否則，搞不好就會踩中地雷。
例如異族的人砍殺了人，你如果按照法律嚴加懲治，就會在其族人引起不滿，進而上告到政府去，政府為了息事寧人，往往就會把你拿來頂黑鍋；如果你不依法辦事，又會給其他人落下執法不公的把柄，總之為難。
招惹上毒品案件更是惶恐，毒梟很多都是亡命之徒，你依法辦事危害到毒品生存時估計會被放黑槍，但如果不嚴厲打擊毒販，上頭又説毒品氾濫留你何用？所以在雲南當警察的人，不是同流合污就是極早隱退。
想到這裏，楚天拍拍他的肩膀：
“楊兄放心，改天我給你找個煮熟的雞蛋，那就完全不怕踩破雞蛋了！”
楊學才感激的給楚天倒酒，連聲道着謝。
或許這就是楚天的可取之處，他建立自己的關係網，除了那些權勢滔天的高官貴人，也有基層打拼的低層力量，兩者相比來説，他更傾向於在後者投入精力物力，因為他們的胃口比較小，而且他機會就會感恩戴德。
燒烤很快端了上來，兩人笑談着吃起來。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這話不假。
楚天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突然出來嬉笑聲。楚天好奇地扭頭看去，只見幾名學生模樣的青年圍住一名女生，嬉皮笑臉地動手動腳，有學生路過時都躲的遠遠的，似乎對那幾名青年充滿了懼怕。
而楚天凝目望去，那女生正是早上拍照之人。
楊學才臉上也是有些愣然，苦笑着開口：“想不到在又遇見這女孩，這小妮子着實難纏，早上我找她要手機的時候，她先看我證件，然後又打電話核實編號，最後才不情不願的把手機給我，還要我寫收條！”
楚天把冰冷的啤酒送進嘴裏，淡淡笑道：
“想不到性格挺剛烈的！”
此時，衝突漸漸白熱化，數名青年見沒有人管閒事，就直接圍着女生調戲，包圍圈向着楚天這邊靠近，雙方交談的聲音也漸漸清晰，這樣的女孩連楚天都會多看幾眼，何況是這些定力遠遠差他的青年混混們？
楚天心裏暗歎，紅顏果然禍水啊。
這樣的女孩，無論放在哪裏都容易引起事端。
“墨墨，今天晚上我生日，你再不陪我出去玩，可就太不給面子了，我已經邀請你很多次了！”站在女生面前的青年歪着腦袋説道。他衣領不顧寒風的扯起，故意露出脖子上的紋身，碩大的腦袋頂着深藍色的頭髮。
娃娃臉女孩冷着臉，厭惡的看着青年，冷冰冰喝道：“你滾開！”
“俗話説打是親罵是愛，想不到墨墨如此愛我！”青年不怒反笑，伸出手來，搭上女生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你剛轉來大學沒幾天，不太熟悉我的身份，所以我不怪你的無禮，但今天晚上，我就要你陪我！”
説着話，他手上加力，準備硬拉着女孩離開。
其他混混們眉開眼笑，恨不得幫忙用力。
“好，好，我今晚跟你出去，不過先讓我推掉約會先！”女孩用力地甩甩肩膀，想把青年的手彈開，可惜青年的力大，抓着她的肩膀文絲未動，女生深吸口氣，盪漾出嫵媚無比的笑容，説道：
“讓我先打個電話！”
總算得手的青年合不攏嘴地點點頭，向幾名青年打出得意的眼神，然後擺出不耐煩的男權主義，威風十足中的開口：
“你快點！”
女孩從容地打開挎包，手伸進裏面搗鼓，時間不長，又抽了出來，不過她拿的可不是手機，而是一把三寸長的水果刀，毫無預兆，女孩對着青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突然惡狠狠刺了下去，速度又猛又狠。
撲！
這一刺，刺得結結實實，水果刀過半都扎進青年的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