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俊他們趕到寶蓮大廈時,整棟大廈早就陷入了血腥風雨中。
大廈門口橫陳着十餘具唐門子弟屍體,還有七八名不明身份傢伙躺在血泊中,方俊沒有過多停留,而是指揮唐門子弟衝進裏面,目擊之處屍橫遍野,從底樓到五樓都能見到唐門人的屍首,全是留守大廈的傷員。
等楚天踏進大廈的時候,方俊已經清點了傷亡。
他呆呆的望着楚天,眼神充滿着悲慼:“少帥,三百二十七名兄弟全部被殺,除了二十名兄弟是守衞外,其餘人員都是傷員,而敵人僅留下下四十具屍體,可見他們除了佔據襲擊優勢,身手也必定相當不錯!”
當然是精鋭,否則怎會如此神速?
守衞趕到客似雲來也不過二十分鐘路程,來回撐死就五十分鐘,敵人在這點時間裏卻能夠把寶蓮大廈血洗乾淨,可見其推進速度是多麼的快,同時楚天還從門口守衞屍體的傷口知道,他們都是被人正面下手殺死。
四名大廈守衞,被人用刀捅進腹部致死。
這説明什麼?這説明敵人是近距離突然施出殺手,而近距離能夠殺唐門守衞的傢伙,只有是相熟之人,因此他們很可能是被自己人下手,也就是唐門內部有奸細,是他殺了大廈守衞放敵人進來,而且此人身手不凡。
但楚天沒有點破出來,現在道出容易引起混亂。
所以聽到方俊彙報,他只是緩緩開口:“先把現場清理吧!”
方俊鄭重的點點頭,揮手讓先鋒他們趕緊清理大廈,同時讓人把唐門頭目叫來,後者顯然知道自己中了敵人奸計,當下低着頭跪在方俊面前,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等待懲罰,方俊疾然出手把他提了起來,速度如電。
方俊的拳頭打在他臉上、腹部、肩膀。
沒等他哀嚎,方俊又伸腳把他踹翻在地,還狠狠的踩了幾下。
唐門頭目雖然痛疼不已,但眼裏卻流露出喜色,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的狗命算是撿回來了,如果方俊要殺自己,那麼就不會這樣浪費精力的痛揍自己,之所以這樣出手兇狠,只不過藉機發泄而已,卻不會殺自己。
方俊邊打邊吼:“我不是讓你恪守崗位嗎?啊!!”
而楚天卻穩如泰山的環視周圍,他知道方俊痛打手下,不過是想要做給自己看,這樣就可以阻止自己殺掉這名唐門頭目,於是等方俊把他打的地上翻滾時,楚天就淡淡出聲:
“方堂主,別打了,現在還要用人!”
方俊這才停下拳腳,喘息着回道:“就因為他擅離職守,所以才會讓數百兄弟被殺,老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呢,不過少帥也説得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暫時留下他性命,讓他死在戰場上將功贖罪!”
楚天不置可否的笑笑,凝視着地上的唐門頭目:“誰要你們支援的?”
唐門頭目緩了緩氣,掙扎起來跪在楚天面前:“是前鋒探子吳仁貴,他渾身是血的跑進大廈找到我,説少帥和方堂主被襲擊,要我們趕緊調動所有精鋭去救駕,我當時見他半死不活,就相信了他向客似雲來趕赴!”
楚天揹負着手,淡淡道:“渾身是血?他在哪裏?”
雖然楚天的語氣漫不經心,但唐門頭目還是生出自己又上當的感覺,於是伸出手指點着樓上,顫抖着開口:“我見他渾身是血,就讓人把他扶進房間處理傷口,現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情景,想必他也被敵人殺了!”
楚天嘴角揚起微笑,意味深長的道:“那可未必!”
在方俊親自監督下,唐門子弟迅速查探屍首,最後愣是沒發現吳仁貴的屍體,方俊甚至讓人在敵方屍體上查找,也沒有發現蛛絲馬跡,這個結果就表明吳仁貴不見了,也就是那小子還活着,這讓方俊臉色極其難看。
一個所謂受傷的人,在敵人血洗中還活着,而且就是他叫守衞支援。
這表示什麼?傻子也知道那就是奸細。
淡淡的燈光從遠處散照進來,方俊他很沉默。安靜而沉默。
像他這種人,只有在真正痛苦時,才會如此安靜沉默。
就在這時,在樓側指揮唐門子弟清洗地板的凡間,忽然皺起了眉頭,他聽到冷風中夾帶着些許動靜,於是抽身向裏走去,側頭探視大廈後面,正見到有人影從水管處緩緩爬下,於是他沉聲喝道:
“什麼人?”
此聲道出,爬水管的人全身巨震,止不住從二樓高的地方掉下。
這聲動靜引起眾人注意,不少唐門子弟向響聲處紛紛躍去,凡間更是先快半拍走到黑影面前,想要沉聲再問對方時,黑影騰的站了起來,左手卡住凡間的脖子,右手閃出匕首抵住他頭部,慌而不亂的向門口走去。
趕到的方俊掃過兩眼,就認出那正是吳仁貴。
於是他踏前兩步,沉聲喝道:“吳仁貴,你幹些什麼?”
唐門子弟就着燈光望去,也相續認出這是前鋒探子吳仁貴,他眼裏透射着絕望的兇殘,衣服上依舊是不堪入目的鮮血,但卻沒有傷口顯現出來,此時臉上揚起輕微的疼痛之色,顯然是剛才從樓上摔下的緣故。
聽到方俊的呵斥,吳仁貴雙腿微抖,隨即變成悽然長笑:
“方堂主,我知道你們都在找我屍體,我確實沒有死也沒有受傷,大廈守衞也是被我騙去客似雲來,數百兄弟的死都是我造的孽,我不是人,我吳仁貴出賣了他們!”
這番話出來,唐門子弟立刻亮出了傢伙,義憤填膺要衝擊。
先鋒更是遙刀直指,怒吼道:
“吳仁貴,你這個小人,唐門待你不薄為何要做內奸?”
吳仁貴臉上露出悲慼之色,搖搖頭回應:“不是我想做內奸,而是我扛不住啊,幾天前我出去探視被竹聯幫抓住了,他們的威迫利誘讓我熬不住啊,投降是金錢美女,不投降是酷刑和死亡,我沒得選擇啊!”
方俊不置可否,踏前數步喝道:
“無恥之徒,所有理由都不能成為叛徒的藉口!識相點的就放下匕首,放開凡間,看在昔日同門份上,我可以給你個痛快,否則你會被老子凌遲處死,你知道唐門的家法是何等嚴厲。”
聽到昔日主子的話,吳仁貴不僅沒有放下匕首,反而顫抖着喊道:
“我不想死,我只想要活路,為什麼你們都不給我?你們快點讓開,否則我就殺了手上的人質,大家大不了同歸於盡,總比我一個人死好過了!”
這次沒等方俊開口,楚天已經踏了上來,指着滿地屍首道:
“一個人死?你已經害死了那麼多兄弟,還嫌棄不夠嗎?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下場必定會生不如死;不過我現在好奇的是,你怎麼沒有逃走呢?”
楚天最後的那句話讓吳仁貴眼露殺機,他咬牙切齒的喊道:
“竹聯幫那些言而無信之徒,我殺了守衞放他們進來大廈行動,誰知到了最後,他們竟然連我也想幹掉,幸虧我反應過快,殺了他們兩個人跑掉!”
楚天恍然大悟,敢情是對方殺人滅口。
楚天見到吳仁貴還緊緊扣住凡間,生怕他魚死網破,於是轉移他的注意力道:“吳仁貴,你為竹聯幫做下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依舊還要取你性命,那麼你知道他們有什麼行動嗎?告訴我們,可以為你出口惡氣!”
這番話純粹是無心道出,吳仁貴卻精神頓振!
他眼裏流露出熾熱的光芒,脱口而出道:“有,他們有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