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順領着幾名忠心屬下風塵僕僕趕回了京師,丁順的腿肚子有點發軟,無法無天的事不是沒幹過,但無法無天到這個程度的,真沒幹過。
自從跟了秦堪,丁順發現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充實,不但充實,而且刺激,他決定五十歲後一定退休,不然心臟恐怕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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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自認為幹得天衣無縫,但那只是自認為,很多作奸犯科的人幹壞事之前也自認為不會被發現,只可惜最後還是失望了,人民羣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秦堪也覺得馬文升的目光很雪亮,亮得讓他有種做賊心虛的慌張。
劉清被殺的消息傳來,廠衞徹查,秦堪也裝模作樣地派出校尉幫閒們打探偵緝,可是馬文升看他的目光卻有些不一樣,非常的意味深長,卻什麼也不説。
秦堪那幾天差點被嚇成了瘋子。
事實證明馬老頭兒還是很厚道的,活到他這把年紀,大抵都明白“難得糊塗”四個字的奧義,當然,也不排除馬尚書有別的擔憂,——敢殺太監的傢伙一定不介意再殺個吏部尚書。
牟斌對秦堪越來越滿意了,他覺得這年輕人雖然有時候莫名其妙冒兩句話能把人噎個半死,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將秦堪調入京師是他此生最英明的決定之一。
於是北鎮撫司賞銀一千兩以示嘉獎,令秦堪有點失望的是。這回沒有升他的官兒。倒不是牟斌小氣,事實上牟斌很想把秦堪升到五品鎮撫,從此倚為他的左膀右臂,可惜錦衣衞的內部編制擺在那裏,北鎮撫司內只有兩個鎮撫名額,現任的鎮撫又沒犯錯,總不能説撤便撤。於是秦堪便只好繼續等待機會。
可惜牟指揮使沒把這番為難告訴秦堪,這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有損上司權威。不然這點難事對秦堪來説根本不算什麼,那鎮撫沒犯錯便不能製造點機會讓他犯錯嗎?下套坑一回人而已,太簡單了。
不得不説。牟斌沒升秦堪的官是理智的,對歷史負責的,否則這樣的人若掌了大權,必然是錦衣衞的不幸,是文官集團的災難,是大明王朝的悲歌。
京師的冬天很冷,天寒地凍的日子裏,秦堪最喜歡坐在家裏的熱炕上,看着窗外屋檐下凝結的一根根晶瑩剔透的冰柱,想象一下前世吃過的冰棍兒。忽然有種淡淡的惆悵,宛若隔世的鄉愁。
很久沒吃過冰棍兒了呀……
打造一個小模具,注水,再加一點點蔗糖,一兩滴薄荷葉的汁液。摻一些煮熟的紅豆和綠豆,最後插根小木棍兒,放在室外等上半個多時辰,等水結成冰,把它從模具裏扯出來,一根簡陋版的冰棍兒便做成了。
憐月憐星大喜過望。於是一大兩小坐在屋裏的熱炕上,高高興興地舔舐着,不時打個冰冷的寒顫,又繼續舔舐……
秦堪一邊吃着冰棍兒,一邊瞧着兩個小蘿莉舔舐冰棍兒的可愛模樣,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瞧那根在她們鮮嫩如花瓣兒的紅唇間來回進出的冰棍兒,瞧她們那不時伸出來又縮回去的粉紅香舌,以及她們那眉目半闔一臉享受的表情……
秦堪覺得這個發明是他穿越以來開的最偉大的金手指,是訓練兩個小蘿莉的絕佳工具,人生若只如初見算什麼,鬥地主算什麼,這根冰棍兒才是跟他的終身幸福緊密相關的偉大發明。…,
相信再過不久,她們舔舐冰棍兒的技術將會出神入化,下一步計劃是按他自己的尺寸和形狀,再打造一根全新的冰棍兒,讓她們繼續用那種享受的表情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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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嫣氣咻咻走進屋裏,氣憤得捧起桌上的茶壺便往嘴裏灌,接着一聲驚叫,茶壺被摔碎,杜嫣舌頭燙出了水泡,眼睛眨了眨,嗚嗚哭了起來。
倆蘿莉見主母哭了,不由大急,將冰棍兒遞到她嘴邊,杜嫣含着它沒多久,終於不那麼痛了,神情卻仍舊氣憤難抑。
秦堪氣定神閒道:“這回相公我是不是又要賠人湯藥錢了?把人家打成了幾級傷殘?”
杜嫣驚愕道:“你怎麼知道我揍人了?”
“能把你氣成這副模樣,氣你的那個人下場一定很悽慘,你只要告訴我,你把那人揍成了什麼模樣,他能活得過今年冬天嗎?”
杜嫣想了想,嘟起了小嘴:“相公,我覺得你在損我……”
秦堪嘆道:“你的感覺很正確,如果你的行為能和你的感覺一樣正確,我就謝天謝地了……”
杜嫣理直氣壯道:“今日這人太欠揍了,不揍不行,不揍不足以平民憤!”
秦堪喃喃道:“好熟悉的詞兒,法場斬犯人時,監斬的官員好像都得來這麼幾句,我家婆娘難道是跟她爹學的?”
“我從城裏回來剛下馬車,便看到兩個老頭兒陪着一個屁孩子在咱家門口鬼鬼祟祟,我問他們找誰,那個屁孩子竟然不理人,直接推門便進,還把上前攔他的管家推到邊,差點都走進咱家內院了,瞧他們的模樣,既不是你錦衣衞的同僚,也不像官差,相公你説,有這麼蠻不講理的孩子嗎?”
“很少見……後來呢?”
杜嫣橫他一眼:“相公明知故問,真討厭。後來你不是全知道了嗎?”
秦堪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知道什麼?”
“後來當然是我把他們全打趴下了呀,只用了三招,現在那倆老頭和屁孩子正坐在咱家大門口哭呢……”杜嫣皺了皺鼻子,神情有些得意,很可愛的模樣。
秦堪:“…………”
杜嫣見秦堪無語的表情,不由忐忑道:“相公是不是不高興?你想説什麼?”
秦堪長嘆道:“我想説,娶到你這樣的娘子,實在是三生有幸,前世力氣太大,敲破了五百個木魚求來的緣分……”
心裏有點想笑,誰家教的孩子這麼沒教養,把別人的家當成他自己家到處亂闖,不揍他一頓確實有點對不起自己。
笑着笑着,秦堪腦海裏不知怎的浮出一個少年人的身影,接着他兩眼徒然睜大,驚恐地從熱炕上彈了起來,二話不説從暖屋裏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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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大宅門口,兩名面白無鬚的老頭兒陪着一個少年抹眼淚,三人抱頭痛哭,畫面分外心酸,他們的衣衫凌亂不堪,如同在泥地裏打過滾似的,兩個老頭兒鼻青臉腫,少年也好不到哪裏去。
秦堪衝出大門一瞧三人模樣,臉色發白地顫聲道:“殿下,臣……臣死罪!”
朱厚照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抬頭淚眼婆娑地瞧着秦堪:“秦千户,你可算出來了,剛才那女人……”
“臣死罪……剛才那是臣的妻子。”
“你,你怎麼找了個如此兇殘的婆娘?”
“臣娶她是為了鎮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