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劉健大學士會同司禮監掌印蕭敬向周太后及張皇后奏請,數日之內,皇宮開始換防,禁宮原親軍指揮使司十二衞駐軍分批次撤離皇宮,御馬監所屬騰驤四衞及勇士營入宮值衞,所謂“騰驤四衞”,乃御馬監轄下也是整個京師皇城內最精鋭的禁軍,專職拱衞禁宮,保護皇帝
其時所謂的天親軍錦衣衞早已變了味道,成為直屬皇帝的特務機構,皇帝朝會或出行之時,所用的儀仗軍雖然也是錦衣親軍,但都只是一些充門面用的花架,看着孔武高大,其實不堪一擊,真正遇到任何變故,第一個衝上去保護皇帝的,便是騰驤四衞所屬,他們才是真正保護皇帝的精鋭兵馬
御馬監掌印太監寧瑾奉命入值內宮,城內五城兵馬司和京營也進入戒備狀態,平靜的京師數日之內風雲變色
有些消息始終瞞不住,內宮宦官宮人數千人,內閣和廠衞再厲害,也不可能封得住每個人的嘴
錦衣衞和東廠近幾日調動頻繁,無數錦衣衞密探和東廠番奉命出京,奔赴大明各個城鎮,嚴密監視天下朱姓藩王的一舉一動,錦衣衞的軍驛超負荷使用,一條條關於藩王們動向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在京師和封地之間奔跑往來
秦堪也被調用了,東宮已不需要他去值守,因為太殿下已經搬進了皇宮,日夜守在父皇身邊,指揮使牟斌便將秦堪調進皇宮值衞由秦堪領一個整編千户入宮,監督宮人宦官和騰驤四衞
皇宮內外頓時進入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態,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禁軍們的激烈反應,這段時間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皇帝病重,太年幼,正是大明最高政權新舊交替的關鍵時刻,不能有一絲懈怠馬虎
緊張的不止是京師邊境也開始厲兵秣馬,刀劍出鞘
一騎快馬出京師,治理馬政的三邊總制楊一清以及監軍延綏的太監苗逵啓程趕赴宣府,嚴防韃靼大軍犯邊奪掠
大明江山因為一位英明君主的病重,而進入了飄搖動盪
入宮值守四五天秦堪才終於在宮內見到了朱厚照
朱厚照憔悴了許多,他的臉色很不好,以往快樂無憂的神采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濃濃的愁緒和悲傷
看着朱厚照失神地緩緩走出乾清宮,如同木偶一般僵硬地挪着步,秦堪有種為他心疼的感覺
每個孩都不願長大,可殘酷的現實逼着孩不得不長大,直到多年以後驀然回首,才驚覺心底裏保留的天真和純淨越來越少,直至消失殆盡
“臣拜見太殿下”秦堪躬身向朱厚照施禮
朱厚照渾身一激靈彷彿被叫回了神,空洞木然的目光見到秦堪,朱厚照如同遇到親人一般,抽噎幾下哭出聲來
“秦堪,父皇他……他……”
秦堪無奈地嘆氣有些歷史穿越者能改變,可弘治帝的壽數,秦堪真的無能為力
忽然有些痛恨自己,前世為何不學一些醫道呢?縱然救不活弘治,讓他多活幾年也好
“殿下,皇上他……一定會轉危為安的天自有天佑”
秦堪自己都覺得安慰的話如此軟弱無力
朱厚照的目光很茫然,仰望着天空的湛藍,眼中浮現孤零無依的恐懼,父皇是山,山若崩塌,他何去何從?以前朱厚照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需要讓自己快樂,然而現在卻不得不想了…,
“以後……我怎麼辦?”朱厚照流着淚哀泣道
秦堪黯然嘆道:“殿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當個好皇帝,創一番繼往開來,不遜秦皇漢武的大事業,不負陛下,不負天下”
“可是,父皇不在了,從此只有我一個人了……”朱厚照惶然道
“殿下還有滿朝大臣,還有億萬姓,他們都在看着你,期待你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他們都在看着我,依靠我,可是我呢?我能靠誰?”
秦堪笑了:“殿下至少還有朋友,不離不棄,同喜同悲的朋友,君臨天下者,不一定都是孤家寡人”
朱厚照定定注視着秦堪,良久,空洞的眼睛終於恢復了些許生機,咧嘴露出了一個難看卻釋然的笑容:“對,我還有朋友,秦堪,我們做一輩的君臣,不離不棄不負”
“臣願為殿下效死”
“不用效死,我們都要活得好好的,活夠一歲,當我們九十五歲的時候,便約好一起出巡,親眼瞧一瞧咱們共同治理了一輩的大明江山究竟是個什麼樣,我們花五年的時間,看遍每一寸山河”
“臣,無上榮焉!不過五年的時候可能不夠……”
“為何?”
“因為那時,臣或許已為你下了萬里沃土,數倍疆境,殿下的國土太大,若欲看遍每一寸,五年是絕對不夠的”
“那就十年,二十年,越大越好!”
朱厚照説完與秦堪相視一笑,未來的一對君臣,此刻笑得意氣風發,豪氣干雲
笑了許久,朱厚照眼眶一紅,又流下淚來
“秦堪,其實……我不喜歡當皇帝,真的很不喜歡,我只希望當一輩的太,每天快樂地活着,任何事都有父皇為我撐腰,為我做主,我……我真想把我的壽命借給父皇二十年”
皇帝是世人奢望卻不可企及的夢,然而朱厚照的夢絕不是皇帝,朱厚照的夢裏只有快樂二,“皇帝”帶給他的只有沉甸甸的責任和處處受制的痛苦,它與快樂無緣
大明朝是歷史長河裏獨特的風景線,朱厚照是這道風景線裏最亮眼的一片紅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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