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皇帝終究是皇帝,雖説君權被臣權制約了許多,但皇帝的聖旨畢竟是聖旨,聖旨一下,無數人的生死已被決定。
從寧瑾的屍身上搜出牙牌虎符,張永將它小心地握在手裏,感受着牙牌上尚帶着餘温的光滑和細膩,然後靜靜朝秦堪充滿感激地一笑。
這塊牙牌到了張永手裏,恐怕這輩子是捨不得放手了,御馬監掌印從此姓張。
世間能籠絡人心的只有感情和利益,有了秦堪這一句“接管御馬監”,張永和秦堪的關係從此可以算是政治上的盟友了。
秦堪也朝張永笑了笑,彼此會意,不宣而明。
八虎從來不是鐵板一塊,將來若與劉瑾反目,張永必然就是那個在劉瑾背後捅刀子的,今晚順水推舟送他一張權力的寶座,將來自己這邊的力量也會多增幾分。
走出乾清宮的殿門,寧瑾的屍體躺在門外的石階上屍首分離,鮮血流滿了一地,不得不説,丁順殺人的手段越來越精進了,這一刀砍得委實幹脆利落。
丁順站在殿門外,見秦堪手裏捧着一張黃絹走出來,朝他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切終於翻盤了。
“丁順,隨我接管勇士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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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管勇士營很順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丁順再下殺手,斬了一名上前質疑的參將,秦堪展開聖旨,緩緩唸了一遍,勇士營便全體跪倒,願聽秦堪差遣。
拱衞京師皇城的軍隊,終究忠於皇帝的,被有心人利用和矇蔽也只是暫時,皇帝一道聖旨便將他們帶回了正路上。
直到勇士營官兵下跪聽調那一刻起,秦堪才真正鬆了口氣。
目前手裏已有兩千餘精鋭兵馬,橫行京師毫無顧忌了,東廠番子們跟勇士營比起來,簡直是一羣烏合之眾。
斬了一名參將,還有一名參將小心翼翼地上前抱拳道:“將士們如何行止,請秦大人下令。”
秦堪掃視將士們一圈,冷冷道:“全營出宮,直擊東廠大堂,殺番子,誅王嶽!”
參將一呆,然後抱拳大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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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秦堪潛入皇宮的數十名錦衣校尉出宮後便匆匆分散而去,奔向京師城內的各個錦衣衞千户所。
今晚城中東廠番子圍攻內城千户所早已在錦衣衞系統中引發了軒然大,廠衞矛盾由來已久,無數憤慨的錦衣衞千户不斷派人去北鎮撫司衙門請示牟斌,奈何牟斌早已離京去天津避禍,京師錦衣衞羣龍無首,一眾千户不知上面是何意思,於是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千户所裏捶桌子罵娘。
當秦堪身邊的校尉一個個敲開了各千户所的門後,剛剛沉寂的京師再次騷動起來。
一支支火把突兀地在城中各處點亮,火把像水珠,一滴滴的聚合,彙集,最後連成一條又一條千人的長蛇,長蛇蜿蜒而行,紛紛直奔東廠大堂而去。
雄髮指危冠,猛氣衝長纓。飲餞易水上,四座列羣英。
東廠大堂。
前院的迴廊下,兩盞昏暗的琉璃宮燈忽明忽暗地搖曳着,照映出堂中高坐的王嶽那張蒼老的臉。
四名東廠大檔頭一言不發站在王嶽面前,如同見着貓的老鼠似的,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王嶽面無表情,乾枯如樹皮般的手裏把玩着一方納福玉佩,玉佩仿似盤了不少年月,表面光滑若凝脂,端非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