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這幾個字不是所有聖旨裏都能見到的,聖旨有聖旨的格式,尋常的官吏升貶,或關於國事政務的旨意,開頭一般不用這幾個字,而是直接念正文,唯有遇到國家大事,或者非常正式的場合,比如冊封皇后,皇太子,臣子封爵等重大事宜才能用這幾個字,以示鄭重。?(,小説更快更好)
(作者按:順便提一句,“奉天承運皇帝”這幾個字是明太祖朱元璋所獨創,明朝以前的聖旨沒有這幾個字,可以看得出,朱元璋或許不是最英明的皇帝,但絕對是臉皮最厚的皇帝。)
接下來的程序便是由女官將身穿鳳冠霞帔的皇后夏氏扶出府門,朱暉和王瓊代皇帝唸完冊後聖旨後,立馬變換了身份,以臣子之禮跪見夏氏。
夏儒這時也變換了身份,直起身用父親的威嚴神情高聲道:“戒之敬之,夙夜無違。”
夏氏之母這時也高聲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
夏皇后在女官的攙扶下朝父母盈盈一拜:“女兒謹記教誨。”
然後夏皇后便登上車輦,在臣民的跪拜裏,車輦和儀仗緩緩啓動,朝皇宮行去。
秦堪左防右防,朱厚照今日還是幹了一件比較出格的事。
朱厚照畢竟是朱厚照,他永遠不會安分,永遠最獨特。
皇宮正陽門的中門破天荒地大開,這也是禮制規定的,平素哪怕連皇帝出行也只能由側門進出,中門絕不開啓,除非娶皇后入宮,或者國家危難,皇帝御駕親征,正陽門才會敞開中門。
不顧滿朝大臣的愕然和齊聲反對,朱厚照興致勃勃地出了宮門,站在正陽門下,笑嘻嘻地盯着已被校尉和番子淨清一空的外大街,眼中閃爍着熟悉的調皮光芒。
國人素以大紅為吉,皇家也不例外。
今日的朱厚照穿着大紅色的五爪團龍袍,頭戴金制翼龍冠,這個帝冠輕易不能戴,平日裏皇帝戴的帝冠都是黃紗所制,除非大朝會或國家大事時才戴金制的,一個帝冠重達三四斤,沒練過的皇帝若經常戴這個也受不了。
秦堪就站在朱厚照身旁,正陽門的兩側密密麻麻站滿了朝中文武百官,原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日子,可此刻卻人人面帶怒容,禮部尚書張升臉色鐵青,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斜眼瞪着朱厚照。
儒家禮制是千年前聖人定下的,規定得非常全面,什麼儀式穿什麼衣服,擺什麼樣的表情,做什麼樣的動作,邁步時該邁幾步等等,都有着嚴格的規定。
今日朱厚照大婚,這位年輕的皇帝竟不顧禮制要求出正陽門,這個舉動令禮部尚書異常憤怒,然而張升也毫無辦法,因為朱厚照的威脅太有震懾力了。
“不讓朕出宮門,朕便當着滿朝文武百官宣佈悔婚,夏儒的女兒朕不娶了,誰愛娶誰娶去!”
這便是朱厚照的威脅,張升在答應與撞柱死諫兩個選擇之間,無奈地選擇了答應。
…………
…………
正陽門前的氣氛很詭異,朱厚照渾然不顧百官不斷投來的怒目與白眼兒,面無表情地將頭微微一側,用低若蚊訥的聲音對秦堪道:“……待會兒朕聽得到炮響吧?”
秦堪一聽臉便扭曲得像苦瓜似的:“陛下,還請三思啊!”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道:“別廢話,朕把自己正妻的位置都搭進去了,就為了聽幾聲動靜,朕的犧牲還不夠大嗎?”
秦堪:“…………”
這是價值觀差距問題,秦堪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將來他兒子成親時敢跟他説這句話,他非一巴掌抽得兒子顏面神經失調。
“快説,十門火炮調來了嗎?”
“神機營周參將不肯給……”
朱厚照瞪着他,道:“你是錦衣衞指揮使,手裏又有朕的中旨,不會連幾門炮都調不出來吧?”
秦堪只好無奈地嘆道:“……後來臣命人挖坑埋他,埋到周參將脖子時他才鬆口肯給。”
朱厚照楞了片刻,憋着笑道:“秦堪,你這回可是實實在在的坑人啊……”
秦堪滿臉苦色道:“是啊,造孽啊……”
朱厚照笑罵道:“明明是你造的孽,這會兒倒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你缺不缺德呀……炮呢?都藏哪兒了?”
秦堪咳了咳,用眼神示意前方,朱厚照疑惑瞧去,卻見正陽門外廣場種植的一片小樹林內隱隱有人影閃動。
朱厚照大喜:“善!你果然能幹……”
瞟一眼身前兩側面露怒色的文武百官,朱厚照神情期待地盯着秦堪:“能上實彈嗎?待會兒朝他們轟,給我換一茬兒大臣……”
…………
…………
喜歡熱鬧的不止朱厚照,杜嫣今日也不肯消停。
皇帝大婚典禮除了百官必須參加,身負朝廷誥命的官員夫人們也必須參加,甚至禮部還必須要在這些誥命夫人中挑選四名出來迎接皇后鸞駕,並且一路陪伴皇后左右入坤寧宮,為皇帝和皇后的新婚龍牀鋪單疊被。總之,能被選為迎皇后鸞駕的命婦非常榮耀,甚至可以記入族譜,傳之子孫,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不過這四名命婦可不是隨便選的,有一個硬性規定,必須多子多孫,命裏福厚的誥命夫人才有資格入選。大意便是皇家借這些命婦的福氣,希望能讓皇帝日後子孫延綿,世代永昌。
朱厚照這個胡鬧的傢伙對朋友可真是挖心掏肺,秦堪做不成大婚正使,朱厚照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吩咐禮部官員讓秦堪的夫人為四名迎駕命婦之一。
想法是好的,可惜現實似乎不太給朱厚照面子。
話剛説出口,便被禮部尚書張升狠狠駁了回去,杜嫣雖是三品誥命,但第一個硬性規定便無法達到,與秦堪成親近一年,肚裏仍是平平癟癟沒有一絲動靜兒,談何“多子多孫”?
杜嫣被張升無情地否決了,杜嫣天天在家本來毫不知情,結果某天丁順登門,閒着沒事跟秦家夫人杜氏磕牙,一不小心説漏了嘴,把這事説了出來。
成親一年沒給相公生下一兒半女一直是杜嫣心頭深扎的一根毒刺,張升的話通過丁順的嘴説出來,頓時觸動了杜嫣那顆敏感脆弱且暴躁的小心肝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並收藏和推薦,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