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印的手法複雜,心境要求高,對他來説卻不值一提,雙手變幻,形成一片殘影,結出一個古怪彆扭的手印。
這需要手指足夠修長,手指短的話還真沒辦法結成此印,看着古里古怪,好像纏繞在一起,怎麼也解不開的一團麻繩。
伏虎印一結下,他精神晉入古井不波的狀態,一股醇厚的力量從十指鑽進來,進入身體,沿着一條古怪的路線運轉開來。
身體在這股氣息的催動下,慢慢變得火熱,皮膚緊繃,肌肉緊實,原本已然極強橫的身體重新增強,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楚離維持着古井不波的狀態,暗自讚歎,這伏虎印確實是妙法奇功,竟然有如此奇效。
身體有這般變化,照理來説心情會有波動,再難維持古井不波的心境,可他的心境穩定,而且腦海虛空駐着那麼多佛陀,足夠維持心境。
隨着時間流逝,身體越來越熱,變化更加劇烈。
維持心境更加艱難。
楚離心若冰雪,紋絲不動,卻暗自感慨,這伏虎印可沒想象的那麼速成,有幾個人在這般情形下還能維持心境古井不波的?
除了他這種別有奇遇,禪定境界極深之人,其餘人很難做到,到了這個程度便要破了心境,伏虎印修煉不下去,從而失去了精進的機會。
伏虎印維持的時間越久,變化越劇烈,對身體的提升也越大。
他維持伏虎印一天一夜之久,直接練到了第三層,可謂突飛猛進,身體越發強橫,再催動般若龍象功,竟然水到渠成的達到十一層。
他萬沒想到竟然這般容易,般若龍象功越是練到後面越艱難,而且積累需要更加渾厚,他以為一個月之久,可現在卻如此輕易,看來這伏虎印與般若龍象功相合,當真是如虎添翼。
第二天清晨時分,他正在修煉之際,慧廣和尚飄然而至。
“師父。”楚離停下了般若龍象功的修煉,合什一禮。
慧廣和尚訝然看他。
他對氣息最是敏感,一看楚離便感覺到了兩人修為竟然相近,自己這個弟子竟然達到了十一層般若龍象功之境,由不得他不驚奇。
楚離微笑不語。
“好小子,果然是奇才!”慧廣和尚收斂了訝意,哼道:“不過越是奇才越是要努力,不可辜負了這一身天賦!”
“是。”楚離忙應道。
慧廣和尚道:“你去一趟洗心院吧。”
楚離笑道:“難道弟子犯了什麼錯?”
“是慧誠師兄找你。”慧廣和尚搖頭嘆口氣道:“不能見你,便不能安心面壁。”
楚離道:“外人還能進洗心院?”
據他所知,洗心院都是犯錯之人,外人不能進入,而處罰面壁,自然是不讓其見人,能隨便見外人,也就失去了處罰的意義。
慧廣和尚道:“這次的情形不同,可以一見,……慧誠師兄也有些可憐。”
楚離笑了笑沒説話。
慧誠和尚雖是沒能過了情關,又因為懺悔而自殺,但犯的錯可不小,他練過伏虎印之後,越發覺得此功奇奧莫測,威力驚人。
大慈恩寺真要丟了這般奇功,那真是愧對祖師,所以慧誠的罪過格外的大。
“去吧去吧,慧誠師兄這一次死而復生,對佛法助益極大,説不定能修煉出什麼神通來。”慧廣和尚笑道:“説不定你以後還要求助於他呢。”
“是。”楚離答應下來。
洗心院位於一座巍然巨峯之上,浮雲繚繞,霧氣森森,又冷又潮的感覺尤其不舒服,呆在一塊巨大的石壁前盤膝而坐,要承受着風吹雨打及寒霜冰雪。
便是一塊石頭,承受這般風霜,百年之後也會風化,更何況是血肉之軀,所以對於心志的錘鍊尤其嚴苛,若能捱過去,成就可期。
可萬一挨不過去,那便成了廢人,這也正是懲罰之意。
楚離飄身來到巨峯之上時,頓時周身所有功力都消失,好像成了一個不會武功之人,還好他身體強大,即使不借助內力,身體也輕鬆自如。
此峯禁得住內力與靈氣,卻禁不住神通,他神足通一展,來到了彷彿一扇巨大屏風下的石壁前,見到了身穿灰色百衲衣的慧誠。
慧誠俊逸臉龐,氣質瀟灑,當真是少有的美男子,這般相貌成為了和尚委實暴殄天物,楚離是自愧不如的,即使他如今面色憔悴,仍壓了楚離一頭。
此時暮色籠罩,浩大的石壁前,只有慧誠一人坐在一個破舊黃色蒲團上,再無他人。
洗心院每百年只有一人。
楚離掃一眼這巨大石壁,似乎隱約有模糊的影子在閃動,奇異非常,他沒有多看,先跟慧誠和尚合什一禮道:“慧誠師伯。”
慧誠和尚起身,鄭重的合什深深一禮:“定如師侄,大恩不言謝!”
楚離微笑搖頭:“份內之事罷了,師伯不須如此客氣的,不知師伯找我來何事?”
“是有一事要拜託師侄。”慧誠和尚緩緩點頭,神色肅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是關於陸竹的。”
楚離道:“烈風島的大小姐。”
慧誠和尚嘆息道:“請你助我護佑她一段時間。”
楚離訝然:“烈風島的大小姐哪個敢惹?怕寺內的高手找她麻煩?不會的。”
“不是寺內,是烈風島。”慧誠和尚緩緩道:“她的脾氣我知曉,一定會跟烈風島鬧翻。”
楚離慢慢點頭。
他也看得出陸竹的脾氣,必會與陸君山鬧翻,不過再鬧翻,陸君山也不至於殺她,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且他看得出陸君山看着對她粗暴,其實是極寵溺她的。
所以他不解的問:“即使跟烈風島鬧翻,也不會有危險吧?”
慧誠和尚輕輕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烈風島,是其餘幾島,……海上諸島與咱們陸上諸宗情形差不多,宗門之間也勾心鬥角。”
楚離皺眉:“師伯你是擔心有人故意殺陸姑娘,從而嫁禍於旁人,惹得烈風島與旁的島大戰,從中收漁翁之利?”
“正是。”慧誠露出讚歎神色。
他沒想到楚離一下便看破自己的擔憂。
楚離道:“陸島主也能想得到吧?”
“想得到卻未必防得住。”慧誠和尚道。
楚離沉吟不語。
慧誠和尚深深看着他,嘆息道:“定如,我無以為報,但能救陸竹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