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現實世界,S市。
一週前,封不覺和黎若雨一起造訪了裏世界,並在天亮前順利返回了登陸空間。
沒有人知道他們當時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當晚與他們同在劇本中的四名隊友,只看到二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猛鬼電力公司的天台上。
那之後,劇本便離奇得結束了。
由於V1-戰神已從劇本世界中消失,系統當即判定玩家們已經完成了任務,並達成了通關條件。
對於王嘆之、古小靈、倦夢還和貪狼來説,這理應算是個好消息……因為他們僅僅經歷了一場戰鬥,就打通了這個噩夢難度的團隊本。
但……通關後的四人,卻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高興的情緒。
倦夢還倒還好,就是有些疑惑;貪狼那邊就不太省心,他作為刀鋒的成員,在這個劇本里看到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那必須得寫份詳細的報告彙報上去才行;至於小嘆和小靈的心情,那就是非常擔心了……
好在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在登陸空間中,通過好友名單可以看到【瘋不覺】和【似雨若離】的當前狀態是“遊戲中”,正是因為這點,小嘆和小靈才沒有打電話或是衝到那兩人家裏去查看情況。
而第二天,歸來的覺哥和若雨也都表示,他們只是開啓了一個隱藏任務,隨即進入了一張新的地圖而已,沒發生什麼異常的事。
聽他們這麼説,小嘆和小靈也就沒再追問……
於是……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
在這期間,封不覺和黎若雨幾乎一直出雙入對,兩人的上線時間明顯增加,等級和實力也都有了顯著提升。很顯然……他們已經和魯特商定了某種協議、交易、或者陰謀……
不過表面上,他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號稱自己並沒有刻意去練級。
而這些行為……在旁觀者看來,便另有一番滋味在其中了……
考慮到他倆那晚在天台上的奇怪對白,地獄前線的另外三位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那方面”。
當然了,作為封不覺和黎若雨在現實中的朋友、親人、同事……小嘆、小靈和安月琴也都很識趣地選擇了裝聾作啞。他們的心態很簡單——那倆怪咖想在一個恐怖遊戲裏秘密約會,那就讓他們約唄……
…………
十九日,下午一點,某咖啡廳門前。
“嗯……玩兒遲到是吧……”封不覺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口中念道,“明明在自己家開的畫廊上班,基本上是愛去不去想休息就休息的狀態;而且家裏有車……還不止一輛……”他説歸説。但心裏卻是沒有半點不耐煩或是生氣的意思,“……這樣居然也遲到,那毫無疑問是故意的了……”
“誒?封不覺?”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覺哥身後響起。
那聲音似曾相識,但説話者並不是覺哥正在等的人。
封不覺聽得此聲,神情微變,因為他在思維殿堂中略一搜索,便想起了……這聲音的主人,是自己高中時的前女友。
“呃……是你啊……”覺哥緩緩轉身。説了句客套話,“好久不見。”
他眼前的女孩兒穿着身很素淨的連衣裙,其相貌清麗可人,看上去還像是十七八歲的學生似的。不過她的實際年齡和覺哥一樣,已是二十有四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那女孩兒接道,“大概……有五年了吧?”
“差不多吧。”封不覺回道,他回話時有意做出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好像……又長高了?”女孩兒道。
“一點點。”封不覺不想多説。他儘量用冷漠、簡短的方式回應着。
“呵呵……現在可比高中那會兒帥多了。”對方又道。
“是嗎……”封不覺虛着眼,隨口應道。
其實覺哥今天也只是隨便梳了下頭,隨便套了件長袖T恤。隨便挑了條牛仔褲,隨便穿了雙運動鞋,很隨便地就出來了……在這麼隨便的情況下被人誇獎外貌,他也沒有趁勢嘚瑟起來,足可見他是多麼急切地想要結束這次談話……
“哦!我之前有在電視裏看到你呢……”可那女孩兒的攀談**似乎絲毫未減,“就是那個叫《我是寫手之請隨意吐槽》的節目,你好厲害啊!”
“還好吧……”覺哥嘴上不温不火地應着,心裏卻在道,“喂喂……我明明被淘汰了好不好,這樣也説我厲害……看這架勢不太對勁兒啊……難道是偶遇後產生了類似‘這是緣分’的錯覺,加上現在又是單身,於是腦子一抽,順勢想要和我恢復聯繫,以作備胎之用什麼的……”
(注:對方目前是單身這件事,覺哥是通過觀察和推理而得知的。對他來説,這種程度的演繹法幾乎是本能。他站在街上沒事兒乾的時候就會看着往來的路人,做些不負責任的分析來打發時間……)
“對了……這幾年的同學會你全都沒來,今天難得這麼巧遇見,你留個手機號給我吧,好多老同學想聯繫你都聯繫不到呢。”果然,對方説出了一段覺哥很不願意聽到的對白。
“嗯……好多想聯繫我的老(受)同(害)學(者)嗎……”封不覺喃喃念道。
覺哥那是何許人也,他一聽就知道,對方只是為了要他的手機號碼而找了個説辭罷了。
“哼……少女啊,扯淡也要有個分寸吧。”封不覺在心中冷哼道,“以我當年在學校裏的所作所為……那些‘想’聯繫我,或者説……‘敢’聯繫我的人,也只有‘封不覺殲滅計劃委員會’和‘復仇者聯盟(這羣人是名副其實得苦大仇深)’的那幫傢伙了吧……再説如今大家也都二十好幾了,那種中二組織早就消失了吧……”
“怎麼了?有什麼不方便嗎?”女孩兒見封不覺遲遲沒有把手中的手機拿起來,面露疑惑道。
“糟了……想不到藉口。”覺哥心道。他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是真不想和前女友再有什麼瓜葛,也不想和那些並非是自己朋友的老同學聯繫上。
封不覺不玩社交網站、極少公開個人信息,全都是為了保持自己社交圈不要擴大。可眼前這種情況,人家只是很正常地和他交流一下而已……他要是連個手機號碼都不給,未免顯得太古怪、也太沒有風度了……
“呋——我説,你還真行啊……”
就在覺哥一籌莫展、準備就範之際,另一個聲音響起。
封不覺轉過身去,看到了黎若雨。
她還是那副打扮,黑T恤、牛仔褲,中長的頭髮很隨意地披在肩頭。
只是……此刻的若雨,居然在抽煙。
“呃……”覺哥見此情景,呆立當場,竟説不出話來。
“老孃去買包煙的工夫,又冒出來一個是吧?”若雨的口氣像個十足的女流氓,她左手橫抱在胸前、右手夾着煙,一臉不快地瞪着封不覺道,“説吧……這個藏多久了?”
“呃……”覺哥依然無法接話。
“不説是吧?你也不用説,反正你嘴裏也沒真話。”若雨快速接了一句,隨後歪過頭,瞥了覺哥的前女友一眼,“姑娘……姐勸你一句,單純是被騙色也就算了,錢你可得管好了,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還有啊……這個王八蛋要是帶你去墮胎,你可得堅持去正經醫院,上次他帶那誰去黑診所……”
她的話還沒説完,那女孩兒已經扭頭走了,那一路小跑……跟躲瘟神似的。而且臨走前,她還用厭惡的眼神掃了覺哥一眼,看來是很後悔主動與其講話。
待對方走遠,並消失在一個轉角後,若雨才放下了煙頭,“咳咳……啊咳……”她捂着嘴,猛地咳嗽了幾下,花了十幾秒才把氣喘勻,“呼……抽煙好嗆人……”
“喂……”覺哥都驚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若雨問道,“什麼情況?”
“哦,是這樣的……”若雨一邊説着,一邊已將煙頭掐滅,並順手把整包煙連同打火機全都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接着,她抬手指向覺哥側後方道,“剛才我從那個轉角走過來,正巧看到你和她在聊天。看你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我就趕緊回頭,在轉角那兒的煙紙店(滬語中常用的説法,多指開在街角或街邊、櫃枱直接臨街的小商鋪)買了煙和打火機,然後過來幫你解圍。”
“嚯……”覺哥抹了把額角的冷汗,“演技很不錯啊,竟然把我也唬住了。”
“彼此彼此……”若雨轉身道。
“這回真是麻煩你了……”覺哥又道,“算我欠你個人情。”
“沒事。”若雨道,“要不是我遲到,我們倆已經坐在店裏了,也不會有剛才那事兒。”
其實她也挺鬱悶的,因為在外面找停車的地方很麻煩,所以她是乘出租車來的,路上又遇到了堵車,這才會晚了十多分鐘。
“總之……咱們還是先進去吧……”封不覺適時轉移了話題。
“嗯。”若雨應了一聲,兩人便一同行入了身後的咖啡廳中。(未完待續……)